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談

被顧尹默軟禁的日子很清閑，季青霖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排斥慢慢變成了麻木，無所謂。

每次顧尹默回來的時候都會跟季青霖彙報案件的進展程度，順便說說梁靜和季風友的現狀。

每每這時，季青霖總會為自己習慣了被顧尹默圈養的生活而感到羞恥，又會為連父母都在顧尹默的掌控下而自責，顧尹默和他講話時，他會低着頭沉默不語，他想等顧尹默煩了膩了，早晚會放自己離開。

可他沒想到顧尹默完全沒有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而是認真的問他今晚吃炒牛肉怎麼樣，想不想出去走走，要不要把狗狗們接回家陪他。

季青霖告誡自己不要再被顧尹默騙，每次都冷言拒絕。

可顧尹默還是不依不饒地圍着他打轉。

季青霖在閑暇之餘開始在網上接一些簡單的修圖工作，工作時間很自由，掙得不多，但這讓他的心理負擔比之前少了許多。

他偶爾會工作到很晚，有次他聽到輕微的開鎖聲，才知道原來顧尹默每晚都會回來。

久而久之，季青霖形成了習慣。他聽着顧尹默輕手輕腳放鑰匙的聲音就會開始保存自己剛剛修的圖，當顧尹默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才把筆記本電腦扣好放在身邊，重新縮回被子，裝作熟睡。

半小時后，顧尹默動作極緩地擰開門把手，抿緊唇側遖颩喥徦身從門縫鑽進來，拖鞋被他留在門外，他赤着腳，做賊一般溜到季青霖的床邊，蹲下身，靜靜看着季青霖的後腦勺。

被人在黑暗中注視的感覺並不好，季青霖甚至有點害怕。

他不知道顧尹默還會對自己做出怎樣過分的事情。

他甚至想向顧尹默崩潰的大吼質問他還想從自己這裏奪走什麼。

可顧尹默直視靜靜的看着，許久，季青霖身後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這聲嘆息代表的含義，季青霖不敢也不願細想。

這次顧尹默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輕聲繞到雙人床的另一側，將季青霖的筆記本電腦抱起放到了地毯上，隨後季青霖對面的半側床墊一沉，發出了輕微的吱咯聲。

剛剛洗完澡的緣故，顧尹默身周的濕潤空氣帶着沐浴露的茶香，將季青霖迎面緊緊籠罩。

季青霖屏住了呼吸，眉頭微蹙。

顧尹默動作一頓，半晌沒動，似在確認季青霖是否睡熟。

季青霖沒再動，依舊保持着蹙眉的動作。

顧尹默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季青霖的眉間皺起的紋路，不禁嘆了句：「睡覺的時候也不開心嗎……」

隨後顧尹默收回了手，躺了下來。

好在床夠大，不像公司休息室里那張單人床施展不開，顧尹默一手搭在床頭，一手放在季青霖頭的上方，手只要稍微一環，就能把季青霖穩穩地摟進懷裏。

他的目光從季青霖的身上掃過，像個審視自己臣民的國王。

可他的眼裏滿是疲憊——長達九十天的搜證讓他終於找齊了戴莉的所有罪證，今天是警方將戴莉帶走調查的日子，親眼看到戴莉被押上警車的感覺，比他想像中的好。

他本想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季青霖，但又怕季青霖誤解自己的意思，只敢晚上偷偷摸摸來到季青霖的房間抱抱他。

「……她被帶走的時候挺狼狽的，妝花了大半，耳環也掉了一隻，圍觀的人很多，你可能想像不到，顧家有人向她扔雞蛋，解氣吧？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她一走，老宅的阿姨就把門口的粉玫瑰換成了鳶尾花，阿姨說，我母親喜歡。」

顧尹默過於低沉的聲音似乎有超乎尋常的催眠能力，季青霖聽着聽着開始犯困，意識模糊起來，恍惚間他記起了陪戴星若去見戴莉的場景。

當時他還遺憾過玄關處失敗的改造，感慨過顧家老宅的變化。

顧尹默仰頭看着天花板，繼續喃喃道：「戴家其他人也被查了，我翻了戴家近三十年的罪證，徹底把戴家送了進去，最後一個人才是戴莉，沒想到她竟然是戴家人裏手上人命最少的人……他們完了，我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說着說着，顧尹默的手不自覺將季青霖環住，身體向他靠近，動作小心又小心，生怕驚擾季青霖的美夢。

顧尹默篤定季青霖睡熟了聽不到也感覺不到，所以更大膽了一些，直接將人圈進了懷中，面對面抱着，像一對耳鬢廝磨的情人。

可他們不是。

再過幾天，他們可能連仇人都算不上了，只能是陌生人。

這個認知讓顧尹默胸口漲漲的，鼻尖酸澀。

「你還記得孫伯嗎？我想帶你去見見他。」顧尹默知道得不到回答，但還是問了出來，「如果可以，我還想帶你去見見我母親……的雕像。」

顧尹默頓了頓，又泄氣般迅速笑了笑，「算了，還是別看了，那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就是一堆破石頭，下周就要拆了。」

「你挺喜歡這個房子的，不如就送給你，這邊環境好，距離醫院近，你可以把你父親接來療養，你和家人在一起，我還挺放心的。」

「你運氣有點差——遇到了我這種人，但是以後不會了，希望我能帶走你所有霉運。」顧尹默被自己幼稚且厚臉皮的想法逗笑，再開口時語氣有一絲愉悅，話題卻並不輕鬆，「我會離你遠遠的，我保證，再也不會用之前那些惡劣的手段介入你的生活……如果我忍得住的話。」

季青霖幾乎是瞬間就斷定顧尹默今晚喝了酒。

他今晚的話密得不像話，還顛三倒四的。

顧尹默叨叨：「兔子男的那身衣服有點悶，差點把我熱中暑了，還好羅歡準備了藿香正氣水，難喝死了，但看你玩的開心，也值了……我還沒和你一起去那種地方玩過，有點可惜。」

「……等你找到下任的時候，我還是偷偷去見他一面吧，不能讓你知道。」

季青霖心裏升騰起的一縷溫情瞬間被這句話澆滅，他冷笑，心想顧尹默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顧尹默把季青霖抱得更緊，手臂環着他的腰，嘴唇碰了碰他蓬鬆的頭髮，「我要告訴他你很喜歡去遊樂園玩，喜歡喝綠茶檸檬，晚上睡覺習慣蜷起身體，最好讓他從後面環住你，這樣你才有安全感，或者像現在面對面，如果喜歡的話就早點說出來，不要像我，像我……這麼混蛋，做盡了他不喜歡的事情……」

季青霖聽着聽着眼眶開始發澀，他的臉埋在顧尹默胸前的睡袍里，他的耳朵幾乎緊貼顧尹默的胸口，碰碰的急促心跳聲迫使他的心跳漸漸合拍。

季青霖不自覺攥緊了顧尹默的衣服，心底五味雜陳。

【作話】

季青霖：栓Q，感動，但是只有一點點。

【許山高版】顧尹默：全是我的錯

現在認錯有沒有用

你說你已經不再愛我

我帶你回憶曾經快樂的時空

你只是勸我別再執著~

不會這麼輕易原諒的hhh提前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