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伴隨着他們走過的路線,中原中也發現牆壁上幾乎都掛滿了畫,因為光線有限以及移動速度的問題,他除了看見畫框精美繁麗的雕花,其他什麼都沒看清。

太暗了,又暗又潮濕,簡直就像是進入了什麼巨型死物的內艙里。

再加上感受到那股若有若無附骨之疽般的黏膩霧氣,中原中也總覺得這個地方透著詭異,讓他無端有些不適。

青木言伸手推開一間房門後站在門口沒動,「到了,那副畫就在裏面。」

「嗯?你不一起進去嗎?」太宰治接過對方遞來的燭台,看向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少年。

「不……」青木言眉頭微皺,憔悴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抗拒,「我不喜歡那副畫,它會讓我感到不適。」

「誒……?那副畫不是你畫的嗎?」太宰治聞言更加好奇了,「我記得交易內容是需要我們在畫里幫你找人吧?而青木你的異能是能夠讓人進入到你所繪的畫中,如果不是你畫的,那我們要如何幫助你呢?」

太宰治看似是純粹的好奇發問,實際上卻發出了新一輪的試探。

「是我畫的……只是……」青木言臉上神色遲疑,思考如何給對方解釋,沒過一會兒,他果斷放棄,「你們看見那副畫就明白了,房間里有很多蠟燭,全部點亮後足以讓你們看見那副畫的全貌,如果你們沒有異常反應,我會構建起能夠進入那副畫中的通道。」

「哇哦,難道是什麼擁有巨大殺傷力的畫嗎?聽起來很危險呢。」

太宰治眼睛微亮,嘴上這樣說着,人卻已經進入到房間里動作迅速地一一點亮蠟燭,甚至有幾分迫不及待的意味。

當整個房間被光芒照亮時,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終於看清了牆壁上掛着的那幅畫,那是一幅有半個人高,同時又極具衝擊力與奇異詭譎的畫。

畫的基調是灰白與灰藍,鉛灰色的天空中有一個詭異的巨大眼球,瞳孔是灰藍色,也像是純粹的藍,似乎「藍」這個概念在這顆眼球上都變得模糊不清,眼球被一層層環形物體包裹,灰藍色密密麻麻的小點鑲嵌在如同車輪形狀的環形物體上,看不真切,也許是眼睛也許是其他的東西。

「眼球」下方是一片廢墟,荒無人煙的安寧把那顆詭異「眼球」的存在承托的越發空靈虛幻,又莫名有着聖潔,就像是人類不可知之物那樣,同樣也無法判斷善惡。

到底是是那顆詭異的「眼球」毀滅了城市,還是這座城市早已被人類毀滅,祂是聆聽苦難前來救贖眾人的呢?

一旦在畫中虛構出自身的存在、探究「眼球」的本質,莫名的恐懼就開始蔓延,明明沒什麼可怖的元素,卻讓人開始冒冷汗,是在宇宙不可名狀中面前發現自身的渺小?還是來源於靈魂深處的戰慄與惶恐?

太宰治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遍那幅畫,「是……舊約中記載的天使?」

青木言有些意外,「你知道?」

「有所了解。」

據說聖經舊約中記載的天使都是可怖又不可名狀的模樣,跟後續人們所說的人形模樣半點沾不上邊。

太宰治興緻盎然地看着那幅畫,他餘光注意到眉頭微皺的中原中也,「怎麼了?中也?難道說你害怕這幅畫嗎?」

「閉嘴啊!誰害怕這幅畫!我只是覺得這個上色很壓抑,真的會有人喜歡這幅畫嗎?」

中原中也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太宰治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青木言能夠擁有人氣與名聲就說明前者的畫是被大眾所欣賞所喜愛的,眼前這幅畫雖然同樣極具藝術氣息與靈魂共感,但不可名狀又難以理解的物體與壓抑的色調,會讓普通人感到莫名其妙與不適。

「唔……也是呢,這幅畫並不像是青木辦畫展時展覽出來的作品風格,我記得青木你上色是那種熱烈又豐富的類型吧?」

太宰治說着側頭看向半邊身體掩藏在黑暗中的青木言。

後者微微點頭,「這是我曾經嘗試的風格,畢竟沒有人能從一開始就找到適合自己的路。」

青木言目光掃過房間里兩人臉上的表情,發現對方沒有任何生理不適後繼續開口,「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會把通道許可權給那位戴着帽子的先生。」

「中原中也。」

「好的,中原先生。」

「為什麼只給他啊——我被排除在外了嗎?」太宰治看似詫異地睜大眼眸,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的異能對你並不起效果。」青木言表情平靜,訴說出這個從一開始就暴露出的事實。

「誒?這麼說在開門那一刻你果然是主動對我使用了異能吧?」太宰治唇邊勾起一抹弧度,終於抓到了對方的破綻,「所以才能知道你的異能是對『我』不起效果。」

從開門那一刻「人間失格」被動觸發,門繼而被對方從他手裏推走,太宰治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明明中原中也跟自己站的很近,而青木言卻能精確判斷出無效化異能的來源是他,這說明對方當時僅把異能施加在了他身上。

