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醫院中的升級】

5月27日的凌晨，伴隨着網絡激烈的爭吵對噴，特蕾莎從位於491區偏僻沿海沙灘的，私人醫院【鳶尾花】的病房中走出散心時，她對網絡上的各種喧囂給出了屬於自己的評價：

「一群要麼是收了錢，要麼是真的蠢的傢伙。要麼知道自己收錢辦事，要麼連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現在還在吹捧三叉戟並貶低警衛隊和那位少女的，非蠢即壞。」

「人不就是這樣么？」

一位粉發紅眸的醫生靠在走廊的柵欄上，她吸著煙，白大褂上滿是先前應急治療時留下來的血漬。

她的名字叫做諾切絲。姓氏不詳，人種...應該是按照舊文明劃分中的北歐人。

不過以北歐人的標準來看，她的身形又顯得嬌小...而且與其說是醫生，她這弔兒郎當的模樣反倒更像是一個流氓。

不過特蕾莎卻從來沒有小看她的意思。

作為從濱海城171核心區出走的醫生，諾切絲小姐不僅擁有幾乎超出所有濱海城醫生的遠見學識，能夠治癒常人無法治癒的疑難雜症，更重要的地方在於...

她是【那個世界】的東西。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淪落到要到平民區過日子，但歸根結底，她是一個危險的，卻也值得信任的人物。

只要給夠錢。

想到這裏，特蕾莎輕輕的嘆了口氣。她接過了醫生遞來的易拉罐，將裏面平民的合成果汁一飲而盡后，她開口道：

「所以...楊浩的狀況呢？」

「用我的標準來說就是一個死人還勉強有心臟跳動。你們公司研製出的【湛藍】對未經訓練的普通人來說還是負荷太重了。」

「消解藥沒用么？」

「【湛藍】是通過提前把活人變成半死人來短時間提升使用者的各項屬性，消解藥再厲害，無非就是把變成半死人後的部分負面效果抵消罷了——這並不能改變人已經半死的事實。不過把他的一部分臟器更換后，明天早上他就能活蹦亂跳出院為錢發愁。」

「...唉。」

諾切絲是一名醫生，是【那個世界】的東西，自然有自己的辦法獲得對常規醫院來說難以獲得的新鮮臟器或其他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知名人物或組織都有自己的秘密。

伊莫拉企業的部分醫院會利用古代遺跡人工製造器官，沉沒紐約又或者倫敦之類地方的鮫人甚至會用同族的屍體製作精密的儀器。

自己出身的企業都這樣了，特蕾莎自然沒有那個臉面去質問諾切絲。但至少，她還是得給予對方一個提醒：

「...不要鬧太大了。對了，這是全款...」

「哈？小姑娘，你以為我的臟器是從哪來的？放心好了，這些玩意兒不出自任何人類的身體。不過好用就對了。而且怎麼才這個數啊？我買煙都不夠。」

「...唉。給，這是新的。」

「呵呵，這才對嘛...而且覺得這些東西放在你男人體內很不爽？那你怎麼不把人送到你的醫院去？」

「還不是因為...我的家族。」

「呵呵。要怪就怪你當初要隱藏身份出來體驗社會吧——比起這個...你去看過另一位病人了？」

諾切絲醫生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將僅剩下的煙嘴直接碾在垃圾桶上后，她連嘴裏的煙都沒吐出去，就立馬又咬上了第二根。

諾切絲醫生看着另一間面相大海的病房的入口，在那裏還有一位病人，也是鳶尾花醫院唯一的常駐病人。

跟楊浩這個新鮮入住的【正常】病人不同，那邊的病人是又一個異類。

五年前490區被毀滅時的倖存者，同時也是特蕾莎眼中的情敵...名為【藍】的少女。

不過跟楊浩比起來，她的狀況更糟糕一些。

「腐化者現階段可沒有治癒的可能性。」一旁的諾切絲醫生從鼻子中噴出了無數煙氣，一邊陳述著，一邊打量著特蕾莎臉上的表情。「不過我接受了錢，就會盡量確保她能維持現狀——雖然我也不知道現在植物人一樣的階段有什麼好維持的，不過既然那小子一定要往死里保，那麼在他斷供之前我也會把人拉在這兒。」

