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裴燼沒想到葉無垣會說去玩。

畢竟葉無垣這次的出門一天,看起來不是簡單的出去而已。

雖然是這樣，裴燼還是應道：「好。」

葉無垣看著他挺直起來的背：「午飯吃了嗎。」

她剛才習慣性地放出了藤蔓去澆水，發現山腳那裡的植物,和她昨天切了植物給他當晚餐時后,沒有什麼變化。

裴燼：「吃了。」

葉無垣：「嗯。」

房間裡面還有很多人類食物,確實不一定要吃這些。

既然決定要出去玩，最好是帶上換洗衣服,還有裴燼要吃到的人類食物。

裴燼拉開衣櫃，看著裡面葉無垣買給他的衣服，款式以簡練大方的為主，平時他都會穿，也有一些是款式比較特別的，給他做自由選擇。用料都是非常好。

裴燼帶了兩套平時的那種后，手指停頓了一下后，又拿了一套特別款的,最後把葉無垣以前用葉子給他做的衣袍，都放進了包里。

除此之外，裴燼在架子上拿了兩排營養液,葉無垣偶爾也會湊過來跟他吃一口的那種,又拿上了自己的唐刀，看了一眼他們的房間后就離開了這裡。

葉無垣依舊在那裡站著,但這次在她的面前，還有一個遠航異植。

比起他們來主星的時候要小一些,樣子也有一些不同,但也是有藍色薄膜的。

裴燼走了過去,看見葉無垣正拿著一個花灑,在慢慢地給這個遠航異植澆水。這個異植看起來被這樣澆水很舒服,葉子時不時就伸展一下。

裴燼看著葉無垣的側臉，心裡一直都糾結著的心情好像鬆開了一點。

不知道她昨天的一天去做什麼了，但是她現在在他面前。

這是不是說明著，事情還沒有他想過的那麼嚴重……又或者是，她還不知道。

裴燼：「無垣。」

「嗯。」葉無垣放下了花灑，轉頭看他，「走吧。」

藍色的薄膜打開，裴燼才發現在這上面，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半開放的房間。

木製的傢具，能看出來和之前那家異植的餐館，差不多的那種包間，甚至感覺還要更精緻一些。

兩人上了遠航異植，葉無垣走到一張躺椅上坐下，裴燼坐在另一張，很快遠航異植開始騰飛起來。

速度沒有快到讓人不適的那種，還可以看見主星上面的景象。

這裡是三環，周圍的地方都是很熱鬧的，裴燼還可以看見一些飛行器來來去去，有的好像發現他們這個遠航異植了。停下來的，還有探出頭來的……

裴燼看向旁邊的葉無垣：「無垣，我們去哪。」

葉無垣看著下面越來越小的人類建築：「說不定。」

裴燼：「好。」異植本來就隨性，而且和人類相處不算多，葉無垣帶他回主星也很久了，離開也可以。

就是這樣，會不會說明，她已經知道什麼了。

裴燼忍不住又挺直了後背。

從他手背上出來的小雪狼，也往著葉無垣那裡看了一下，接著就挺直了背。

沒有什麼看著她的勇氣。

等到高到穿破了雲層，葉無垣這才懶散地收回了視線，看著裴燼。

裴燼感覺著葉無垣的視線，在他的身上掃來掃去：「……」

要和他說什麼了嗎。

「過來和我坐。」葉無垣向他伸手。

裴燼看著她乾淨修長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還是有些不同，以前葉無垣都是直接用手腕上的藤蔓，拉高一下，他的手就放上去了……

不過也可能是今天想這樣吧。

因為在他的手放上去的第二秒，葉無垣的手一用力，裴燼就被拉起了身，被拉著朝她走了兩步，接著坐到她的長腿上。

她的手也很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腰上，從背後抱著他，臉就在他的臉旁邊，最後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聞著葉無垣的氣息，感覺到身後人的心跳，裴燼感覺到自己一向果決的心，在種種猶豫和糾結后，迎來了放鬆。

