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的禮物，早就送到你手裡了
從門口無意中看的那一眼，姜絨絨忽的就全明白了。西門厲關注她，僅僅因為她是姜家的女兒。
想象中的追兵並沒有出現，比起自己這個不懂事、瞎折騰的妹妹，顯然他更在意庭院里受驚的「父母」。
姜絨絨迎風立在路燈下，微微仰頭，喘息裡帶著些鼻音。經過激烈長奔后她鬢角微濕，衣裙貼在後背上。身上是化妝師精心挑選的奶黃色晚禮服，飽和度很低的輕紗上綉著大株向日葵，處處透露溫柔。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穿了什麼，沒有人驚艷於她第一次化妝的樣子，祝福，勉勵，甚至家人的陪伴，通通沒有。她默默出神，聽夜風在無聲嘆息。
突然有人扯她的衣袖，只聽見沈嘉柚焦急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剛才裡面發生什麼了，你怎麼說西門厲是沖著姨夫姨媽來的？」
「景總什麼都沒告訴你嗎？」姜絨絨輕輕掙開她的手，睜開眼，微腫的眼瞼包著黑瞳仁，水靈靈一片清明。
眼前的沈嘉柚喃喃道：「什麼？」
姜絨絨盯著沈嘉柚的眼睛，道：「除了剛才的爆竹，之前的煙花也是你放的吧。警察來的太快了，就算附近本來就有警察局，也不該來的這麼快。」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爆竹還好，家裡本來就有剩下的。柚子，現在管的這麼嚴，你是從哪裡弄來的煙花呢?」
她問的認真，其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沈嘉柚心虛，臉上顯得略尷尬。
「姜小姐。」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尷尬。
本來應該在加班的景渝年不知何時站在了馬路對面，梧桐樹影落在他臉上，添了幾分陰冷。這人不緊不慢地穿過喧嘩的馬路，溫和燈光浸入他眼底，又顯出一點暖意。
「生日快樂啊，姜小姐。」景渝年穿著便裝，聲音里透著閑適，像是趁工作閑暇來探望朋友。
姜絨絨抬眸，「那場煙花，就是景總口中的神秘禮物嗎？真是幫了我大忙呢。」
「不。」景渝年卻搖頭。「煙花，不過是趙助理給沈小姐行了個方便。
他一雙笑眼看著姜絨絨，聲音略帶遺憾：「姜小姐本來不用這麼狼狽的。我準備的禮物，早就送到姜小姐手裡了。」
她手裡？姜絨絨心一跳，她手裡只有那份親子鑒定結果！
牛皮紙袋已經有了大面積的褶皺，剛才逃竄時慌不擇路，被擠到了。她掏出來同樣褶皺的紙張，最下面，白紙黑字寫著：不支持……生物學親子關係。
姜絨絨呢喃道：「確實是一份大禮。謝謝景總，沒用上，實在是可惜。」
好手段，好手段。為了防止被爸媽發現，這份結果一直被她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想不到還是能被掉包。
「絨絨，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情的沈嘉柚瞪大了雙眼，已經腦補出了一部狗血倫理劇。
姜絨絨隨意把鑒定結果塞到沈嘉柚手裡，擺擺手走開。「現在，西門厲才是姜家的真兒子，我就是個被抱錯的假女兒。」
「你去哪？」沈嘉柚忙得拽住她，「不管你是不是親生的，姨夫姨媽都絕不會讓你走！」
「我有必須離開的理由。」姜絨絨像是瞬間長大了，說著認真的話，眉梢眼角卻滿是率性笑意。
沈嘉柚還是不放手，著急地說：「那你還能去哪？跟別人走嗎！」她一雙杏眼瞪向景渝年，怒火中燒。
景渝年微微笑著，不說話。一輛緩緩停靠在路邊的豪車表明了他的態度。趙助理下車，打開車門，恭敬侍立在車前。
鬧市喧囂，一牆之隔的衚衕卻滿是寂靜。路燈高照，牆邊的梧桐伸著枝丫，半邊在暗光里生長，半邊在夜風裡搖晃。
「你知道嗎，柚子。」姜絨絨輕聲說道：「沒有人是無緣無故窮的。我攢了這麼多年壓歲錢，一有機會就去打工，不是兩份親子鑒定就能敗光的。」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把鑰匙，亮在沈嘉柚面前，笑眼彎彎。「放心吧，我自有地方去。就搭個順風車。」
說完，轉身就上了景渝年的車。坐在豪車裡，握著手機，沖傻了眼的沈嘉柚擺擺手。
「趙助理知道地址吧。」姜絨絨微笑問道。
臨時司機趙霖禮貌而不失尷尬地點頭，車載導航載入出路線，正是去姜絨絨藏親子鑒定結果的出租屋。
一旁的景渝年好意提醒：「既然我能找到，想必厲少也早已發現了。」
指尖的汗弄髒了手機屏幕，姜絨絨從包里掏出濕巾，睜大了眼細細擦拭。看似隨意地回了一句：「去哪重要嗎？景總今晚過來，不就是想跟我單獨聊聊嗎。」
不得不說景渝年的手段比西門厲高得多。前段時間西門厲綁她，就是典型的無效談話。姜絨絨擦著屏幕出神，一直裝死的系統突然發聲：
「那場談話無效，不是因為你被強制要求逃離西門厲嗎？」
這話如一聲驚雷炸在姜絨絨心底，她頓時愣住了，對啊，景渝年要跟她獨處，為什麼就不會觸發劇情，也沒有任務要她拒絕！
察覺到又說錯話的系統後悔不已，如果它還有實體，一定要狠狠扇自己。
姜絨絨來不及細想，她還得應付當下的硬仗。
身邊的男人鬆了松袖口，顯然比她放鬆多了。「西門厲真是你親哥哥？」
好啊，姜小姐都不喊了。姜絨絨一面暗自腹誹，一面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是，絕對不是！」
兩個人不可能有血緣關係，這不符合姜絨絨的平凡人設。
雖然主線劇情和系統任務相矛盾，但總會留下一線生機。如果她真是西門厲的妹妹，那麼人設崩塌，主角強制「下線」，直接be結局。
景渝年沒有追問她為什麼這樣肯定，神色也看不出是否相信，這是成年人的一貫風格。但剛成年的姜絨絨不講究這些，直接問：
「為什麼要換掉我的親子鑒定結果。」她的話並沒有說完，算是還有幾分默契。一雙圓眼直勾勾盯著他，顯得不太禮貌。
景渝年沒有在意，他淺笑，知道她想問的是：為什麼知道她需要換掉結果，為什麼知道她想和西門厲撇清關係。
「我與西門厲不和，他要找回自己的家庭，我自然不想讓他如願。既然姜小姐堅信西門厲跟你家無關，不如與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