「真的沒辦法治癒么？」

「有辦法治癒的話，濱海城還會有這麼多人生災禍？小姑娘，別忘了...那可是腐化者啊。」

諾切絲語重心長的拍了拍特蕾莎的肩膀，然後她偷偷的在特蕾莎的耳邊吸了一口煙。

伴隨着煙葉灼燒的噼啪聲，醫生飽含深意的話語傳入特蕾莎的耳中：

「而且...你不也很高興沒有妨礙者了么？」

「只要她一直處於這種狀況，那小子就無法脫離對你的依賴。」

「這樣一來，你有的是時間處理家族的事情，進而不用擔心他是否會離開自己——但現在，情況似乎是脫離你的掌控了...」

「所以你要怎麼做呢？是想要摧毀他的精神支柱讓他以後成為不被你養著就沒辦法生存的廢人？還是就這麼看着？」

「當然，作為醫生...我也不會放任你對我的病人下手就對了。」

醫生拍了拍大小姐的肩膀，故意不去看特蕾莎現在的表情，因為她很清楚那肯定是一副糾結恐怖的模樣。

片刻。

特蕾莎笑了笑。

「那醫生，你只有收到錢的時候才會把對方當做自己的病人吧？」

「呵呵~你要放棄那小子對你的依賴么？」

「怎麼會呢？我還不至於像我兄弟那般不要臉。我答應過他的...更何況，我喜歡正面擊潰對手，而不是偷偷摸摸下手。」

「哼，戀愛一年都沒怎麼約過會的純情少女就只會自說大話——行吧，你趕緊走吧。這邊我會看着，記得多關注一下城市議會那邊的事情。這小子怕不是已經被盯上了。」

「哼。我可不認為一個【災禍】會有體驗戀愛的資格。就這樣吧...晚安，諾切絲小姐。」

「現在給我說早安，早安！」

巨型企業的大小姐擺了擺手，然後便趁著夜色離開了。.c

醫生靠在走廊這兒，一邊看着遠處漆黑的海面，一邊對着樓下的緩緩離開的高檔轎車撇了撇嘴。

「竟然還留下了一輛車和司機么...哼。什麼前女友啊，現女友還差不多吧？」

「比起這個...快到進食期了，得趕緊去把錢兌換成【信用點】去訂購災禍素材才行...」

「話說回來，那小子的體內有某種很誘人的東西...是我的錯覺么？」

粉發醫生嘆了口氣。

另一邊，在病房內，躺在病床上的楊浩卻在做着噩夢。

噩夢中，他被不可名狀的災禍追殺着，無論怎麼逃，都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災禍似乎並不希望殺死他，而是想要抓住並玩弄他。他數次從那團麻花球一般難以分解的觸手中掙脫，卻也數次被抓了回去。

怪異的災禍對他飽含愛意——如果這種享用美味食物的繁瑣過程也能說得上是【愛】的話，那麼楊浩姑且算是被災禍寵愛到了極點...吧？

噩夢終於結束了。

當他氣喘吁吁的回到現實的時候，發現自己不僅躺在病床上，面前也彈出了由綠色的數字與文字組成的條條框框。

【我們必須要重新慎重考慮有關您的裝備問題。您已經被盯上了，救世主。】

是智能引導核心？他又對我做了什麼？

楊浩一頭霧水，隨意的用床頭柜上的紙巾擦拭汗水后，他嘗試與智能引導核心交流。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用您體內的少量納米機械改造了您的部分大腦，並在您的腦中植入了可遠程控制基地與幹員的程序。】

【簡單來說，這可以避免讓您做出常人眼中難以理解行為。而且通過該程序，您可以在不使用手機或電腦媒介的情況下，遠程控制異次元都市與幹員的一舉一動。】

【順帶，我還為您整合了您生活必要的所有程序，並讓該程序具備二十四小時協助您監測周身狀況的功能——如果您討厭的話，也可以關掉。】

【順帶，您不需要說話，直接思考即可。】

聊到這裏的時候，智能引導核心緩了一會兒，然後用通紅的大字作出了一個警告：

【有一件大事您現在需要格外關注——您似乎是被災禍聖母盯上了。】

災禍聖母，沒有聽過的名字，不過跟災禍有關，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楊浩有很多問題想問智能引導核心，不過顯然，所謂的【災禍聖母】才是他目前最需要關心的對象。

