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克蠻

薩克蠻怒氣沖沖地回到家中。

「把斯維格給我叫回來。」薩克蠻大吼，嚇得家丁們一個個都不敢出聲。

薩克蠻的夫人正在熟睡，聞聲穿衣走了出來：「斯維格出了什麼事？」

「這個孽種竟然和馬拉人的女人混在一起，連主上大人都知道了，我居然不知道！」薩克蠻連喘氣都似乎在冒火星。

「怎麼可能？」夫人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不是一直在軍營里嗎？」

「哼，等會你自己問他吧。」薩克蠻氣呼呼地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過酒盒，抓了一把酒珠扔進嘴裡。

「或許是謠傳呢，斯維格一向喜歡交朋友，認識幾個馬拉人也不足為奇啊！」夫人勸說道。

「謠傳？主上大人的情報還會錯？」薩克蠻嗓門越來越大。

夫人見狀也不敢出聲了。

等來等去，也不見家丁回來，薩克蠻按耐不住，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走動，忽然停下來，又吼了一聲：「來人！」

兩個家丁趕緊跑了進來。

「再派人去找，所有的軍營、館舍、酒肆都給我找！」

正說著，一個家丁跑了進來：「報告大人，三公子找到了，但是他說現在有事，要晚一點回來。」

「混帳東西，還敢推三阻四，他在哪？」薩克蠻大發雷霆。

「在軍營里和幾個軍官在喝酒。」

「啊！」薩克蠻狠狠地把酒盒扔在地上，「傳令，叫衛兵給我去把他抓回來！」

幾個家丁趕緊又跑了出去。

過了半晌，只見斯維格懶洋洋慢吞吞地走了進來：「什麼事啊這麼急？」

薩克蠻一下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父親有重要的事要問你。」夫人一邊看著薩克蠻的臉色，一邊示意斯維格小心一點。

「父親大人請問。」斯維格故作恭敬的樣子彎了彎腰。

「我問你，你是不是和一個馬拉人的女子在一起？」

「是啊，她有名字，她叫利利。」

「你承認了！你居然承認了！」薩克蠻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斯維格，你怎麼能和馬拉女子混在一起？」夫人也站起身來。

「她叫利利，我再說一遍，她不叫什麼馬拉女子。」斯維格毫不退讓。

「你要怎樣？」薩克蠻吼道。

「我要娶她為妻。」斯維格面帶微笑。

「哈哈哈，」薩克蠻氣得大笑起來，「兒子，你到底要什麼，直接說吧，不要繞彎子。」

「我沒有繞彎子，我就是要娶利利。」

薩克蠻把臉沉了下來：「斯維格，你最好想好了再說話，你現在隨隨便便一句話，很可能就讓埃迪和他的女兒掉了腦袋！」

斯維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薩克蠻並不阻攔，望著斯維格走出房間，眼裡充滿了殺氣。

「來人，把埃迪給我抓來。」

外面的衛兵答應而去。

過了一會兒，外面突然人聲鼎沸，一個衛兵進來報告，說埃迪已經來了，但是同時來了很多人。

薩克蠻走到庭院里，只見埃迪正站在庭院大門處，兩臂環抱著，冷冷地望著薩克蠻。埃迪身後站著十幾個身形彪悍的馬拉人，庭院外面滿滿的都是人，似乎來了幾百個馬拉人。

「埃迪，」薩克蠻大踏步走到埃迪面前，「你帶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他們自己跟來的，我們馬拉人是自由人，我不能禁止他們做什麼。

」埃迪不緊不慢地說。

「你是怕我把你抓起來嗎？」

「會嗎？」

「埃迪，你知道馬拉人勾搭上等人是要殺頭的吧？」

「你們上等人定的規矩。」

「規矩就是規矩，你女兒利利勾引我兒子，罪當殺頭！」

「恐怕是你兒子斯維格追求我女兒吧。」埃迪寸步不讓。

「不論誰主動，馬拉人只要和上等人在一起就是死罪。」薩克蠻咄咄逼人。

「這規矩得改了，馬拉人不是什麼下等人，馬拉人和你們一樣，是海洋人。」埃迪身上的一塊塊肌肉在發亮，「這海，孕育了你們也孕育了我們，你們搶佔了我們的海土，霸佔了那裡的金礦，我們卻只能在黑暗的金礦里終年勞作，可是卻連飯也吃不飽，還要交稅，還要為你們去打仗，這不是一個公平的海洋，我們馬拉人要求平等。」