「關於這點我很抱歉。」

青木言臉上仍舊是那一副平靜的表情,像是波瀾不驚,也像是麻木與空洞。

「我可能有些應激了,所以在之前你敲門時,我透過門縫看了外面,當時你站在最前面把中原先生擋的嚴嚴實實,再加上你一身黑又背光,所以……」

他說到這裏微微沉默了一下,左手指尖觸及右手手腕,渙散迷離的眼眸中浮現出些許恐懼與慌亂,「那些人……當初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奪走了我繪畫的能力。」

說辭聽起來滴水不漏又順理成章,太宰治記得對方確實是在龍頭戰爭一個晚上被擄走的,準確一點是對方異能在白霧中失控之後。

對方足足失蹤了十天,軍警收到消息后一直在尋找,但找到對方時也已經為時已晚,後者手腕處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糜爛發炎,整個人也都陷入休克狀態了。

沒有人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只知道這種嚴重又糟糕的傷勢是現有醫療水平無法復原的,對方不可能再拿起畫筆了。

「很抱歉提及你的傷心事。」中原中也不自在地壓了壓帽子,把說遠的話題重新引上正軌,「所以你需要我在畫里找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他……」青木言從情緒中抽離,重新收斂起所有情緒,「畫里只有一個人,如果他仍舊在畫里,就麻煩中原先生把他帶出來了。」

「喊我中也就好了。」

中原中也不習慣被對方如此稱呼,也許是因為對方跟他相仿的年齡,也可能是因為對方身上頹靡墮落的氣息讓他感到不適。

畢竟——他也曾聽說過對方被人讚不絕口稱之為繪畫天才的名聲,如果不是因為龍頭戰爭中的意外,或許對方仍舊未來可期。

青木言緩緩開口,嗓音帶着奇異的氣息,「那麼,我將給予你自由出入這幅畫的資格,中也。」

伴隨着這句話的落下,周圍似乎薄霧涌動,星星點點的彩色光點在裏面若隱若現,像是眼睛一般輕眨。

中原中也再次看向那幅畫時,驚愕地發現畫中的那顆「眼球」開始轉動,包括環繞着祂的那些環形物體也是,在一次旋轉中,他們對上視線,畫中的那顆眼睛裏什麼情緒都沒有,像是單純的看,也像是帶着一視同仁的審視。

他試探著伸出手,五指像是透過一層薄霧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

太宰治眼眸微微睜大,注視着中原中也就這麼輕鬆進入了畫里,而畫面中的景色卻無絲毫變化。

像是直接在畫面前消失了一樣。

「好神奇的異能!」太宰治羨慕似地驚嘆,「真好奇裏面會是什麼樣子,我也好想進去玩!」

青木言從對方所說的內容里明白了什麼,「……你的異能原來是被動觸發的嗎?」

「沒錯哦。」太宰治毫不介意地輕易告訴了對方,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起來,如果你仍舊能夠控制這幅畫的出入許可權,為什麼還需要找人進去尋找呢?把許可權給畫里的那個人讓他自己出來不就好了嗎?」

「給過,但是沒有回應,再加上龍頭戰爭我的異能失控,我無法確定他已經出來了,還是在畫里陷入昏迷。」

「昏迷?」太宰治重複了一聲這個辭彙,「為什麼會昏迷?」

「跟這幅畫有關,有時候身臨其境和在外旁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青木言微微頓了頓,尋找了一個合適的辭彙和解釋,「你可以理解為是一種精神污染,會讓人出現生理不適卻仍舊想要繼續看的上癮狀態,直到完全印入腦海無孔不入把人逼瘋,陷入歇斯底里的癲狂,最後呈現出一種既害怕又狂熱的崩壞。」

「聽起來會是一種有趣的死法。」太宰治雙手合十,眼眸亮了起來,「進入到這幅畫里會讓人癲狂至死?」

「不一定。」青木言想了想,繼續補充,「應該因人而異,這也是我為什麼會在信件里提出需要心理承受能力高同時擁有極高武力值的人。」

「心理承受能力高我能理解,擁有極高武力值是為什麼?誒——難道精神污染可以用武力解決嗎?」

「嗯……因為一切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青木言思考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看似荒謬又意外合理的理由。

這個理由讓太宰治也啞然了片刻,再次開口時更換了一個話題,「這樣的話,青木想要尋找的那個人一定擁有極高的武力值吧?」

「……」青木言詭異地沉默了片刻,「也許吧,畢竟他是個很危險的人。」

「是仇人?」太宰治看似好奇地問。

「不……應該是朋友?」青木言提及這點也有些不確定。

「如果是朋友的話,你居然讓他進這麼危險的畫里嗎?」太宰治語氣輕鬆,如同閑聊一般。

「是他自己想要進去的。」青木言唇邊像是勾起了弧度,在燭火搖曳不定的光影中,又像是錯覺。

「原來如此。」太宰治似完全理解了一樣點頭,話音很快一轉,「但——如果是朋友的話,出來了應該會聯繫你才對?」

「他性格很怪,也會出現不聯繫我這種事,就像是這幅畫一樣,充斥着常人難以理解的思維。」青木言眼眸微動,似意味深長般開口,「我很擔心,畢竟他是個十分危險的人。」

擔心誰?

是那個性格很怪的朋友,還是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橫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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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橫濱成為了欺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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