而智能引導核心對【災禍聖母】的了解，卻也知之甚少。

在古人類時期，【災禍聖母】與其說是單個災禍，更像是數十個災禍的聚合體。

它並沒有固定的【實體】可以摧毀，甚至某種意義上說它是一個可以在不同災禍或腐化者之間轉移的，直到現在都無人能夠處理的強敵。

但如果說危險性...就跟【聖母】的名詞一般，災禍聖母卻不具備直接的危險。

【根據我們過去的觀測，「聖母」與其說會主動對人類社會造成危害，倒不如說，它只會對「災禍」或「潛在災禍」，也就是現在所稱的「腐化者」產生影響。】

【它會誘惑「腐化者」朝着災禍的一面發展，但它的行為卻沒有任何強制性，任何人都可以抵抗「聖母」的誘惑，但反過來說，一旦接受腐化，它就能輕而易舉培養出恐怖的存在。】

【就像是這次——「聖母」通過巢穴型災禍對您的接觸，對您產生了認識。】

【它判斷您似乎是一個潛在的「腐化者」，故而嘗試對您造成影響——雖然我通過納米機械阻止了這一進程，但很難保證它是否會做出更激進的行為。】

【我們對「災禍」的了解還不算多。而且除了「聖母」以外，還有一批超凡者盯上了您的性命。】

「我大概知道是三叉戟那群人渣了，他們應該是對我被殤瞳抱下來的信息有什麼碰運氣的想法...換句話說，【聖母】是長期威脅，【三叉戟】是我目前面臨的頭等大敵，對吧？」

【您可以這麼理解。】

「那我就需要更進一步的力量和資源才行了...而且說實話，越是與災禍戰鬥，我就越感覺我們對災禍的理解還是太淺顯了——基地那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對災禍進行研究嗎？考慮到未來的發展，研究所之類的設施就算找不到專業研究員，也得先建造起來吧？」

越是戰鬥，楊浩就越明白單靠殤瞳一個人砍砍砍是走不長遠的。

他們需要研究災禍的弱點，需要了解災禍的戰鬥模式，需要分析它們活動的邏輯與傾向。

而這些東西，靠古人類放了過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數據，是肯定不行的。

他們需要建立一個研究所，需要招聘學者與科學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活捉一部分災禍，順帶想辦法將部分腐化者轉移進來，一邊嘗試治療，一邊進行分析研究。

智能引導核心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楊浩目前還缺少很多材料。

【解決掉巢穴型災禍，並從其中剝離核心后，距離建造災禍實驗室還差一枚核心。】

【我們需要在確保災禍核心完整的情況下再解決一隻災禍，如果可以的話，核心質量越高，數量越多越好。】

【實驗室完成建立，我們就能穩定利用災禍核心像是永動機一樣生產可塑性膠狀物與各類災禍素材滿足我們的需求...就是目前我們可使用的資源實在是有些匱乏。】

「所以還是得先解決災禍才行...對了，善後處理部隊不能一直處於待命狀態嗎？」

【如果您可以24小時上班不休息的話。】

「那行吧...」

楊浩重重的嘆息了一聲，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過強人所難后，倒也放棄了。

他思索著明天的行動，確認【三叉戟】近期絕對會對自己的主體下手后，他決定先人一步，在三叉戟對自己下手之前，先把他們乾死。

慕白可還欠自己一個人情呢...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把她招聘成幹員的話，或許也能分擔殤瞳的壓力。

就是話術回來。

「之後也得找個機會跟殤瞳進行一場會談才行...明確彼此的需求，進而達成合作——既然我的神秘光環已經被她破解，那麼到不如索性開誠合作呢。」

「畢竟這是幹員，又不是敵人。」

「能夠提升信任度讓她對己方有明確認知，也好過以後她惹出什麼我們無法解決的事情...」

【正確的。】

「所以納米機械——我們能搞多點么？」

【請您集中資源建造實驗室后再考慮。】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