「如果沒有我們，你們馬拉人早就全都餓死了，是普斯塔德的金礦養活了你們，是我的軍隊養活了你們，你竟然敢提什麼平等，你這是在煽動叛亂！」薩克蠻惡狠狠地說道。

「我宣布，今天開始全部馬拉人退出軍隊和金礦，直到你們願意談判的那一天。」埃迪平靜地說，他的兩眼堅定地對視著薩克蠻。

外面的幾百個馬拉人忽然一起大吼一聲「馬拉人萬歲！」

薩克蠻被嚇了一跳，他此刻反而平靜了一些，斯維格的事情變得次要了，因為馬拉人要造反了！

薩克蠻揮了揮手，突然湧出幾十個全副武裝的士兵，把埃迪和那十幾個在庭院里的馬拉人團團圍住。

埃迪身邊的一個壯漢從腰間摸出一個黑管子，轉動了一下，然後向上高高舉起，黑管子裡面突然噴射出一道長長的煙火，直竄入漆黑的海洋上空，只見遠處忽然出現了無數的煙火交相呼應，那些煙火越來越近，從四面八方圍攏來，無數黑壓壓的人群在向著薩克蠻的官邸湧來。

薩克蠻冷冷一笑：「埃迪，你真的要造反嗎？」

「我們只是要求平等而已。」埃迪嘴角帶著微笑。

薩克蠻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們退下，然後轉身走進了官邸。

埃迪望著薩克蠻的背影，高高舉起雙手，大呼了一聲：「馬拉人萬歲！」

身後的無數人一起高呼：「馬拉人萬歲！」聲音震耳欲聾。

薩克蠻回到房間里，夫人驚慌失措地迎了上來：「馬拉人要造反？」

「哼哼，「薩克蠻冷笑，「等著吧，我要把他們全部殺乾淨！」

薩克蠻一早就坐水輦到了聖殿，主上大人讓他等了好一會兒。

「馬拉人造反？」主上大人面沉似水。

「埃迪帶的頭，說什麼馬拉人要和我們平等。」薩克蠻氣急敗壞。

「你打算怎麼做？」主上大人不動聲色。

「我準備立刻召集軍隊，從埃迪一家開始殺，殺到他們討饒為止。」

主上大人一言不發，轉身望著聖殿外的海洋。

「一旦讓他們嘗到了甜頭，將來就只會得寸進尺，我們必須像當年鎮壓埃迪的父親那樣毫不留情！」薩克蠻咬牙切齒。

「薩克蠻，你要把帝國同時拖進兩場戰爭嗎？」主上大人轉身直視著薩克蠻。

薩克蠻不敢出聲，低頭看著地面。

「帝國正要執行鯊魚計劃，發起對大陸的戰爭，你卻搞得後院起火，不但損失了馬拉士兵這股重要力量，還要分出一部分軍隊去和馬拉人作戰，你認為這是明智之舉嗎？」主上大人邁前一步瞪著薩克蠻。

「臣思慮不周。」薩克蠻後退了一步。

「在擊敗並統治大陸人類之前，我不能允許海洋內部有任何紛爭，必須一切以鯊魚計劃為主，其餘的事情，等帝國統一了陸地再說吧。」

薩克蠻諾諾連聲。

主上大人看了薩克蠻一眼，語氣緩和了一些：「鯊魚計劃一旦開始，讓埃迪帶著馬拉人打頭陣，讓他們首先去和陸地人廝殺。」

薩克蠻抬頭望著主上大人，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主上大人真是高！」

「你去安撫一下埃迪，讓他的人回到軍隊和礦山，答應他一些條件，尤其是那些什麼平等啊人權啊，給他一個胡蘿蔔，然後在馬拉人裡面收買姦細，打探清楚馬拉人的計劃，這件事我要你和普斯塔德合作，礦山是我們帝國的命脈，每天的金子產量一克也不能少，福塔斯會想辦法找到馬拉人的薄弱環節，我們之前對這些劣等人的重視不夠，摩克斯必須打入馬拉人中間。」

