第一章 噩夢結束還是開始?(1)

第一章 噩夢結束還是開始?(1)

第一章:噩夢結束還是開始?(1)

這是一個什麼世界?四周被濃濃的霧氣籠罩,和黑暗一樣的可怕深邃,世界好像已經被迷霧吞噬,變得闃靜無聲,那短而急促的呼吸聲都似乎要振動這裏面的一切有形和無形的物質。柳臻跌跌撞撞地摸索,然而他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摸不出任何支倚,甚至連腳下的路似乎就要扭曲,整個人如同懸空,不知道哪一步就會狠狠地落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柳臻儘管萬分小心,但還是不幸,腳下突然一滑,直往下落,心裏想喊,可喉嚨就像被堵塞一般愣是喊不出來。許久,「轟」的一聲,柳臻摔在一處印着曲曲折折黑sè痕迹的地板上。這塊地板碩大無比,看不着邊際。柳臻勉強站起來,本想打算走一步看看,卻頓時這世界乾坤顛倒,眼前的世界越來越離自己遠去。柳臻害怕起來,不知道接下來又是什麼,於是他就拚命地抓那個遠去的世界。

這一抓,只抓到一片紙張……

這是一張x城一中高三語文模擬試卷,上面有着柳臻的名字和鮮紅的95分。一霎那,柳臻有點困惑不解,但立馬還是明白過來,頓時從夢中驚醒。

面前是一排書本,不遠處是老師的三尺講台,耳邊是語文老頭那熟悉的講課聲和同桌的輕鼾聲,一抹口水浸濕了課桌上的語文試卷,外面光芒萬丈斜刺入室,出耀眼的光圈,仲夏的暑氣依舊毫無遮掩地蒸人。

真正的世界回來了,但誰又能知道這和夢中的世界有什麼兩樣?

「還好,是場噩夢。」柳臻心裏着實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好在同學大多數都在睡覺,就算有人看到,也會誤以為是熱得出汗,不致於太丟人。

高中,很少有人會聽語文課,何況高中的學業重,課程多,大家為了數學、英語、理綜和文綜,只好將語文課作為補覺的課對待,偶爾沒睡意時才會聽一點,而語文老師早就看慣學生的態度,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是自己在講台上唱獨角戲,他不求觀眾不求掌聲,只要下課鈴一響,就拍屁股揚長而去。

柳臻的語文老師年過五十五歲,所以大家背後都喊他「語文老頭」。這個語文老頭還算和藹可親,但為人就是古板許多,只認古書上的死理。如今都2oo9年了,běijīng奧運會都圓滿落幕了,他還是覺得女孩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經常在班裏宣揚「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等骨灰級別的人物在他們x城一中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后老頭又被眾學生賜一個雅號:老夫子。縣城裏其他學校的學生多少聽聞他的傳說,只恨未能與之相見。校長唯恐老頭影響學校的教師形象,多次找他面談過,說他的老思想實在是不和當今社會,老頭哪裏聽得下去,搖頭就子曰孟子曰。校長只好又說一些什麼最近學校面臨財政危機,可能要扣一些老師的工資等諸如此類的話,那老夫子還算是明白,當時就收了自己的「論語」,以後的講課也稍微收斂了許多。校長看在他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份上,沒有多加為難他,古時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現在老頭只能有一個,想他心裏也不怎麼好過。

柳臻剛從噩夢中驚醒,思緒還有點混亂。人一醒,這熱氣就席捲著整個身體,柳臻的腦門上又滲出不少的汗。他小聲地犯嘀咕,不耐煩地拿起試卷煽起風來,可還是不起任何作用。語文老頭似乎完全置之度外,在講台上搖頭晃腦講解試卷上的古詩賞析,甚至讀到高chao迭起之時,不禁激昂捶起黑板起來。

這時,柳臻似乎聽到離自己不遠處響起陣陣的打呼聲,他心中一想,便猜出個大概,肯定是坐在他前位的謝思芸乾的好事。

謝思芸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言行舉止一點都不符合語文老頭常提倡的「德言工容」。不過此女子倒是一個蠻可愛的角sè,身高不足一米六,短圓臉,更顯得她的嬌小。她平常看起來挺低調,但輪到她說話的時候,往往出口就讓人忍俊不禁,再加上略有點姿sè,在班裏男生群里還是比較受歡迎的。柳臻雖說心裏不那麼認為,他一直覺得謝思芸的腦子就像少了一根筋似的,好像她從來不拿自己當一個女孩子看待,但總喜歡欺負謝思芸,也時常逗她玩玩。謝思芸脾氣倒還溫順,柳臻認識她兩年了也沒見她過一次火。

