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挑釁
太宰治把頭慢慢歪了過去，他看著源夕霧，眼神有點匪夷所思，好像在看一塊冥頑不靈-石頭。
「你就對我說這個？」
源夕霧沉默了一下，試探著再度開口。
「太宰先生不用擔心，如果真-有警察找上來，我會替您頂罪-。」
太宰治：「……」
他也不想聽這個。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源夕霧-睫毛尖再度垂下去之後就靜止了，裝死一樣。
「你在害羞啊，夕霧。」他恍然大悟，騰出一隻手去捏了源夕霧-臉。
「痛痛痛……太宰先生……」
源夕霧淚腺淺，放鬆-情況下一被捏痛，就感覺生理性-淚水湧上眼前，偏偏太宰治不鬆手，他也就只好淚汪汪地被捏著臉不敢動。
「剛才那個表情倒是很好，如果一直保持那個情緒-話，完全不用擔心舞台效果，畢竟真實-絕望是很難演出來-。」太宰治笑道，然而很快，他-笑意淡了下去，語氣也略略沉了下來。
「不過，需要這種情緒-，只是這一次任務。」
「之後還有很長-路要走呢。」
他低聲地自語般地說著，鬆開手看了一眼時間。既然要作為偶像出道，源夕霧是不能熬夜-，那會有損狀態。
「時候不早了，明天早點起來跟我出門。」
他推開門就要出去，身後突然傳來聲音。
「太宰先生……」
「非常……感謝……」
太宰治沒回應，只是背對著源夕霧抬了抬手，他-身影就消失在餐廳-燈光里了。
***
「……買這個吧，這個。」
第二天一大早，源夕霧破天荒地請了個假沒去Raging娛樂上課，當然，這是太宰先生允許-，空出-這個上午要用來——
買手機。
源夕霧原來-那個還是港口Mafia配發-，裝載有定位裝置，按照規定，就算要更換手機，也需要聯繫港口Mafia本部，更換裝好相關裝置-新手機才行。
但是太宰治對此有不同意見。
「偶像-行程怎麼能被輕易掌握呢！」太宰治振振有詞，「萬一有私生怎麼辦？萬一行蹤被透露給了無良媒體怎麼辦？這都是製作人需要考慮-問題！」
源夕霧：「……」
太宰先生顯然因為熱心偶像事業，選擇性遺忘了他本職是個Mafia-事實。
「號碼也一併換了吧。」太宰治輕描淡寫，「反正任務期間也基本上不用對外聯絡，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再把新號碼告知其他人好了。」
這下森先生如果不通過太宰治，很難聯絡上源夕霧。
源夕霧低頭看看自己-新手機，再抬起頭看看太宰先生，一陣感動。太宰先生這是主動把壓力背負過去了，短暫-將他從森先生-枷鎖中解放出來，雖然只有兩個月，已經足夠珍貴。
他很珍惜地拿著新手機，正打算離開，卻發現太宰治在原地不動。
「太宰先生？」
「還沒結賬。」
「……」
源夕霧默默地刷了自己-卡買下新手機，因為太宰先生-錢已經在歷次跳河中隨著河水流走了。除了買手機之外，源夕霧還請客了中午-一頓飯，吃得是高級料理，吃得他捏著銀行卡心如死灰。
港口Mafia當然不會在工資上虧待源夕霧這樣-重要成員，貧窮是源夕霧-個人原因造成-，他每個月-工資只有百分之三十留給自己，這些要置辦衣食住行，就稍稍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太宰先生說，這次任務獲得-錢都歸源夕霧，那將是一筆足以緩解近期經濟危機-額外收入，所以源夕霧充滿鬥志，雖然從他沒有表情-臉上完全看不出來。
他就這麼充滿鬥志-迎來了單曲錄製。
太宰治早早安排好了錄音室，更是在百忙之中親自到場監督。源夕霧上完上午-課程，匆匆吃了點東西就趕過來，一如既往地敬業。
太宰治第一次見源夕霧練習時候-樣子，細碎-額發用兩枚一字夾別到頭頂上，露出前額。大概是練歌練舞-運動量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前額和碎發清清爽爽，連汗珠都沒有。最令太宰治滿意-是，明明頂著這麼個清爽有朝氣-練習髮型，源夕霧身上-抑鬱感依舊完美地表露出來。
就算偶像事業即將起步，這名漂亮得有些過分-少年，依舊沒有露出笑容。
要-就是這種感覺。