但是還是有些藏不住的，最敏銳表達他心情的小雪狼，此時只能趴著，數著自己腳爪子上的白色絨毛。

在下一次葉無垣開口的時候，如果它數到的字數是單數，那就不要再猶豫，直接問她。

要是雙數的話，就再想想什麼時候問她。在她說之前。

裴燼的心又亂了起來，小雪狼也很難專心數數，一次一次重新開始。

「出主星了。」葉無垣突然道。

「嗯。」

小雪狼：沒數到。

*

在星際間玩的話，如果是普通人類，那最喜歡的，應該就是和那些旅遊星艦一樣，往著很多不一樣的星球那邊飛過，大飽眼福。

但對於裴燼來說，他大概是不太想簡單看風景的。

葉無垣想著自己看到的那段視頻，上面的裴燼，穿著筆挺的軍裝，在那裡莊嚴地發誓著。

「我永遠為守候人類而戰，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聽命政府的指揮。」

人類將軍。

要是考慮到她的危險性，自我犧牲來接近她，獻祭她，確實是有這樣的可能。

若是她處在他的位置……不一樣，她是標準的異植人，只會要自己想要的，其他人安全、生命，他們自己不能保證，那就不能保證。

葉無垣手指爬上了裴燼的側臉上，慢慢地摩挲著，感受自己喜歡的觸感，看著他的黑色眼睫在微微顫著。

毒的事，那個曾經的白髮老人，現在的無發老人，說辭自己都不能統一。

但她依舊相信，裴燼是不知情的，他要殺她只會正面拿刀，不會用毒，不會火。她對這個獻祭給她的人類，還是有這點信心。

獻祭的事，卻是真的。從哪個角度看，都是真的。

裴燼不知道葉無垣就這麼用手指勾著他的下巴和側臉玩了過久，在他看見一顆整顆都是漂亮色彩的星球時，葉無垣突然側過了他的臉，吻在他的唇上。

裴燼愣了一下，接著開始慢慢回應著。

可是等到他回應的時候，葉無垣原本還算得上的溫柔，變得越來越用力，席捲著他唇齒間的每一處。

他不想打斷這個一天過後的吻，也很沉淪在其中，可是在最後的一下，葉無垣咬了一下他的唇瓣。

裴燼下意識地悶哼了一聲，然後這一個快接近失控的吻，結束了。

他感覺到葉無垣抬起的腿放下，那種要被摩擦著吃掉的感覺也消失，他只有開始慢慢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裴燼他看了下遠航異植。在外面的時候，葉無垣確實是不會……之前在那個遠航異植上面，她親他時都很克制……

殊不知，這一個遠航異植是很特別的，它沒有開五感，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是往前飛，引路控制的，一直是葉無垣的藤蔓。