語文老頭的思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打呼聲打斷,壓低自己的老花鏡,在講桌下面尋找。正見謝思芸如爛泥一般的趴在座位上,哈喇子順着課桌流到地上。

語文老師平生最討厭的就是以謝思芸為代表的女xìng階級,不禁皺眉暗想:「這女孩子家家的,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得體,真是貽笑大方!將來誰敢娶她為妻?」

謝思芸好像明白老頭的心思,猛地抬起頭來,只把老頭嚇得血壓升高。哪知謝思芸囈語幾句,重新趴倒睡去。老頭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拿起黑板擦猛拍講桌,頓時將全班「覺」徒震醒。大家還以為下課時間到了,稀稀拉拉地起身伸伸懶腰,有的乾脆準備上廁所。然而謝思芸依舊淡定之極,睡姿紋絲不亂。

老頭吼道:「豎子,豎子!《禮記·大學》上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們現如今成何體統!置國家大義於何處?置父母恩情於何地!」

大家突見老頭火,頓時噤聲,悄悄問旁人這是怎麼回事。有的學生還真的將老頭的話聽了進去,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心感愧疚。老頭環顧四周,見同學無不恭聽,唯獨謝思芸沉睡不醒,臉上怒容更深一層。

柳臻這才想起,謝思芸的同桌劉雪倩因為昨天生病正在校醫務室打點滴,沒機會喚醒謝思芸。他趕緊踢了一腳她的板凳,輕聲叫醒謝思芸。謝思芸姍姍地坐起來,順手擦掉嘴邊的口水,迷惑不解地迎著眾人迷惑的目光。

柳臻提醒說:「老頭在說你呢!」

謝思芸居然淡然一笑,給他暗示ok就目光溫柔可憐地望向老頭的怒容,說:「夫子,有何指教?」

老頭見謝思芸嫣嫣一笑之間嫵媚盡生,腦海瞬間想到了「紅顏禍水」這詞,想自古英雄草莽多慘敗於石榴裙下,弄得歷史血雨腥風,更是對謝思芸徒增憤慨,但偶像孔子有言「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看來還是莫要與女子多計較。思索再三,老頭運氣調理,說:「上課酣睡如死,難怪你畢業會考語文沒有過去,活該!國人聞之,羞哉!」

這時,下課鈴聲大作,老頭二話不說,撇下眾位就絕塵離去。

謝思芸順着老頭的話低語說:「善哉善哉!」全然不當一回事兒。

柳臻見狀,開始例行欺負謝思芸起來,說:「這位女子,你怎麼就這麼不怕羞呢?」

謝思芸一貫是打蛇上棍,作掩面狀說:「官人,您倒是評價評價,奴家說的至情至理,哪裏有半句錯啊?」說到後面,居然還滑腔唱出京劇的調子出來。柳臻見她半遮半露之態,說不出的萌,不覺無話可說,愣在一邊。

柳臻的同桌張明哲倒是驚嘆不已,只誇霸氣外漏。謝思芸驕傲自得說:「那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sè』一向是我的座右銘。」

柳臻附和說:「咱們的謝大小姐從容不迫當是舉世無雙、萬人莫敢不服啊。可是我記得很清楚,昨天還是前天啦,不知道是哪個人就因為丟了五角錢急得團團轉了?」

謝思芸假裝生氣,說:「那五角錢是專門用來買棒棒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來大姨媽就喜歡吃棒棒糖了,那次我要是不吃就難受呢!」

柳臻故作沉穩,解釋說:「哎哎哎……更正一下,我知道你喜歡吃棒棒糖,但是我可不知道得是在你大姨媽來的時候。」

謝思芸嘿嘿一笑,說:「現在你不就知道了?」

柳臻轉頭看着張明哲,搖頭嘆氣,表示無可奈何。

張明哲問謝思芸說:「對了,劉雪倩的病怎麼樣?」

謝思芸說:「倩倩身體比較弱,季節一交替就感冒,這次不小心中暑,這病估計一時半會是好不了的。她今天晚上還得再繼續打點滴呢。」

柳臻提議說:「我們今天晚上去瞧瞧她,免得她回來說我們不夠朋友。」

張明哲有一絲擔憂,說:「晚上還得上晚自習呢,姬付要是知道我們不在班,非卸了我們不可!」

柳臻猜測說:「我們不就是看望一下朋友嘛,這點心情班主任還是能理解的。」

劉雪倩是班裏人公認的班花,柳臻心裏也不得不承認劉雪倩這個班花的地位。男寢室里提的最多的就數她了,而且班裏有十多個男生開誠佈公地追她,這十多個男生表面上裝紳士說是公平競爭,但暗地裏沒少爭風吃醋勾心鬥角過,不過好在,只要相處時不提到劉雪倩,他們卻是相交甚深,經常一起上網打遊戲,合作默契,毫無芥蒂。據柳臻的了解,劉雪倩幾乎成為了這些人整天意yín的對象之一。

