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

神跡

將近廟宇,其已近在眼前。老人的故事一直未停止講述,此時老人終於停下了碎碎念的嘴,帶着小殷往前走去。遠望這廟,小殷只是覺得這廟出奇的小,與她想像中的大氣、壯觀、宏偉完全不搭邊。

廟宇的牆上上滿了紅漆,頂上鋪着黃色的瓦片。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牆上的部分紅漆已片片剝落。

來到了廟宇門口,老人與小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掃去了經長時間堆積的門前雪,累得小殷苦不堪言。小殷抬頭看見了門頂上掛着的老舊的橫木牌,那木牌經過長時間歲月的洗禮,上面原本雕刻着的幾個大字已難以識別出來。木牌在呼嘯的寒風中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似的。

小殷放棄了嘗試讀出木牌上面難以識別出的古文,推開了殘破的大門,徑直追上前面的老人,與其并行着。廟宇裏面的場景更讓小殷失望,廟頂上掛着無數的紅布條,其在長時間的風化中褪色了許多。

廟宇的地上滿是灰塵,彷彿好幾年沒人打掃過了,可自家奶奶每個月都會來打掃。小殷十分不解,畢竟這灰塵多的屬實令人不可思議。

廟宇最中間擺着一章紅案台,上面同樣也積了厚厚的灰;枱面上擺着的三個盤子中裏面也積攢了數量離譜的灰塵,不知這灰塵要積攢多少年才會有這般模樣。在案台的另一側便擺着的是世代守護水楊鎮的神明——也就是老人家們口中是土地爺。

雖然其土地爺的石像僅有三尺左右高,但總予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石像盤著雙腿,左手搭與腿上,右手立側掌與胸口處表情和善。雖說其是石像,但身體的形態比例很恰當,予人一種充滿莊嚴感與氣質的形象,好似正義與智慧的化身。

老人嫻熟地掃盡地面的灰塵、細細地拂去了案上的塵埃。半晌功夫,原本積攢了厚厚一層灰的廟堂已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小殷,來上香了!」。老人招呼道,同時向小殷遞去三支緩緩冒着青煙的香燭。

可小殷卻不為所動,獃獃地杵在原地,好似未聽見一般。直到老人再次大聲招呼,她才反應過來,伸手接過老人遞來的東西。

她手忙腳亂地以極其不協調地模仿著老人的動作,將老人平日裏所授的細節問題全都一股腦兒地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是在恍惚中,她已完成了其所要做的事兒。

畢竟還年幼嘛,第一次有點生疏也是正常的。話說回來,小殷平常也就差不多是像著般安慰自己的。但總感覺今日不同於以往,她實在是在十分迷茫,在恍惚中做完了一切,其老人平日裏教她的,硬是回憶不起半點來。

老人將自帶的貢品放與案台上的盤子上。之後,老人從背包里掏出了一隻精緻的青花瓷小杯子,緩緩斟上滿滿一杯的上好白酒,雙手將小杯緩緩奉與案台之上。

白酒的氣味對於小孩來說太過濃烈,其使小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好難聞啊……」小殷不禁小聲嘀咕起來,對於如此刺激嗅覺的家釀白酒,小殷表現出了些許反感。

這廟堂中格外的安靜,除了燭火燃燒與廟外的寒風呼嘯的聲音外,基本上就沒有其他能察覺到的聲音了。

「呼……」外面的動靜似乎小些了,但小殷才發現這廟宇的門縫有點兒漏風。小殷將她那纖細白嫩的小手緩緩地靠近正對着門縫的方向,感受從門縫中透過的自然的氣息。

是風……夾帶着寒氣與雪花的風……

小殷猛然將手抽了回來。

「好冷……」小殷將凍的有些稍紅的手輕輕貼於胸口出,心中如此想着。

老人正對着神像站着。她望着微微燃燒着的香火,她好似看到了生命,在時間中被不斷磨損著的生命。燃燒香燭就像從初始不斷走向滅亡的生命……

「香燭是這樣,生命亦是如此。香燭燃燒散發出的縷縷青煙承載着人們的祝福,我的生命也將會化成光火,引導着我的後人們……」

每當老人身處於這廟宇中,她都會感覺到她的大腦處於異常活躍的狀態,常常能聯想到許許多多的人生哲理。老人明白,這並不是她的突發奇想。她感覺在這神像面前心靈似在被凈化著般,空氣中似有一股冥冥之中的能量引導著老人的思想,予人慰籍。

老人輕輕地抖抖手腕上帶着精緻的手鐲,使其佩戴着首飾的手腕稍微舒適些。手鐲雖已長期在時光中被磨損、被侵蝕,但不難以看出其做工精緻、價值更是不菲。

就像這般,老人帶着小殷於神像面前祭拜。老人緩緩地念著家族流傳的禱詞,聲音十分低沉。

寧靜……

廟宇中除了老人充滿無形之中的力量的禱詞,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小殷感覺她好似來到了一個奇妙的世界,只有聲音的世界……

小殷聆聽着這低沉、莊重的禱詞,其好似中間還有着輕輕的、清脆的鈴鐺的響聲。老人的聲音在小殷耳中突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好似穿過了萬物。頓時,小殷感覺自己身處於金光灑下的高山之頂上,彷彿正目睹著這般美景,感到了自然與聖潔。

老人的禱詞包含着他們祖祖輩輩對土地爺的尊敬與對新一年風調雨順、萬事大吉的期盼。他們希望他們對土地爺的尊敬能順着香燭的青煙飄至神所居住着的聖地,讓土地爺聽見人們的心聲。

伴隨着裊裊升起的青煙,小殷十指交叉於胸前,在神像前許下了畢生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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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被神明注視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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