「是，是。」薩克蠻臉上放光。

主上大人沉吟了一會兒。

「還有一件事。」

「請主上大人吩咐。」

「不要干涉你兒子斯維格和埃迪女兒的事。」

「啊！這我怎麼能忍受？」

「必須忍，等戰爭結束，我把埃迪全家的頭顱全部送給你，但是現在……」

「臣明白了。」

薩克蠻離開聖殿回到官邸，夫人看到他覺得很奇怪，和出去的時候好像換了一個人，薩克蠻心情變得非常好。

「夫人，我決定不干涉斯維格的事。」

「這怎麼可以？」夫人著急起來，「馬拉人可是賤種！」

「兒子就是一時興起，我們越反對，他越和馬拉人走得近，我們索性不理，他過一陣子自然就厭倦了，這孩子就是圖個新鮮勁，你還不知道你兒子嗎？」

「可是他說了要娶那女子做妻子的啊。」

「靜觀其變。」薩克蠻似乎胸有成竹。

這時薩克蠻的副手德克到達官邸門外，家丁進來通報。

德克的個子不高，甚至有點矮而粗壯，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猥瑣，一眼看見他，會誤以為是一個下等兵穿了高級軍官的軍裝。但是正是這個德克，親手殺死了埃迪的父親，還割下了他的頭顱。

「大人，昨晚馬拉人造反，我已經抓了幾百個馬拉賤種。」

「放了。」

「放了？」德克懷疑自己聽錯了。

「立刻放！」

「大人，這些賤種一旦受到鼓勵，可就更加難管治了。」

「德克，我只是放了他們，沒說要放過他們。」薩克蠻掃了德克一眼。

德克會意地一笑：「大人要我怎麼做？」

「和埃迪約個時間，既然他要談判，我就和他談判。」

「是，咱是不是趁談判時殺了他？」

「德克啊德克，你什麼時候可以學得眼光長遠一點。」薩克蠻瞪了德克一眼。

「遵命。」

薩克蠻走出官邸，上了水輦，德克的水輦緊隨其後。

他們很快到了軍營。

帝國的軍營一片整肅，旌旗飄揚盔甲鮮明，士兵們按方陣整齊列隊，每個士兵的手上都抱著一把最新型的激光槍，方陣與方陣之間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高高昂起的激光炮。

薩克蠻一進入軍營，立刻響起三聲震耳欲聾的炮響，士兵們齊聲大喊：「帝國萬歲！帝國萬歲！帝國萬歲！」

薩克蠻滿意地望著一望無際的軍營，對身邊的德克說：「據說陸地上曾經有過幾支特彆強大的軍隊，他們的統帥名叫凱撒大帝、成吉思汗和拿破崙，如果在我們帝國軍隊的面前，恐怕就無法稱之為偉大了。」

「大人說的是，陸地人不堪一擊。」

「主上大人受到普斯塔德和福塔斯的蒙蔽，過分看重陸地人的戰鬥力，以致一再延誤戰機，老夫真是痛心疾首！」薩克蠻開始變得憤怒。

「說服主上大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突襲陸地人類，讓主上大人看到他們是如何的脆弱。」

「我何嘗不是這樣打算的，但是我突襲倫敦的計劃不知怎的居然提前被陸地人截獲了，這件事至今尚未查明。」

「大人，我們能否再籌劃一次突襲？」

「主上大人面前無法交代啊。」

「陸地人經常搞軍事演習，我們想辦法在海洋人和陸地人之間製造一次摩擦，誘使大陸人先動手來攻擊我們，這樣我們不就名正言順地可以發起進攻了嘛，主上大人也無法怪罪我們。」

「哦？」薩克蠻眼睛發亮，「好一個德克，果然大智若愚啊。」

「大人如果准許，我就馬上擬定一個計劃，醞釀一次武力衝突，我們事先做好全部的進攻準備，只要衝突一爆發，哪怕傷了一個海洋人，我們立刻就以自衛為名發起進攻。」

「非常好！」薩克蠻大喜，「我要儘快看到這份計劃，你打算把衝突地點放在哪裡？」

「南太平洋。」德克回答。

「為什麼是南太平洋？」

「大人，根據我們大陸的情報顯示，大陸軍隊即將在南太平洋地區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軍事演習，到時擦槍走火那是非常可能的事。」

薩克蠻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