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要負責

第2章 你要負責

雲程怔了下。

這是提醒他還錢?

不應當。

可能是撇清關係吧。

雲程垂眸:「聽見了。」

天上還下着毛毛雨,葉存山身板結實,直接大步走在雨里。

雲程撐著把傘,有心給他也遮一遮,奈何跟不上葉存山腳步,咬牙緊跟着。

去縣裏,可以沿河走大路,不用經過村莊繞行。

河邊還有些村民打水,見着他倆一前一後的走着,雲程身上又穿着一件不合身的上衣,讓人一看就燃起了八卦魂。

幾句客套的招呼聲過來,問著「吃了嗎」、「去哪兒啊」,就直切正題。

有人笑着打趣:

「你倆怎麼一塊兒了?」

「葉家小子又發善心啦?」

這是知道葉存山是雲程恩人的人。

有人說話刻薄:

「程哥兒怎麼從山裏下來?這衣服也太大了些。」

「可別是纏上了葉家讀書郎。」

這是習慣擠兌雲程的人。

雲程交友在網絡,平時缺少社會實踐,與人相處不在行。

這話聽得他不舒服,又不好頂嘴。

真說了,也就是一時爽快。

再者,他確實纏上了葉存山,無可反駁。

卻沒想,走在前頭的葉存山突然停下腳步,應了這些搭話的聲音。

「前幾日借了錢給雲程,他今早去還錢的。」

「我帶他去縣裏看看能不能找著活兒干,各位嬸子阿叔若有差事介紹,也請幫一把。」

葉存山讀過書,身上沒什麼讀書人的斯文氣,要雲程來說,那還是江湖氣更重一些,看着豪爽利落。

他抱拳道謝,笑意爽朗:「回頭一定登門拜謝!」

連着三句說完,河岸邊連小聲議論都沒了,一時安靜得嚇人。

借錢這事,當時村裏很多人去雲仁義家看熱鬧,人命關天的事,雲程那時也求着村裏人,沒一個搭把手,怕他還不上。

差事更不用提,這年頭地里刨食辛苦,能在縣城找到差事,誰還介紹給外人,自家人都要搶的。

他們沒討著好,自然對着葉存山一頓誇。

夸人倒是真心實意的,還帶了幾分酸氣。

畢竟葉存山救過雲父又救過雲程,給過錢不說,現在還親自帶人去縣裏找活兒干,這在他們看來,已經不是好心腸了,簡直活佛下凡!

雲程也走到了葉存山旁邊,這次終於將傘撐在了他頭頂,道了聲謝,臉上還有些許尷尬。

原來那聲囑咐是為他,倒是他把人想窄了。

葉存山側目看他。

雲程孕痣在右眼眼尾,從眼皮上往外拖出一抹紅線,直入鬢角,眨眨眼,那紅線似流水,直流進人心裏。

葉存山移開視線,接過傘,「走吧。」

雲程抿起唇,壓着唇角笑意,步伐輕快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河邊的議論就變了個風向。

