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哨戰 三
場上兩人纏鬥了幾回，又掙脫開來，反覆幾次之後，高靈明卻絲毫不落下風。
別人沒有看出來，鄧八公卻知道是自己留手了，這種重型鞭法的纏鬥，旁人並不知道雙方到底用了多少力氣。
鄧八公因為貪圖試探高靈明的九陽神功底細，雖然早已察覺高靈明的勁道遜色自己一兩分，暗中收了一分力氣，但心下也頗為吃驚。
這說明高靈明的九陽功也已到了大成階段，這般年紀，這般修為，僅以內功而言，絲毫不在號稱年輕一輩第一高手的令狐靈沖之下。
而嵩山派的年輕一輩卻差著這兩人很遠，估計三五年內能大成的一個都沒有。
按照華山道門流傳出來的九品中正制分法，這兩人都已達到了五品內外合一境界，那令狐靈沖甚至聽聞已開始踏入四品，確定自身武學道路中的「路」，尋求圓滿階段。
鄧八公自己也不過是在十年前三十五六歲時才得以一窺門徑，至今還對圓滿二字可望而不可及。
就連左師兄自己談起來圓滿二字也是苦笑搖頭。
嵩山派下一代年輕人中，年長者比令狐靈沖大個兩三歲，但要達到同等境界，十年後能出個兩三人就已經不錯了。
但華山派現在就已經站出來兩個，十年後搞不好有二三十個都說不定。
難怪左師兄要急於發難，留給嵩山派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這華山劍派上一代人，曾經淪落到只有師兄妹兩人，後來寧掌門收入了三個娃娃，再加上外面掛着半個張真人，只剩五個半人。
如今的華山劍派，明面上已經恢復到兩百多個弟子，再加上華山道門的學生數不勝數，算起來都能叫華山劍派外門弟子。
而這些學生中的精英，連九陰九陽與紫霞神功這樣的神功級別的功夫都能學到，論起選擇面來，比嵩山派的精英弟子還要寬。
畢竟嵩山派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去修鍊紫霞神功這種偷來的特徵明顯的內功啊，到時候打起來一臉紫氣，左掌門都會羞得鉆地下去。
何況舊勢力的高層都明白，繼續放任華山派這樣無節制的開放武學與其他知識體系，舊的師徒傳承人才選拔方式，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這種依靠堆大量人數而湧現出來的，如同過江之鯽一般的天量人才。
這種事情聰明人誰不知道啊，人們已經試驗了幾千年了。
從奴隸制度到貴族制度，到舉薦制度到九品中正制，再到科舉取士，直至本朝八股取士，知識一直在擴散，權力一直在下滑階級。
華山派這分明就是準備一滑到底了，這是打算掀桌子了，不給豪門世家留退路了。
這鄧八公腦子飛快旋轉，胡思亂想之間，其實他也體悟到了一點高靈明的特色。
這高靈明之所以內功忽高忽低，是因為他能準確的判斷自身閾值。
所謂力盡，本來沒有標準，力氣使了力氣在，人體力量是不斷恢復，不斷消耗，不斷起伏的，舉重運動員也不能每次都舉出自己的平均水平。
九陽陷阱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很多門派試煉者都武功大進，即便是不太敢發揮，日常實力比以前都高明不少。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不知道，不知道最可怕，特別是張賀之的宣傳攻心，導致一個個試煉者都佛系了起來。
當年的覺遠大師內功之深厚，就連神鵰俠楊過都為之讚歎，而當時的楊過幾乎天下第一。
覺遠大師這種高僧，能將內功練到這等境界，豈能不是智慧超人？
他還能不如華山氣宗一般充分發揮內功優勢，一巴掌把尹克西拍死？
還不是連他也不知道自己該發揮多少，能發揮多少嗎？
張無忌同樣那麼深厚內功，面對滅絕師太掌力都能坦然承受，乾坤袋爆炸之前不是同樣發揮不出來嗎？
原文說張無忌不懂應用，但想想張無忌什麼出身，那是幾大系絕頂高手傳人，神醫的弟子，他會不懂應用？笑話。
但除了張無忌的機緣特殊（這一段張賀之在小說中特意暫時隱瞞了），連張賀之小說筆下的覺遠大師那等五絕境界的人最後都死於九陽陷阱，當然這是張賀之濃墨重彩特地強調之後的結果，但可以想像其他人之絕望。
這鄧八公與高靈明一戰，使鄧八公明顯感覺高靈明能把握自己。
