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人

「父母嗎？」赫圖圖低頭思索著奧森剛才的話語。

他從小便在教堂里長大，又在喬娜家裏生活了將近一年多的時間，她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沒有一點印象，更別說這種複雜的恩怨情仇，要說父母這些角色的話，神父爺爺，洛洛修女或者喬娜阿姨更適合擔任這些角色。

「抱歉奧森叔叔，我對於您說的話沒有任何實感，也許你們只是找錯人，」赫圖冷漠的回答了奧森。

「你腿上的黑色十字架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塊胎記嗎？」赫圖撫摸著自己的左腿「你知道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胎記，我挨了柏魯那個混蛋多少頓打嗎？他說，這是災難與不祥的象徵，是魔鬼的標誌！」

「......抱歉，奧森叔叔，我不該大聲大叫的，我太激動了，抱歉，」少女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在此刻爆發了出來，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迸發而出，彷彿要將這幾年的委屈全部哭訴出來。

「不在了，大家都不在！神父爺爺死了！教堂里的大家都死了！就連喬娜阿姨也死了啊！」

不知過了多久，赫圖哭紅了眼睛，她的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哎......」奧森嘆了口氣，並為赫圖蓋好了被子「現在告訴他還太早了嗎？」

「爸，亞斯叔叔和希爾娜阿姨還活着嗎？」

莫卡在一旁天真的提問。

「他們不會死的，我相信他們，」奧森眼神堅定的說道「在找到他們之前，由我們來撫養他們的孩子。她以後可就是你的妹妹了，我們長輩與她交流的時候多少些隔閡，你可要好好照顧她，等她醒了以後我們就去找你媽。」

「母親？好啊好啊，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她了。」

第二天清晨，也是大陸歷1439年的1月1日，今天是新的一年第一天，凜冬尚未結束，白雪覆蓋了整個城市，街道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居民都在家中與家人共同享受着這一天。

「赫圖赫圖，該起床了啦！太陽都曬屁股了」莫卡不斷的敲打着赫圖的房門，將她從睡夢中吵醒了過來。

「你是誰啊？」赫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對擅自走進房門的莫卡問。

「欸？！我是昨天晚上的那條黑龍啊！你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還不知道你叫什麼，」赫圖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對於面前由巨龍面前的男子，她還是有些害怕的。

「害，早說嘛，嗯...那我就重新介紹一下吧，我，莫卡，乃是龍族的後裔，飛舞於高天之上的天空之龍！」莫卡雙手叉腰自豪的笑道。

「噗...」

見到面前的少年這麼有趣的介紹自己，赫圖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喂！這有什麼好笑的？」

「沒事沒事，就是你剛才的表現，有些過於浮誇了。」

「嗯？我覺得還好啊，嘻嘻，」莫卡笑道，「我可是會飛的巨龍，特別的厲害哦！」

「要是不會飛，你要翅膀幹嘛？」

「這這......好像有點道理，」面對赫圖的無情吐槽么？莫卡竟一時間陷入沉思「哎呀不說了，妹妹你趕緊起床。」

「妹妹？我什麼時候成你的妹妹了？」赫圖疑惑的看着莫卡。

「對了，你還不知道，嗯...還是讓老爸過來給你解釋吧。」

莫卡快速的跑了出去，對着旁邊的房間大喊道：「老爸，別睡了，快起床，赫圖妹妹已經醒了！」

「我不是被你吵醒了嗎？」赫圖在心中小聲的嘀咕。

過了將近半分鐘的樣子，奧森便從旁邊的房間中走了進來。

「赫圖，昨晚睡得好嗎？」

「昨晚睡得很好，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謝謝您，奧森叔叔。」

「不，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奧森大笑道「對了，我們打算回萊西王國，你收拾東西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可是答應過你父母要照顧好你的。」

「奧森叔叔，我...我不想去，我想待在這裏，我想呆在卡滋普因，」赫圖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奧森的眼睛。

「.......可以告訴我，你想呆在這裏的理由嗎？還是說你依舊不相信我們嗎？赫圖，」奧森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溫柔一點，儘管他不擅長這麼做。

「不，不是這樣，我相信你奧森叔叔，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但，大家在這裏，大家都在這裏。」

「我是一個災星，我是一個為了活命而逃跑的膽小鬼，我不配得到別人的關愛，我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憐憫。」

奧森沉默不語，但他已經看穿了面前少女的顧慮。

「但你在這裏折磨你自己，真的是你的父母想看到的嗎？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奧森輕輕地蹲在赫圖的面前，他握住赫圖的手讓她感受溫暖「我們是龍，我們的實力強大，只有強大的實力才能保護身邊的人，赫圖小姐你想做一輩子的弱者嗎？跟我前往萊西，我會讓你變得強大。」

只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保護身邊的人，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對啊，我需要力量，如果有力量的話，教堂的大家就不會死，如果有力量的話，喬娜阿姨就不會沒錢治病。」

「我...我要去！」這是赫圖第一次下定決心，她的眼神十分堅定，她的語氣格外認真。

「好，赫圖，收拾東西，我們一起走吧，」奧森站起身微笑道。

「但，我沒有什麼可帶的東西......」

「我唯一能帶走的，只有和這個地方有關的回憶。」

「老爸老爸，讓我帶赫圖去買點東西吧，我正想和她親近親近呢」莫卡在奧森的背後，興奮道「我會保護好赫圖的！」

「好好好，但是如果讓我發現你欺負河圖的話，臭小子，那你就死定了，」奧森『友善』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莫卡走向前，拉起了赫圖的小手，「走吧赫圖，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買好看的小裙子穿。」

「先帶她去洗個澡，」奧森一拳敲在了莫卡的頭上。

「哎呦，知道了。」

莫卡輕觸自己手腕上的手環，一件雪白的衣服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赫圖你就在房間的浴室里洗澡，換洗的衣服我給你放在床上」莫卡一邊說着一邊推著奧森離開房間「我們在外面等你。」

浴室里赫圖看着鏡中的自己，獃滯的眼神，亂糟糟的頭髮，破爛不堪的衣服。

「我記得這裏不是有道傷疤嗎？」赫圖脫下衣物看向自己的脖子，但除了一些泥污之外，什麼都沒有，他不知道奧森在昨晚連着她身上的新傷舊疾一起治好了。

「嘩啦啦......」

溫暖的熱水沖刷著和赫圖瘦小的身軀，這樣的新鮮體驗讓她感到十分舒服，她不禁感嘆魔法還真是方便啊，她撫摸著腿上的胎記，腦中回憶著那段被收留的日子。

「你就是個災星！」

「你是帶來不祥的惡魔！」

「那個胎記就是最好的證明！」

......

亦打亦罵，赫圖都忍受了下來，可能在心裏連她也那麼認為，喬娜被她害死的吧。

......

「快跑啊，孩子們！」

拉爾夫神父臨終前的話語還在赫圖的腦中不斷的回蕩，他的聲音猶如警鐘般提醒著少女要殺了那個叫克里斯的男人。

.......

「對不起，我的孩子，對不起，爸爸媽媽沒有辦法親眼看着你長大，但是我們會一直愛着你的，對不起......」

在每一個不眠之夜，少女彷彿都能聽見父母的聲音。

「他們一定吃了很多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