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們沒有家
酒是穿腸毒藥,越喝越上頭。
林殊不記得喝了多少杯,空了幾個瓶,和白瑞潭聊起小時候在鎮江村的事,無比神往與追憶。
不知不覺,腦袋越來越沉,思緒像揉碎了般模糊不清。
好像是倒在了誰懷裡,憧憬著未來的音樂天地。
「賀總,需要叫醒林小姐么?」
顧舍小心翼翼地問,小酒館的雙人沙發上,面容清爽的男人靠著沙發扶手,仰著面打著呼,嘴角淌著絲絲亮晶晶。
他臂彎里,黑髮蓬鬆的女人半張臉都埋在他懷裡,臉頰泛著異常潮紅,嘴角揚起似新月,好像在睡夢裡掉進了糖罐子。
眼瞧著boss閻王爺一樣的臉,顧舍暗自抹了把冷汗。
經過一天的發酵,星河莊園的小範圍火宅和賀家天之驕子被退婚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
當事人倒好,小酒館宿醉一晚,還躺在年輕男人懷裡酣睡。
這要是有記者,自家老闆的面子還要不要的?這對老闆來說,恐怕是奇恥大辱!
賀君閑沒有回答顧舍的話,而是冷著臉,俯下身,親自撈起了女人的胳膊,稍稍用力拖起來,另一隻手順勢攬住她的腰,順理成章摟入懷。
「大師兄,喝!繼續喝!嗝…」
女人夢中囈語,還打了個酒嗝,過夜酒精的味道,臭氣熏天。
賀君閑並沒有嫌棄她,耐著性子,喊著她的名字,「林殊,醒醒。」
「要是有的選,當年…我就是餓死,也不進…不進林家的門…」
她咕噥不斷,旁人聽並不大清,可落在賀君閑心頭,卻沉甸甸地難受。
僅憑張金蘭對她的態度,林淼那樣的姐姐,可想而知,從鎮江村到林家的這十年,她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抱著她又緊了幾分,女人這才皺了皺眉頭,有了轉醒的跡象。
顧舍驚呆了,他跟著老闆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這麼溫和過,是發自內心地化去冷厲,似乎周身鍍著和煦的光。
他不禁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難道boss其實有m屬性?頭上綠帽亮光光,他反而自得其樂?
顧舍腦迴路清奇無人知曉,林殊撐開沉重眼皮子,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映入賀君閑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頓時嚇得魂不附體。
「你,你怎麼會!」
她懷疑自己還沒睡醒,賀君閑出現在了她夢裡。
可屬於他的體溫,他的呼吸,真實無比。
「回家。」
男人不由分說,扼住她手腕,低沉的聲調似在命令手下員工。
林殊後知後覺地看了眼剛睜開眼,處在一頭霧水中的白瑞潭,下一秒,忽然掙紮起來,「你放開我!回什麼家,我們沒有家!」
他們曾經是有的,葬送在了他手裡!
「聽話!」賀君閑加重了音調,他屈尊降貴,徹夜未眠,面上難掩的疲色。
林殊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跟賀君閑已經結束了!徹徹底底,毫無瓜葛!
「賀先生,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你要知道,婚禮黃了,我們也還沒有註冊登記,你沒資格管我!」
她用力地推著賀君閑的胸膛,臉上是花掉的妝,頭上是雜草似的發,整個就像是瘋子,扯著嗓子嚎著。
賀君閑幾次意圖控制,都被林殊甩開。
「你鬧夠了沒?」賀君閑氣息愈發冷,對他來說,在他身邊的人都是臣,他只需要發號施令,對方就會乖乖順從。
沒有人會違背他的意願,他也不喜歡失去掌控的感覺。
「你有病吧!」林殊氣炸了,恨不得大罵他三天三夜,她已經讓他丟臉丟到太平洋,為什麼還要揪著她不放。
難道非強迫她嫁人,安心當林淼的墊腳石才滿意么!
話音方落,的手捧起了她的臉。
林殊腦子宕機,下一秒,柔軟的唇封住了她的嘴。
賀君閑…
她屏住了呼吸,張牙舞爪的手無意識地垂下。
賀君閑從來沒有親吻過她,這還是第一次,哪怕是結婚期間,也只當她是個生育機器而已。
原來,他的吻很輕柔…
一旁的顧舍和白瑞潭早就目瞪口呆了,這發展,出乎所有人預料。
感受到林殊不再躁動不安,像是捋順了毛的一隻貓,男人鬆開手,結束了這形式性的一吻。
林殊不是溫順了,她是太過驚訝而導致思維短路。
唇瓣上麻麻的,心,砰砰亂跳著。
「顧舍,開車。」賀君閑眸光暗了暗,就林殊的過激反應來看,她果然是滿懷怨懟。
不過還好,他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
賀君閑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已經降服了林殊,再一次拽著她的手,就要走出小酒館。
驀然,他的目標落了空。
林殊揚起手來,在他回頭的一瞬間,耳光清脆地烙在他臉上。
氣氛一瞬的凝滯,林殊承認,她心慌,手抖,這一巴掌出於本能,可更多的是實打實的恨。
已經一刀兩斷,何必遮遮掩掩,她就是要讓賀君閑自取其辱!
賀君閑瞳孔緊縮,林殊拿起手包就走,譏誚地落下一句,「原來賀先生有跪舔的本事,不過,抱歉了,我可承受不起!」
顧舍只覺頭頂天雷滾滾,boss挨打?boss長到這麼大,誰敢動他一根手指頭!
還跪舔…
林二小姐怎麼不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