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賣女供侄兒科舉９

「你想對我妹妹做什麼？」

聞人奚放下背簍，走過來拎著鐮刀，笑著詢問。

何氏是真的害怕了。

按理說她不應該害怕大丫這個之前沉默老實的丫頭的，可此時看著面無表情的聞人奚，她就是打心底發涼。

原主從小營養不良，個子不高，也瘦弱得很，但那氣勢卻比高高大大的男人還要讓她覺得可怕。

「本來想要給聞人嬌幾天好日子過的，既然都不想要，那就別過了。」

從一開始，聞人奚就很清楚，最終會上花轎嫁到方家的必然是聞人嬌這個暗中出力的始作俑者，而不可能是她，只是她需要一些時間安排，沒有急著鬧出來而已，但是現在，看來聞人嬌果然還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好到這麼多事情都有時間來沖著聞人水說閑話，幸災樂禍原主的親事。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惡毒到這個地步真的不多見。

她並不是一點不準備就沒辦法了。

聞人奚幽幽地看了何氏和被她嚇得躲到何氏身後的聞人嬌一眼，拉著聞人水就去了屋子裡，隨後背著背簍再次出門，直奔目的地。

她會點醫術這件事，這段時間也陸陸續續暴露了出來，今天進山除了想找點好東西，還為了採藥。

前天有一個小孩落水被她救了，後來有點發熱，那葯就是給那個小孩準備的。

聞人奚會選擇這個職業，一個是原主確實接觸過一個遊方郎中，另一個就是小安村沒有大夫。

這年頭看病很貴，普通人家根本看不起，大部分時候生了病就自己忍了忍，忍不過去一輩子就過去了，哪家都沒多少錢拿來看病，吃都不一定吃得飽，怎麼可能會有多餘的銀子。

聞人奚沒想著就這麼帶著聞人水離開，勢必要在小安村待幾年的，而在小安村的這幾年，她就需要做點什麼，以免麻煩上門。

作為小安村的大夫，這就是個很好的機會。

她為村子里的人看病，到時候這些人就會自發維護她，根本不用她多說什麼。

畢竟，沒什麼東西比命更加重要。

誰家還沒個頭疼腦熱的，自己沒有，老人孩子也會有，小安村窮，沒有大夫，每次生了病找大夫，那戶人家都要傷筋動骨。

聞人奚帶著聞人水先是將藥材送到了那個小孩的家裡，告知了對方要怎麼做，隨後就去了村長家。

對於聞人家的事情村長也早有耳聞，只是這畢竟是聞人家的家事，而且給自家女娃定什麼親事，最多就是出一些風言風語一樣目光，又不是將人賣了，所以他雖然對那一家的作為皺眉，卻沒有多過問。

此時聽自家老婆子說聞人奚姐妹來了，還有點意外。

「大丫，小丫，你們倆有什麼事情嗎？」

「四舅爺，我有個事情想要舅爺做主。」聞人奚現在手頭沒什麼錢，也沒帶禮物過來，因此沒有多寒暄，直接就說了自己的目的。

「我發現咱們這裡一直沒有個大夫，最近的大夫還是鎮子上的醫館，但距離這裡太遠了，鄉親們要是真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也來不及，而且也沒那麼多銀子去醫館找大夫，我從小在小安村長大，只要想到那些只是生了小病就因為沒銀子而把命搭上的長輩就心裡難受。」

老村長原本以為聞人奚是過來找自己求助的，也想好了要怎麼拒絕，沒想到聞人奚一開口就是這個，忍不住有些感興趣，想要知道聞人奚到底想幹嘛。

關於聞人奚說的那個問題，老村長也知道，可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們這些農戶，祖祖輩輩不都這麼過來了？所以聞人家出了一個聞人澄，才會這麼驕傲啊，只有跳出了農門，將來子孫後代才會好一點，但聞人家是外來人家，和小安村大部分人家根本沒關係。

「我想留在村裡，給鄉親們看病。」聞人奚終於說到了最終目的，「我跟著那個老郎中學了一些醫術，雖然醫術比不上鎮子上的大夫，但是小疼小鬧的還是可以治的，您也知道，三叔家的孫子落水就是我給救回來的。」