「程哥兒是個可憐的,難得遇見個好人。」

「葉存山這人真沒話說,人夠仗義,說話也大方。」

「什麼仗義,也沒見他幫別人。雲程什麼模樣你們看不見啊?誰知道葉存山是不是也惦記呢。」

雲程的娘親是雲父從河裏撈上來的,雲父娶不起媳婦,兩個人將就著過。

以前就有些歪話,說這人美得太過,指定是花船上落水的。

後來人死了,這些話消停了一陣,隨着雲程長大長開,這種話自然又冒了頭。

原身性格內向怯懦,沒個朋友,一直不懂。

等到十三四歲,開始被流氓纏上,才從那些不三不四的下流字眼裏理解了花船的意思,知道他們罵娘親,也看不起自己。

喜歡雲程外貌的人很多,卻因為這個傳言,上門提親的沒幾個正經人。

不然雲父早早操持親事,家裏也鬆快些。

村裏藏不住新鮮事兒,很快有人去葉家說小話。

葉存山有個後娘,叫陳金花。

陳金花前頭的男人是李獵戶,男人死後,她帶着閨女住山腳下,日子不好過。

上門說親的也都是沖着她閨女來的,都說有個黃花大閨女在,她是別想再嫁好人家了。

陳金花憋了好大一口氣。

都說二嫁不穿紅,她嫁進葉家后,硬是得了一身桃粉嫁衣。

扯布加縫製,整好三兩銀子,村裏獨一份兒。

她進門沒一年,就把葉存山分了出去。

地是一塊沒有,房子還是前頭男人留下的破屋。

前腳說家裏窮供不起書生,地方小落不了八雙腳,後腳閨女也熱熱鬧鬧的嫁人了。

村裏誰看了不搖頭。

這會兒劉嬸上門說的就是挑撥話。

傳到陳金花耳朵邊,也變了味兒。

「誒,金花,聽說你把程哥兒說給你大兒子了?程哥兒家裏沒人,是不用收聘禮錢了,可是人家爹剛死,不興辦喜事啊……」

陳金花抬手打斷劉嬸的話,「什麼?」

劉嬸擠眉弄眼:「還想藏着啊?早上存山都帶程哥兒去縣裏買東西了。真要回來操辦了,人家還得說你這後娘沒有教好。」

陳金花問:「程哥兒,是那個雲程?」

得了準話,她放下手裏活計,寒著張臉,就去雲仁義家找人說道。

另一頭。

雲程跟葉存山搭上了牛車。

靜河村裏,葉姓是大姓,村裏人多多少少都沾親帶故。

現在趕車去縣裏的也是葉存山家的一個族叔,路上有一陣客套。

等他倆聊完閑,雲程才跟葉存山說上話。

「我昨天把田地賣給了村裏,你要種嗎?村長說給我留幾天,後悔了可以再買回來。」

葉存山如果不要,雲程就不買回來了。

他不會種地,原身是很土生土長的哥兒體力,早產兒體弱,加上營養不良,十六歲看起來也跟初中生一樣,小豆芽一根。

即使願意學種地,也種不出來多少糧食,交完稅,一年到頭全白給。

葉存山看得出雲程的心思,一覺睡醒后,他更堅定地要賴在自己身邊了。

原因他也知道,昨晚沒狠心欺負人,也沒強行趕人走,可不順桿兒爬。

「先留着吧,農閑沒多少活干。」

來年再考慮不遲。

雲程從他的話里,聽出了點鬆動的意思,心裏也放鬆了些。

他把懷裏那兜碎銀掏出來遞給葉存山,「你收著,我待會兒弄丟了。」

葉存山自然不要,被雲程濕漉漉一雙大眼睛盯着看,看得他心頭燥得慌,才揪著雲程衣領把人拉到自己跟前。

在雲程逐漸變得驚悚的眼神下,葉存山動作利落地解開雲程上衣,將錢袋子塞進衣服隔層,又給他把衣服系好。

這位置就在胸口。

葉存山還拍了拍,「自己收著。」

雲程老實了一陣,等臉上熱意消散,他戳了下葉存山的胳膊:「你剛脫我衣服,你要負責。」

葉存山看他這樣,突然想到昨晚上,他把雲程堵牆角,作勢要耍流氓嚇跑他。

雲程果然被嚇到了,眼睛瞪得像銅鈴,偏偏這樣還伸手抱他腰。

這會兒還知羞了。

「你知道什麼是脫衣服嗎?」

雲程閉上嘴巴。

也很想問葉存山,知道什麼是讀書人嗎。

到縣城,雨也停了。

葉存山跟他堂叔說好回去的時辰,返程還能再搭一次順風車。

蔚縣在雲程眼裏就是稍微大一點,經濟好一點的村莊。

因為穿越到了真實古代,他對很多東西都很感興趣,一雙漂亮的杏眼睜大,四處打量,有個初次進城的土包子樣。

葉存山看他這樣,一陣牙疼。

原本只是覺得在縣城找活兒干不好辦,現在發現找到了,他也不放心。

傻孢子一個。

有多少錢不藏着,說進城也沒點警惕心,跟他相處全憑良心,被人賣了還得幫忙數錢。

人的良心變數太大。

真被賣了,還有得鬧。

這麼一想,葉存山腳步一頓,帶雲程改道往東邊去。

小城也有規劃,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販夫走卒最多的是西邊,縣裏書院和縣衙都在東邊,另外兩邊住宅區也分了貧富。

他有一同窗,叫杜知春,性子慣愛挖苦炫耀,但也好拿捏。

順着話頭自貶幾句,再拍個馬屁,有事都好商量。

平時葉存山不愛搭理他,可誰讓杜知春家裏開了個書齋,跟縣老爺也有點關係呢。

現在這事兒,還真得麻煩他幫襯一把。

路上葉存山提點雲程。

「他父親是書院先生,規矩嚴,他本人也結親了,不會亂來,若能留下,派給你的就都是輕活兒,你有眼色點,還能跟着學學認字,以後也多條出路。」

越是小地方,讀書人越少。

都窮,都供不起。

蔚縣有一個碼頭,靠着運河,整個縣城最熱鬧的就是那片地。

有人童生都考不上,只因為識字,就能給搬貨的人記工,月錢能有二兩銀子。

葉存山一路說,也時不時打量雲程。

越說他越是覺得今天沒戲。

他印象里,雲程就是個話少內向的膽小哭包,唯一能讓他多瞧一眼的就那張臉。

昨晚到今天,顛覆了點印象,性格倒也沒那麼不可取。

可生火都不會——

為了待會兒好介紹,葉存山直接問雲程:「家務活兒會幹嗎?」

雲程老實搖頭,表情羞愧,「不會……」

他在現代沒做過幾回。

因為哮喘,家裏阿姨請了好幾個,都特別勤快,不讓家裏落塵。

過敏源多,飲食都是專門請營養師定的菜譜。

現在有了原身的記憶,也是處於腦子會了,手不會的情況。

比如他昨天晚上生火,就燒不起來。按照步驟做的,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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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夫郎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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