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家族

眾人大概確認了任務與目標，紛紛魚貫而出，落在最後的是封言和隊長，封言正準備推門出去，卻被隊長叫住了。

「封言，可以聊一聊么。」

封言回頭看着隊長，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霓虹閃爍的城市，二人相顧無言。

「請問一下，爆炸發生前...你看到「蘇」了么，他怎麼樣？」

封言沉默了一下，看着對方疲倦但堅韌的眼神，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算太好，就像破舊的木偶一樣。」

「......你能確認是他么。」

「不能，他的臉被毀了，肚子被掏空埋進了炸彈，我只能依靠他的衣服來辨認。」封言認真的說道，「另外，抱歉，我們來晚了。我沒能來得及把炸彈從他遺體中解除，連最後的痕迹都沒能留下。」

極度的高溫與爆炸瞬間就吞噬了「蘇」，他什麼都沒能留下。而專員的素養讓他沒有在房間內留下任何屬於自己的痕迹，最終唯一能證明他存在過的只有那架損壞的巴雷特，靜悄悄的擺放在屋裏。

「不必抱歉，謝謝。我還不至於把怒火傾瀉在無辜者身上。」隊長轉頭不知道從哪裏拿了兩個杯子和一瓶葡萄酒，走到封言旁邊遞給了他一杯，「當我們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沒想到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謝謝，隊長你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呢？」封言接過酒杯，嗅着清新芳香的白葡萄酒，微微綴了一口，不同於香味，入口后是出乎意料的濃鬱熱烈，辛香極重。

隊長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你應該聽說過伊麗莎白·巴托里吧？」

「當然。她是「血腥瑪麗」和吸血鬼卡米拉的原型之一，衍生了無數傳聞與恐怖故事的主角，據說她折磨殺死了數百名少女並以她們的鮮血沐浴。不過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有待考量，因為事實上政府從未對她下達過有罪判決，只是終身禁足。很多人認為這是對她的刻意污名化，以打壓巴托里家族的名望與影響。」封言微微點頭說道。

伊麗莎白·巴托里這個名字或許在華夏不怎麼為人所知，但是提到恐怖傳說中那個殺害了650名無辜少女，並沐浴吸食她們鮮血的「伊麗莎白夫人」，估計大多數人都會有一定印象。

畢竟這個與現實歷史相關的恐怖傳說即便如今還是廣泛活躍於熒幕上，時常被改編於各種遊戲與影視之中，在西方更是家喻戶曉，有着止兒夜啼的奇效。

「伊麗莎白·巴托里也是一名混血種。她出生於中歐的混血種名族巴托里家族，當時的巴托里家族在匈牙利叱吒風雲了兩百年，積累的財富與勢力比起匈牙利國王也不遑多讓。而他們為了保證自身血統的優越性，選擇近親結合，最終生下來了伊麗莎白，她血統出眾但不穩定，精神上更是與常人迥異。

「15歲時她與「黑騎士」納達斯迪·費倫茨進行政治聯姻，費倫次伯爵是抗擊奧斯曼戰爭中的英雄，後來他在戰場上死於敵對勢力的混血種之手。在那之後伊麗莎白失去了最後的限制，就像恐怖傳說里的那樣。

「她一開始只是肆意折磨城堡內的僕從，後來她堅信年輕少女的鮮血是傳說中的活力之泉，可以永葆美貌。於是她開始進行了血浴，喪心病狂的遣人抓捕殺害周圍村莊的少女。」隊長以毫無波瀾的聲音說道，

「最終受害的人或許沒有數百名那麼誇張，但是也有數十人之多，地下室的諸多刑具更是多到令人膽寒。」

「原先攝於巴托里家族的赫赫威名，不敢有人多言，國王也未曾在意這樣的「小事」。直至數年後，時任特蘭西瓦尼亞親王的加布雷爾·巴托里疑似參與了反哈布斯堡王朝的計劃中，王朝的統治者神羅皇帝將槍口調轉到巴托里家族身上。指控伊麗莎白謀殺僕人，還跳出來無數證人，而在一個月前親王加布雷爾更是遭遇了一場刺殺5

「最終巴托里家族為伊麗莎白培養的四名混血種精英盡數被處死，神羅皇帝打壓了巴托里家族的威望后也退後半步，只是要求伊麗莎白終身禁足。而伊麗莎白的所作所為亦令巴托里家族蒙羞，但是他們也不願坐實這件事，於是使用了慢性毒藥加在她每天的飯菜里。

「四年後伊麗莎白病死，她的屍體幾經輾轉最終安置於巴托里家的墓穴。而在她死去的前一年，親王加布雷爾·巴托里被殺害，巴托里這個出了諸多親王權貴甚至國王的家族也就此落寞。」

封言靜靜聆聽着這段恢弘的歷史，十幾年間的風雲變幻、巴托里家族的起伏在隊長幾句話間蓋棺定論，隊長彷彿親歷者一般巨細無遺的闡述著其中的故事。

「伊麗莎白最後真的死了么？還是化為死侍了？」封言問道。

「沒人知道，但是後來人們打開墓地時裏面空無一物。而吸血鬼的傳說也逐漸在當地盛行流傳。」隊長說完，一口飲盡手中的白葡萄酒。

「所以隊長，你當專員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呢？」封言晃着手中的白葡萄酒，問回了剛剛的問題。

「剛才的故事就是我的原因。」說着，他伸手握向封言，「那麼…正式認識下，我的名字，斯特凡·巴托里。是伊麗莎白·巴托里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