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信嗎？你們信嗎？

國王陛下臉色有點難看，但特里夫男爵說的並沒有什麼錯，而且明面上來說也確實是在替他着想，他連生氣都沒有合適的理由，還要笑臉相對。

再看到格雷一臉平靜的看着他，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封一個伯爵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他不是沒想過封侯爵給格雷，但是國家一共才那麼點領地，又有那麼多貴族，如果外封的多了，國王的權威必然會受到威脅，這是他乃至每一個國王都不能容忍的。

再說，救出公主的功勞，能封一個伯爵就不錯了，想封侯爵，功勞遠遠不夠。

之所以格雷覺得自己應該得到更多，那是因為國王自己許諾了誰救出公主就能迎娶公主，而這一諾言，和明確的告訴他我要把王位交給你沒什麼區別，所以說可以成為國王是娶國王唯一的公主的附帶獎勵，而不是救出公主的功勞能達到的。

兩相對比，格雷自然不願被一個區區的伯爵之位打發。

而國王要考慮諸多因素，不願也不能再給出更多，矛盾自然就這麼產生了。

「菲莉婭被惡龍抓走十年之久，一直被囚禁在城堡，每天也只能看到兇惡的惡龍，身體和精神一直飽受折磨，昨晚剛回來就生病了，醫生說她需要靜養，與格雷伯爵的婚期，恐怕要往後推一些日子。」國王解釋道，眼神無比堅定，好像真的就是那麼回事。

「陛下不用擔心，我不但是王國最強大的騎士，也是王國最優秀的醫生，無論菲莉婭公主患了什麼病，我都有把握治好她！」格雷自信滿滿的說道。

「你說你是王國最好的醫生？」國王頓時驚了，你是什麼時候學會醫術的，昨天晚上嗎？

「沒錯，不信的話國王殿下可以叫安德森醫生來和我對質，我在不久前就在醫術上把他打敗了，只是我為人低調，所以沒有宣揚出來而已！」格雷笑容滿面，「他還送我一面旗幟，說我妙手回春，乃是醫道聖手！」

「······」

所有人都知道格雷實在胡說八道，但是他們能怎麼辦？當沒聽到唄，反正國王陛下也在胡說八道，就看他們誰更勝一籌了！

國王搖搖頭，他不可能真的把安德森醫生叫來，他相信，只要他這麼做了，格雷絕對會順桿往上爬，搞出什麼么蛾子要求他帶菲莉婭出來給他們診治。

「菲莉婭除了身體上的不舒服，還有精神抑鬱，一直萎靡不振，不能以最好的狀態出現，會有損王室的禮儀和威嚴！」國王換了個借口說道。

「陛下這話就說錯了，我覺得菲莉婭公主之所以會生病，就是因為常年被惡龍關押，接觸不到活人，所以才心中抑鬱。

只有讓菲莉婭公主和大家多接觸，融入人類的生活，菲莉婭公主的病才能好的更快，而且這種心病，最好還是讓她為自己的喜事高興，那樣她說不定會好的更快，國王陛下和王後殿下對菲莉婭公主那麼關心，也不希望她每天都不開心吧！」

國王頓時沉默了，實際上，哪怕是女兒以家族的名義發誓，他對於格雷是否是惡龍還是心存疑慮的，所以才想着拖延時間暗中觀察。

如果格雷真的是惡龍，他便調動王國所有軍隊，出其不意的抓住他，按女兒的意思囚禁起來。

如果不是，以後也可以慢慢勸說女兒，讓她認清事實，畢竟這個國家也是需要繼承人的，他的年紀已經大了，女兒如果不願嫁人，將來這個國家必定會發生動亂，那時候女兒的處境才會更加危險。

但他沒想到一向聽從他的命令的格雷竟然會這麼剛烈，明明自己都已經封他為伯爵了，而且也沒有直接悔婚，只是推延一陣而已，他都不願意。

想到這，國王的眼裏出現一絲怒氣，對眼前這年輕的子爵生出了許多不滿。

就在他想着怎麼再找個借口把這事推掉的時候，一旁忽然衝出一個人影，撲到國王懷裏，大聲啼哭起來。

人影速度很快，要不是那些王室護衛隊的眼神很好，說不定就要大喊有刺客，然後一劍把她給劈了。

沒錯，來的正是不願嫁給格雷的公主殿下，只見她一個飛撲趴到國王懷裏就大哭起來，「父親，我不要嫁給他，他真的是惡龍啊，我不要嫁給惡龍，求你了父親，把他抓起來，！」

菲莉婭公主雖然在哭喊，但發音卻並不模糊，在場的諸位貴族都聽得清清楚楚。

格雷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不待見自己了，原來是自己的惡龍身份被她給發現了。

不過他並不慌張，臉上慢慢浮現憤怒的表情，然後又極力壓制的樣子，「菲莉婭公主，我拚死把您從惡龍那裏救回來，您不說感謝，怎麼也不能如此污衊我吧！

所有人都知道，我十二歲就加入邊境保衛隊，五年來擊殺魔獸、怪物、匪徒無數，從小到大的生存軌跡都有跡可循，請問我怎麼可能是惡龍？說我是惡龍，誰信，你信？還是你信？你們信嗎？」

最後幾句話，格雷是吼出來的，十九點精神力加持在聲音當中，更加上這幾年斬殺魔獸、匪徒積攢的殺氣毫無顧忌的釋放，震得所有人都頭腦發矇，只有少數幾個實力不錯的才能保持鎮定。

「不···不···不信！」被格雷盯着的幾個人，吶吶的吐出幾個字，然後醒悟過來，頓時滿臉通紅，羞愧難當，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子幾句話震懾成這樣，實在丟盡了貴族的顏面。

就連國王、王后還有公主，也全都被鎮住了，菲莉婭公主都忘了繼續哭泣博取同情。

「所以說，這完全就是污衊，赤裸裸的污衊，是對我個人名譽以及所有貴族的污衊，今天公主殿下可以說我是惡龍，是不是明天諸位男爵、子爵、伯爵、乃至侯爵都可以是惡龍？就因為王室需要我們是惡龍？」格雷義憤填膺的說道。

有秩序的地方，就有規則，有些規則，哪怕國王也不能違背，除非你真的強到可以一人鎮壓一國。

對於國王來說，他可以掌控臣子，可以壓制、制衡他們，但他要搞事情，就需要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否則王國的其他人都人人自危，不再相信國王的權威，那麼這個國家也就完了。

而現在，格雷就是抓住這一點不放，明明沒有證據，卻被污衊成惡龍，這是王室自己交出來的把柄。

惡龍是什麼，那是燒殺搶虐，無惡不作，王國所有人都懼怕和憎惡的存在，說這種話，就是對一個人的極大侮辱，對他名聲的踐踏。

這就像西歐中世紀污衊一個女人是女巫一樣，瞬間就可以把他樹到所有人的敵對面，毀掉她的一生。

格雷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所有人眼神都變了，雖然他這話有挑撥離間的意思，但是事實卻也沒有太多差別，如果王室可以隨便就可以將一位功勛卓著的貴族污衊成惡龍，那這位貴族為什麼不會是他們？現在不是他們，將來會不會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