高靈明的那種波浪式起伏正是一種「一張一弛」之道，他能準確的把握自身九陽陷阱，才能理解運用張馳之道，這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心法。
當前的各派就是受限與沒有這個心法，九陽真經中那句「他強由他強，明月照大江。」就是一句心法，但對九陽陷阱隻字未提，大家都通過一些暗子了解到華山派真的全文流出了九陽真經，沒有篡改，至少五年前華山派自己同樣受困於此。
岳不群，穆不歸等人修鍊了九陽功以後都變得佛系。
但不管誰其實都懷疑華山派藏私了。
不過這事情大家卻不能說，不好說，本來舊勢力都責怪華山派不藏私，公佈了武學秘籍，現在自然不能去責怪華山派還「劉一手」。
現在鄧八公能確信，華山派有心法。
那就好辦了，以鄧八公現在的武學境界，只要知道方向，推演出適合自己的心法不難，只是可能不太完善而已，不一定同樣適合別人。
鄧八公心中為此驚喜交集，喜的是自己的問題有了回答，驚的是這華山派留下這麼大一張牌做後手，各方這次發難恐怕要遭。
正是因為如此各種雜念才聚堆湧來。
這時場上高靈明又是一變，大多數變化都在鄧八公的預先設想之中，只有一點不同。
高靈明手一折，那「魚竿」變成了四節鞭棍和「魚線」分離，但「魚線」中的算珠卻沒有化作菩提子打出來，而是聚攏到「魚線」頭部變成流星錘繼續與鄧八公九節鞭糾纏，變化成了雙手各持一件武器。
鄧八公剎那間哪裏來得及細思，只按之前設想先做了閃避格擋暗器的動作，卻突然發現九節鞭正淤對方流星錘糾纏不清。
高靈明另一手四節鞭棍絲毫不受操作流星錘一隻手的影響，快速揮動了過來。
鄧八公閃避不及，只好左手運功一掌迎上，「嗙」的一聲，手已經受傷不輕。
後面的樂厚看見如此，盯着高靈明自言自語了一聲：「左右互搏術！」
這左右互搏術，二十多年前華山派道門曾露出過一次，各門各派不知訣竅，而且看似除了那林道人，從來沒有其他人學會過，所以並不曾太過在意。
而且有些傳承久遠的大派也曾記錄過這種功夫，都說是心思純粹類似傻子的人才能學。
這些年各門各派也曾試探過林道人，這林道人雖然隱居了起來，但他畢竟是個聖手神醫對待下級醫院呈上來的疑難雜症病人還是肯拋頭露面的。
幾乎每一個派去試探林道人的人，答案都是這人就是一個心思純粹的不得了的傻子。
就像後世很多人看待好人好事。
覺得那是的傻子一樣的行為。
這高靈明手持算盤，看起來就是個賬房先生，這賬房先生多少都是聰明人，也不像傻子，想不到也能學這左右互搏術。
樂厚不知道的是，其實有的人聰明過頭了，鑽研數理化等等過於痴迷深入，就會變成另一種傻子也叫「技術宅」。
高靈明就是如此，他本是商家子弟不喜爭鬥，高中時期去工程隊實習，當時就有說九陽功能避蚊，於是選修了九陽功。
後來岳不群研究九陽功他也是研究助手之一，於是就正式拜師了華山派。
他以前在工程隊接觸到了微積分，一下子就陷了進去。
左手畫方右手畫圓是每個華山系的人都會試一試的技能，已經成了常用遊戲之一，高靈明也下意識的嘗試，一次在計算一道數學題時居然做到了。這種東西在沒有做到之前是無論如何感覺也做不到的，一旦做成了一次，後來再要體悟那種狀態，就有辦法可想了。
能做到這事的人都會被華山系迅速藏起來，以華山系選擇範圍之廣，到現在會使用華山兩儀劍法的人總共才不到三十人，其中近半是在丐幫手下救出來的。
大多數能學左右互搏術的人都不適合做很多事，比如小龍女與老頑童這些人，郭靖若沒有黃蓉輔助也會一事無成。
之前所有發現的左右適格者中，林道人因為是醫生，可以作為武學研發人員使用，偶爾客串高端類型武力。
當年八個無名白當年都有殘疾，雖然治療了許多，但各人都有毛病留下，谷大用與馬永成他們只能各自指揮兩個當年的無名白充當隨行保鏢。
另兩個一個不良於行，一個眼不行，基本發揮不出速度的特點，只能坐守宮中。
其他的適格者也同樣有很多問題，比如道門那兩位師兄，長達二十多年中大多數時候都在閉關，誰也不忍心為點小事去打攪他們，這些人平時都不能輕易動用。
宮中八貓，嗯，這是朱壽起的名字，因為他們平時都在做那一兩件枯燥乏味的東西，比如書法繪畫，比如雕刻，當然還有繡花，懶洋洋的一天都不怎麼動。
連帝后對他們都很尊重，因為他們十歲前就來到宮中，陪伴當時不過十三歲的娘娘一起長大，就像娘娘的親弟弟，和他們在一起，絕不會擔心爾虞我詐，不會擔心身後。
他們的精神是純凈，但太純凈，他們不應該屬於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