只是葉無垣突然不想做下去罷了。

最近的一次，裴燼是非常主動的，她吃得很滿意。但仔細想想，不過是因為她救了他的朋友，他答應了要給的。

和獻祭的時候一樣，想要她完全接受他的獻祭，帶著他乾淨堅定的目的。

葉無垣的目光，停留在他事後微紅的耳垂上。

*

呼吸恢復平靜的時候，裴燼也看清了他們靠近的這顆星。

是一個有多種不同材質、顏色的泥土，沙石，山脈的星。

他聽過這個星，資源豐富非常但一直沒有人類敢接近的星。

當時的偵查星艦778號探查到這裡，政府上很快就有人提議來開發了。但這裡的磁場很怪，要是機械製造的設備靠近試圖登陸了，設備就會失靈。

不管是機甲還是星艦，飛行器，還是後面升級的偵查星艦779號，都只能在外面看，把更多的資源數據探查回去，不能登陸。

那個時候還有人想過，要是能讓異植帶他們來的話，問題應該就能解決了。

看看這星上的資源，只能看，不能拿，多可惜。但能帶他們來的遠航異植，都不載人。

最後這顆星也沒有人來過，為了不整天可惜，後面也不再繼續放這顆星的數據。

也就是現在，他跟著葉無垣，來了這裡。

遠航異植輕鬆著陸，葉無垣鬆開了放在裴燼腰間的手：「淺色的土地上，年份短，五百年左右，深色的年份高，最深色的是八千年。」

不同的顏色和材質的土地上，長著不同年份的植物。

裴燼從葉無垣的腿上站起來，旁邊的一個藤蔓，卷了一個工具箱過來。

裡面可以用來挖植物，剪葉子什麼的工具，全部都有，還有很多盆子。

所以帶他來玩，是帶他來弄這些植物嗎。

是無數人知道了都會非常高興的事。看看那深色泥土裡面的，就之前葉無垣拿出來過的解毒植物，從這邊看過去就能發現一兩株，高年份的人蔘更是密密麻麻擠在那裡。

就和之前看過的農業載種白蘿蔔田的視頻一樣，這些人蔘甚至還更加密集，長勢也更加可觀。

裴燼拿起了一個鏟子，在手裡拿了一會後，也沒有決定要去哪，回頭看葉無垣。

葉無垣這才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走吧。」

就她昨天看的人類對普通植物的研究記錄，這個星里的很多，大概算是超綱了。

也難為那些人，普通的植物都沒研究完，已經在想盡辦法研究異植了。

裴燼跟著葉無垣下了遠航異植，往著一片算是第二檔顏色的紅土地里走過去。

葉無垣：「千年份的，你現在適合吃的是這種。」

裴燼：「好。」

葉無垣：「這種葉形的溫和。」

裴燼：「好。」

葉無垣停下來看他。

裴燼彎下了腰，開始挖著這一種植物。

這一種不是人類知道的，但她說了他就挖，一點也不擔心她騙他一樣。

信任她這一點，他倒是從來沒有猶豫過。

葉無垣站在那裡看著，裴燼卻是挖了一會後，似乎是擔心根系被鏟壞，開始用手指直接挖。

那白皙的手，很快就沾上了紅泥。

葉無垣在他旁邊蹲了下來，拿過他手裡的鏟，一下鏟下去。

根沒有壞，但鏟子有點缺角了。葉無垣的葉片托著那個工具箱，她拿了一個新的鏟子放在他手裡：「這裡的很多植物，根系都很堅硬的。」

裴燼：「嗯。」

葉無垣看著他沾得臟髒的手，差點就習慣性地抓過來拍乾淨了，不過還是放任他繼續挖這一株了。

裴燼以前沒有這麼出來玩過，不過也有聽說過，有人會一起去採摘樹上的果子，去挖山上的竹筍……

葉無垣帶他來的這裡，就是挖的東西比較不同，但性質上應該是一樣的。

裴燼挖出了一根來后，發現葉無垣還在看他。他停了一下后，從那個工具箱裡面也拿出了一個鏟子，放進葉無垣的手裡。

他有點擔心她不想，但好在的是葉無垣也動了，而且她挖的樣子，看起來簡單多了，明明是很堅硬的紅土，她幾乎是兩鏟子就挖出了一株。

等到葉無垣挖出了五株時，她牽著他站了起來。

「暫時這些。」

葉無垣拿過了他手上的兩株，隨手放在旁邊的葉子上，然後一邊拉著他的手往回走，一邊把他手上的泥土給拍去。

裴燼覺得和葉無垣一起挖東西挺好的，不過被牽走了，他也就是回頭看了一下他們挖出來在地上留著的幾個坑，就跟著走了。

葉無垣：「跟我去曬太陽吧。」

裴燼：「嗯。」

*

曬太陽，也會順帶著，聊起那個事嗎？

過了十幾分鐘后，他們又換了一個星，也不算遠，就是遠航異植飛得不快，現在抬頭還能看見剛剛那顆顏色漂亮的星。

這個星上面多了很多水，簡直可以算是一個水星了。此時他們就在一大塊差不多得有輪船甲板大小的木板上面。

木板順水慢慢往前，或者被風吹得偏離一下。他們就在這上面鋪了的一張墊子上，躺著慢慢曬太陽。

裴燼餘光看一下葉無垣，想著她會不會說，但葉無垣好像就是帶他來曬一曬陽光，她已經閉上了眼。

對於她來說，曬太陽是很舒服的事吧……裴燼屏除了雜念，慢慢覺得也曬得不錯，也跟著閉上了眼。

這裡的光不算強烈，但曬起來很有一種能量感，給自己補充。

等到感覺到裴燼睡著了過去，葉無垣睜開了眼來。

綠色的眼眸，先是看了一會天空，後面又看著裴燼的臉，似乎要把這個人的臉完全印在心底。

可笑，她把主星那些人類應該探的地方都探過了，但到了現在，還沒有和裴燼提過一個字。

其實也不用多探什麼，葉無垣看了眼，睡著了都是背對著她的小雪狼。

精神體的情況，她也知道了。

最能表達自身的存在，即使人類能隱藏一些，但精神體也隱藏不了。

怪不得她每次抓小雪狼來玩的時候，小傢伙不是很僵硬就是很勉強，寧願和葉子呆著。

真是好笑。

她一直都在以為什麼。

葉無垣看了一會後，掃到裴燼手腕上的藤蔓。

只有本能在的藤蔓，時不時晃晃葉子，或者會貼一下裴燼的肌膚，感覺著他的觸感。

停頓了一會後，她的手指動了動，裴燼手腕上，腳腕上葉子，就鬆開了糾纏。

她還在盯著他看，也不知道多久后，她看著他的皮膚因為光和熱，慢慢變得微紅。

水星上的光，有利人類但不適合多曬的。

葉無垣把收回來的藤蔓丟進了水裡，很快藤蔓和葉子長大，在他們這塊木板上面，投下了一些陰影。

裴燼再醒來的時候，看見葉無垣正背對著他站著，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看著從頭頂的葉片上漏下來的陽光，抬手擋了一下，讓自己醒神一下。

等清醒了，裴燼卻發現了自己的手腕上，少了些什麼……

裴燼又低頭看了一下，還拉起了一下自己的小腿褲，看著自己的腳腕。

沒有了。喜歡纏在那裡的藤蔓……

裴燼的心跳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