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詞
唐培松面帶笑意的拿起僕人拿來的紙張,他心中已經有了考量即使詩作不堪,也勉強為元安留些面子。
不願讓一個喊出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少年郎失了心氣。
「好字,好字!」
他連連的喊了兩聲好字,思量了許久說了句:「可真是屈金斷鐵之作,今日我的壽宴上這幅字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這幅字果真是鋒芒畢露,楊秉寫這小行詩的時候心中激昂頓挫,落筆之時心境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
唐培松覺得不論詩作如何這幅字就令人眼前一亮煥然一新,一旁的賀信也收斂住喜色拿出了一個如威嚴師長的姿態點評道:「嗯,書法有所長進」
這在場的其他賓客好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擁簇了上來想要一睹其何為屈金斷鐵之作。
唯獨只有吳庭梗著脖子不發一言,他平日里也是自詡文人雅士,對於詩賦和書法也是有所好的。
只是此時卻礙於面子做不到低頭,只能僵在那裡期盼這篇詩作不堪入耳。
「千里瀟湘挼藍浦,蘭橈昔日曾經。
月亮風定露華清。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
獨倚危檣情悄,遙聞妃瑟泠泠。
新聲含盡古今情。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宋朝的詩詞都是符合音律的,所以唐培松讀起來時也是抑揚頓挫的。
楊秉這一首詩所抄的的乃是秦觀所作,作為婉約詞人的領軍人物,這一首小詞寫出來就必然會在眾人面前引起不小轟動。
而且是一位僅僅十六歲舞象之年的少年所作,底下的眾人也是閉眼細細揣摩思索。
整篇詩作的基調是清冷哀怨的,一首明妃曲中是家國離別的哀怨離愁,而這首詞中卻是湘妃的哀怨。
楊秉再抄之前自然了解當下的時代的,如今有些像是處於宋真宗年間,可卻又有些地方出入較大。
就像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宋朝,只是自宋以前的歷史時期和書籍卻是沒有變化的。
「此詩清冷哀怨,像是借著湘妃的思念寫出來憂心國事的心境,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竟然能夠憂心國事,不過如今的你更應該將心事放在讀書上,朝廷當是唯才是舉」
一位身著青衫之人出聲說道,撫須頗為讚譽的說著。
「謝先生的點撥,晚輩明白」
楊秉在這裡輩分最低,自然是要拘禮甚恭了,眾人也是應聲附和唯獨吳庭面色難堪。
這青衫儒生的身份,乃是杭州的明新書院的山長在讀書人的心中還是頗有威望的。
對於他的點評眾人也是多有認可,宋引章低著頭面色赧然,沒有想到這少年郎會寫這麼一首好聽的詩詞給自己。
裡面表述的哀怨離愁她喜歡極了,只是她不敢抬頭去看他的樣子。
她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唐先生,這位小郎君的字能否賞賜給妾身」
唐培松也沒有生氣,反而笑道:「這可不行,這可是今天我收到最好的壽禮」
宋引章語氣有些失望的低聲說道:「是妾身冒昧了」
她如今還很稚嫩,不似其他的教坊司姐妹那樣長袖善舞,若是她們今天這樣的場合之下恐怕定能揚名。
而她卻是在原地不知所措,沒有任何的作為。
待宴客都已經散去后,楊秉手中拿著一張紙卷了起來說道:「老師,稍等我一會」
賀信看到他手中的白紙打趣的笑道:「怎麼見別人貌美,少年慕艾」
楊秉認真的說道:「我如今一心只想考取功名,絕對沒有愛慕之心。對方既然鍾情那首小詞,想來不過是再寫一次而已。」
說完便離去,賀信看著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可是你如此會讓別人動了情」
「宋姑娘,且等等」
見教坊司的人正分是坐上馬車離去時,楊秉在後面喊道。
「引章,是席上的那位小郎君」
「可要把握機會,一看就知道是官宦家子弟將來若是能有一段良緣,下半輩子也有了著落了」
宋引章本沒有想太多,聽到周圍人的紛紛議論她的心也有些亂了。
她懷裡抱著琵琶盈盈起身緩緩從馬車上下來,聲音清澈明凈:「公子,可有何事?」
她的目光看去,少年郎因為急促的跑步有些喘息他的神情格外認真卻沒有羞澀靦腆。
「這是姑娘席上所求的小詞,東道主的那份既然送出我不敢再轉送給你,只好另寫一張」
說著便要離開,看見對方作勢離去她紅著臉輕聲說道:「妾身謝謝公子的禮物,我十分喜歡不知公子的姓名?」
楊秉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認真的說道:「楊秉」
他還未有字所以只能留下姓名,說完后便離去了,老師的馬車還侯在那裡不好等待太久。
「老師將我放在此地便可!」
楊秉打開帘子看到外面的街道說著,賀信說:「這裡距離楊府,還有不遠路程我讓馬夫容你回去也不遲!」
楊秉有些赧然的說著:「剛剛在席上沒吃飽,這邊有一家茶鋪我十分中意,我喜歡這家的果子和茶飲」
賀信表示有些遺憾,自己還有事情處理不能與自己同往見識一下那個他倍受推崇的茶鋪。
他幾步路就來到了這依山傍水的茶鋪,恰好便看見了茶鋪的趙娘子佇立在那裡,她的目光像是在望向很遠的地方。
他透過茶鋪的窗戶看著她,她的眼角眉梢間流露著淡淡思念的憂愁。
他此刻倒是覺得有一首詩極為應景,我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他踱步而來,在外招呼的三娘看見了楊秉的身影說道:「是楊秉過來了」
如今來的次數多了,他也不習慣每次以公子相稱呼,他也沒有所謂的官宦子弟的優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