「夕霧，這裡。」
太宰治只是叫了一聲，源夕霧-視線就精準地落到他身上。源夕霧身邊還圍著幾個人，大概是一起練習-同伴或者前輩，還想再說什麼，源夕霧卻搖了搖頭，徑直向太宰治-方向走來。
「你-人緣果然不錯。」太宰治饒有興緻，「是朋友嗎？」
源夕霧搖頭。
「作為喪系偶像-源夕霧，是不會交朋友-。」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唯一-精神支柱只有觀眾。」
「看來你已經領悟了精髓。」
「都是太宰先生-功勞。」
錄音室已經準備就緒，源夕霧正要走進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喂，前面-。」
叫住源夕霧-是一男一女，女性打扮得花枝招展，是時下最流行-甜美系偶像造型，男性看起來要普通些，戴著眼鏡，卻有話語權，剛才就是他出聲-。
與源夕霧和太宰治一樣，這明顯也是偶像與製作人-組合。
然而作為自閉-喪系偶像，源夕霧這個偶像身份都已經喪到不交朋友-地步，區區不客氣-叫聲，當然被他徹底屏蔽掉了。倒是太宰治，像是看到了一個有趣-支線任務一樣，居然還搭了個話。
「怎麼，有事嗎？」
男性製作人推了推眼鏡，先是隆重介紹了一下身後這名少女。
「這是黛西醬，最近人氣持續上升-知名偶像！她-粉絲數量已經達到了……」
太宰治打斷他。
「有事說事。」他雖然笑著，臉上卻帶了點厭煩，「這種東拉西扯-說話方式，簡直像社交軟體上一直問『在嗎在嗎』-人一樣討厭。」
製作人被噎了一下，高漲-氣焰陡然落了下來。他停頓一下，重新醞釀情緒，再次開口。
「黛西醬最近急著出一張唱片，這間錄音室我們願意出雙倍-價錢，要先用。」
太宰治挑了挑眉，這連個「請求」都算不上，只是「強求」而已，這種態度讓他有點不高興。而且，這個製作人業務水平也太差了，偶像出唱片，這是多麼重要-事情，居然不提前預約，他代表製作人群體對這名製作人致以深切-鄙視。
「你那是什麼眼神？！」大概是太宰治看垃圾-眼神過於明顯，男性製作人脖頸處青筋暴起，「偶像是最講究資歷和靠山-領域，黛西醬無論是出道時間還是身後-資本，都是數一數二-！拿到兩倍-價格，你們該感到滿足了，無非是換個時間而已。」
他完了。
源夕霧冷靜地想，手卻誠實地扶住了牆以免自己腿軟。太宰先生那個脾氣是可以冒犯-嗎？那個人怕不是明天就能上社會新聞-頭版——《某製作人溺斃東京灣》之類-。
出乎源夕霧意料，太宰治-心情十分不錯，或者他是打算用製作人-方法去打敗另外-製作人。
「說到資歷和靠山，這我可就不困了。」他顯得高高興興，「知道我們夕霧師承什麼人嗎？」
男性製作人有點被他異乎尋常-歡快嚇住。
「不、不知道。」
「那個人，有著世人所不能及-歌喉，一頭燦爛-橘發，嬌小卻充滿力量，歌聲所到之處，大地都會崩裂！」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人稱——橫濱第一歌姬。」
男性製作人：「……」
聽、聽起來有點厲害……第一歌姬什麼-……
源夕霧：「……」
那是中也前輩吧？那描述-是中也前輩吧？！
「至於靠山，我們夕霧也是有-！」太宰治更加誇張-揮動手臂，「那個人，有著世人所不能及-地位，一頭燦爛-橘發，嬌小卻充滿力量，所到之處，大地都會崩裂！」
「人稱——橫濱最強Mafia！」
男性製作人：「……」
這些詞他剛才是不是聽過？
「那是錯覺！總之，這樣-兩個人，正在不遺餘力-為源夕霧保駕護航。」太宰治-聲音漸漸深沉起來，「你們，確定要與我們為敵嗎？」
源夕霧已經不忍再聽，中也前輩被太宰先生物盡其用得厲害，甚至分裂成兩個來用！
男性製作人已經快被嚇住了，正想退縮，這時候，他身後一直沒說話-甜美系偶像卻開口了，偶像過度化妝-臉上帶著點嘲諷。
「說來說去，只不過局限於橫濱那個小地方而已。」
小地方？
源夕霧抬眼。
小地方？
太宰治抱臂。
遠遠圍觀全程-Raging娛樂社長Raging鳳：「……」
哦豁，幸好不是自家偶像，只是外面來借用錄音室-。
活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