當時那個孩子已經沒氣了，他娘抱著他哭嚎，是聞人奚及時趕到，將人救了回來，當時還引起了轟動，這兩天村子里都在談論這件事，畢竟那個孩子沒氣了的事情很多人看到了。

說是醫術比不上鎮子上的大夫，這話老村長沒怎麼信，只憑她救了那個孩子的那一手，就不簡單，而最讓他驚訝的事情還是，從前從來沒人知道她還有這一手。

知道她救過一個遊方郎中的人不少，從來沒人知道她還學了些。

聞人奚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留在村子里，這才是聞人奚的目的。

她當然可以干翻聞人家，逼得聞人嬌自食惡果嫁到方家去，但日後想要在村子里生活得舒適一點，肯定還要讓聞人家沒辦法打擾，也能免去各種人言人語。

一個大夫的重要，沒人比這些輕易不敢找大夫的人更加清楚。

一聽這話，老村長終於反應了過來聞人奚到底想幹什麼。

「我的親事四舅爺不用擔心，我自己就會解決，我只是希望四舅爺可以給我一個留在村子里，給鄉親們看病的機會。」

老村長打量著眼前這個從前從未仔細了解的女娃，心中的驚訝已經無法掩飾了。

他徹底明白了聞人奚今日來的目的，並且心裡還清楚得很，聞人奚自己就有解決親事的辦法。

這個女娃不簡單，胸有丘壑，很聰明。

也能明白從前她為什麼沒有暴露自己會醫術的原因了，因為她清楚聞人家太貪婪，留了一手。

她沒有用自己的可憐來尋求幫助，而是直截了當地給出足夠的利益，這是純粹的利益交換。

解決自己的親事後，她與聞人家肯定會徹底撕破臉，兩個女孩需要庇護，所以她站出來，為村子里的人看病，而一旦她成了村子里的大夫，就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難聽的話。

因為關鍵時刻大夫可以救命，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需要她救命的時候。

這些謀划做得很好，老村長几乎可以猜到將來會發生什麼。

注意到老村長看自己的目光從驚訝變成欣賞，聞人奚就明白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達成了。

「你是個好孩子，咱們這樣的地方最缺的就是大夫，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

「謝謝四舅爺。」

達成自己的目的，聞人奚也沒有停留，直接就帶著聞人水走了。

「他爹，這大丫……」

「不簡單啊，可惜是個女娃娃，這要是個男娃，聞人家就真的不用愁了，不過這樣一來也不錯，這女娃日後不簡單，說不得還有求她的時候。」

老村長忍不住感嘆道，都說聞人澄是聞人家的麒麟兒，然而這些日子老村長看著，卻覺得那個澄哥兒明顯有些冷心冷肺，即使日後發達了也不會幫著鄉里。

而且，一直說他學問多好，將來要考舉人做大官的，老村長卻沒見過，他們村子一共也就一個秀才而已，日子過得不知道多好，可幾輩子也就中了這麼一個秀才罷了。

科舉之難，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可以嚮往的。

眼看著似乎幫了聞人奚會得罪聞人澄，而聞人澄一看就不是個心寬的，可老村長其實什麼都不用做，聞人奚的親事她自己就解決，根本不用他做什麼，自然不存在得罪聞人澄的事情。

如果聞人奚用幫她解決親事來交換，老村長可能還會猶豫。

畢竟得罪一個將來可能成為秀才甚至舉人的人，可能會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說聞人奚聰明。

已經離開村長家的聞人奚並不知道老村長對她的評價這麼高，她此時正被聞人水追問到底要怎麼解決親事。

距離成親的日子就剩下不到一旬了。

「別怕，他們為了聞人澄將我賣了三十兩銀子，美其名曰給我找了一門好親事，那我就毀了聞人澄。」說到最後一句，聞人奚的聲音帶上了寒意。

對付聞人家這種自私自利，欺軟怕硬的人，就只有比他們硬，拿住他們心頭最重要的東西威脅。

她知道，到時候那些人肯定會想要困住她，到了成親的日子直接將她綁到方家，那也得他們有那個本事。

聞人嬌看著受寵，但在家中的地位其實和她們姐妹以及二房的小花小草沒什麼區別，只是因為聞人澄而被優待而已，但是當她和聞人澄的未來衝突，最後被犧牲的必然是她。

就算是聞人澄都不會為了她而放棄下場，估計還會安慰她，他一定會給她撐腰的。

儘管剛到這個世界沒多久，但聞人奚以自己看人的眼光，依舊將聞人澄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人還不如二房的聞人河。

也是巧了，才剛走了沒幾天，還沒到沐休日子的聞人澄下午居然回來了。

這簡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吃完了晚飯，聞人奚將聞人水往屋子裡一推，自己再次回到桌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