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電話和奇妙的夜晚(一)

年輕人，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經過我深思熟慮，我覺得，在星期一的晚上給慕容冰打電話，是非常妥帖的。事先的綵排，必不可少，我甚至分析了多重可能性。慕容爸爸、慕容媽媽或者慕容冰本人接電話，甚至鄰居家小孩代接電話的事情，我都考慮到了。何種借口、如何應付、可能出現的突然狀況，我都反覆練習。作為一個數學愛好者，我習慣把數學思維應用到日常生活，各種可能性，都詳細而完整的遍歷一遍。我甚至把要說的話都抄了下來，硬生生背下來。終於到了星期一當天，晚上九點半，我估摸著慕容冰已經到家。然後我信步走到宿舍樓下的電話亭。我的心又開始狂跳不止，那一刻，我發現自己拿着話筒的手都在發抖。二零零一年，手機都還不太普及，如果要在外面要打電話，只能找一個電話亭，用201卡撥號。我輸入201卡號和密碼，撥打號碼，電話傳來嘟的一聲，然後又是悠揚而漫長的一聲。我甚至感覺到耳朵發燙，那一刻，我甚至有種想逃跑的衝動。慕容冰何許人？火箭班裏面坐頭三把交椅的人。聽說愛慕她的人，整座昌江大橋都裝不下。那一刻，我真的有點想跑。

「喂，請問你找誰？」一個女聲，斷然不是慕容冰。

「阿姨你好，我是慕容冰的同學，高二二班李思凡，學校辯論會有些事情，我想找慕容冰商量一下，謝謝您」

「我是慕容冰的奶奶。」電話那頭嘟囔著。「辯論賽不就是四個人嗎？怎麼這兩天零零散散十幾個電話找她？」雖然如此，電話那頭還是說道「你稍等，我叫她過來。」

「好的，謝謝奶奶」我深吸一口氣，暗自埋怨自己弄錯了對象，但又慶幸首戰告捷。幾秒鐘后，那邊傳來慕容冰的聲音。「喂，哪位？」

「我是李思凡，那個...」

「李思凡？我認識你嗎？「

「...」我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裏面.「還記得嗎？上周末的時候，我們一起坐七零五公交車回來的。「

「喔，想起來了，是你啊」

「對，就是我。我們一起報名了學校的辯論賽，你說過如果有事情可以電話聯繫，所以我就打過來了...」

那邊打斷了我的話。「這樣的，今天我有些事情，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星期三晚上再給我打，可以嗎？」

「額，那好吧，不打攪你了，祝你順利。」

「好的，不好意思啊。」

雖然答覆的很客氣，但也絲毫不能減輕我心中失望的情緒。外面的秋風更冷了，我掛掉電話，灰溜溜地往宿舍走。畢竟是慕容冰，火箭班坐頭三把交椅的人，她和我的距離，就如同天和地那樣，不是簡簡單單聊過幾句，就可以縮進的。「畢竟還有機會，畢竟還有星期三」我這樣安慰自己。

整個星期二和星期三上午，我都在渾渾噩噩當中度過。這點連班上的好友劉巴都看出來了。「怎麼了，哥們？失戀了？無精打採的。」要不是八姑嘴巴管不住，我真想在他懷中嚎啕大哭一場。

「沒啥，這兩天晚上睡晚了，沒有精神。」

「少來，哥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是飽受相思之苦。」

我心中暗道，這小子眼力不錯啊。「隔壁三班的王雙花，對你有意思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樣？思凡，你就從了吧」

「你小子就拉倒吧，凈說些有的沒的。」我一把推開八姑，假惺惺的拿出一本習題冊，開始做題。

「哥們，珍惜眼前人，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