對於感情的事,柳臻和張明哲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介入別人的感情追逐中,但誰讓他倆佔據這絕好的地理位置,處在了劉雪倩的後排,再加上關係和劉雪倩甚好,以致很多人都來向他倆打聽劉雪倩的生活習xìng,比如喜歡吃什麼、喜歡穿什麼……事無巨細,都要仔細地講出來。鬧得柳臻整天唏噓長嘆,恨自己沒生在戰爭年代,浪費了自己出sè的間諜功底。

不過時間久了,劉雪倩身上再沒什麼可以讓他倆盜取的情報。後來他倆把劉雪倩來大姨媽的rì子都從謝思芸口中得到了。從此,那十多個男生就每天計算劉雪倩的大姨媽,每逢到rì子就給她送紅糖送甜品。劉雪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柳臻他倆的泄漏,但不好意思當着男生的面說什麼大姨媽,就只是給他倆使眼sè。他倆知道解釋沒用,只當不明白她的意思躲了過去。

就在前天,有一節課是姬付班主任的英語課,他的課柳臻一般都是沉思過去的。要知道,柳臻平生最厭惡的就是英語,從學英語開始,他的英語成績就沒有及格過。他也曾偶爾突奇想下狠心苦學英語,但面對枯燥的英文單詞就堅持不下了。這些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的成績次次紅燈,這次簡單的畢業會考,英語依舊沒有過去。姬付有時曾找過柳臻幾次,讓他好好學習英語,別到時候高考偏科拉分,柳臻自我感覺自己的數學還是可以拉平英語分的,對英語更是破罐子破摔,很少再去理會。

姬付這人看起來體質單薄,左腿還有點瘸,但講課有個特點,他總是冷不丁的提高嗓門吼。那吼聲震得玻璃都嗡嗡直響,搖搖yù睡的同學聽到耳里頓時睡意全無,睡着的同學更是魂飛九天,嚇得一身冷汗,就算認真聽課也能被嚇得心驚肉跳。

那天,姬付不知又講到了什麼重點語法,激動得嗓門提了八十分貝,頓時柳臻頭上的那颱風扇就開始嗡嗡作響,後來就乾脆不再轉動。班裏總共就四颱風扇,折了一扇幾乎折了半壁江山,班裏更是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尤其是柳臻這幾人,完全感受不了一絲絲風。

那天才8月5號,像柳臻這些高三學生不可能再有長達兩個月的暑假,為了一年後的高考,只有告別家裏的舒適來到學校這個大煉爐里。過暑假總有個怪現象,學生來到學校總想着過暑假,可是剛過暑假沒多久,又想回校上課。看來,學生只有放假的那個時刻才是最快樂的。

按理說,離傳說中的世界末rì還有三年之久,可現在這天熱得幾乎就是世界末rì。可憐高三這些學子們還要「熱」窗苦讀,使得學生每天怨聲載道,那學校充耳不聞,依舊打着為學生前途着想的旗幟,卻絲毫沒有因此裝空調或放點小假的打算。為此學生口中可把校長的祖宗十八代都鞭屍了一遍。

然而畢竟,男生可以公開光着上身趿著拖鞋坐在班裏,倒還可以忍受茫茫酷夏,而女生就討不到半點好處了,況且一中女生多是羞澀之人,夏天在學校很少穿顯露的衣服,結果柳臻班的半數女生都呈現病懨懨之態,更有三四個女生中暑倒地,整天有部分人到校醫務室打點滴。

劉雪倩就是其中一個,不過她卻和別人不同,本來看着人挺jīng神的,但路上就毫無徵兆地昏倒在地,嚇呆了同路不少女生。唯獨旁邊的謝思芸處變不驚,連拖帶攜地把劉雪倩挪到醫務室,好在醫務室已經在這個夏天遇到上百個昏倒的學生,對此早有所準備,劉雪倩的病自然並無大礙,只是累的她這幾天備受針扎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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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塵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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