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雪山的天氣古怪而多變，此時外面已是狂風夾雪，那原本平如鏡面的湖泊也變得不大安寧。

不過老者像是早有預見性的，將門鎖死，把這一切都隔絕都在外了，屋內只有那火光還在繼續。

燭光之中，充斥着桂某細弱遊絲般的思念，而他高大的身影映在牆上竟顯得渺小起來。

「有什麼事，說出來就好了，藏着掖着只會是憋壞自己……」

「算了，沒什麼好說的。」對於自己的爸媽，桂某實在不知該如何去描述。

「罷了，人皆有所隱，我也不便強迫你。」老者拍拍手轉身入了屏風后。

火光仍舊繼續，不久便傳來很輕的呼聲。

獨留桂某一人伴火，還要時不時添些柴。看着這些燃料，桂某陷入沉思，這些東西從何而來？

這地方定然不止老者一個人，可若有他人。那麼其他人是藏在何處？

外面的風刮的很急，隔着一道牆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怒號，似在迎接夜幕的降臨。

這樣的夜晚裏，桂某如何能夠睡得着？

可他終於還是糊塗入睡，連月不停歇的「旅途」，即便是他這樣強健的體魄，也經不住如此消耗。

一夜無夢。

待桂某醒來，眼前只剩下一爐燃完的灰燼，房門半掩。

屋外總給人一種冷清蒼白之感，可在這蒼白的境地卻有鳥在上空盤旋，徒添了幾分生氣。

可鳥也是孤獨的，那渺小的點在天空無論如何掙扎，也畫不出一副瑰圖。

湖中沒有見到船影，倒是岸邊靜駐著一個灰白團，手中端著竹竿。桂某走了過去，他似乎沒有發現。桂某知道他其實發現了自己，只是沒有動作而已。

待桂某靠近了，他依然如此，像是假寐，但目光卻投向湖面，毫不為外物所影響。

於是桂某也只能站着，過了一陣他仍舊沒有反應，桂某盤腿坐了下來。

看着這乾淨聖潔的湖水，桂某深思，這樣的環境裏怎麼可能有魚存活？至少在他的認知里，是絕無可能的。若是有？會是怎樣的奇特物種？

竿未動，人未動，如畫一般。

「縱橫之道，鬼道也，非人哉，非神哉。」

「縱橫之事，天下之勢，均衡之策。」

老者身體沒動，卻是把頭轉了過來，那花白的鬍鬚遮住他大半個身子，從那鬍鬚下接連不斷地傳出聲音來。

「我不管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來自哪裏，若你是一個毫不相干之人，我或許會給你個痛快，可你偏偏佔據了我徒弟的身體……」

「抱歉，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其實…」從他那看似溫和的臉上，桂某感覺到了一絲危機，或是昨夜自己的猶豫造就了他對自己的不滿。

桂某決定告訴他真相，這個荒誕的經歷至於他信與不信，那便不是自己要考慮的了。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想來你是怕你講出來，我不信否？」老人騰出一隻手來撫著自己的長須，而另一手卻依舊固之。

「你多慮了，世界萬千，無奇不有，你這經歷雖然離奇，倒也不過爾爾。」

「只不過，現今你住的具身體，這兩年間可是落下了不少事情。」

桂某心道不好，自己沒有這軀體所做事情的任何記憶，落下的什麼事情完全不清楚。而他的樣子恐怕也並非是相信自己是穿越之人。

「請明示。」

「說不清楚…」老者緩慢的把魚竿抬起來，並未有魚，連鈎也沒有。

到底是說不清，還是不想說，桂某心裏面自有計較。

「我能做什麼？」

「不用。」

「若是不用我做什麼，那為何這麼遠把我叫來？難道只為確定我的情況而已？」

「非也，這是其一。」老人搖頭，把竿放在船上，踏了上去。

「可要上來？」

桂某自然是選擇跟上，可老人卻是直接走到船頭，坐了下來。

狹窄的船兒有些晃蕩，水波在湖面蕩漾開來，船裏面有些石頭，壓着一隻槳。

老人也不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盯着某處。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是連片的雪山。

桂某干坐了一會兒，或許覺得缺些什麼，目光漫視下，拿起了那支船槳。把船撐離岸邊，雖不知駛向何處比較合適，那也比那樣干坐着要好，不然上船來幹嘛？

「只管向前面划便是。」

桂某聽了老人的話，確定自己並沒有做錯，也大膽起來。可他沒有看到，老人輕微點了點頭，嘴角輕微上揚。

行至湖心，四周竟顯得寬闊了起來，那怕水底怪石依稀可見，桂某也沒瞧見半條游魚。

突兀地，一隻白鳥落在船上，在老人旁邊撲扇著翅膀，白喙向上揚起，定眼看去，卻是藍晶眉，煞是好看，只是不知為何鳥。

老人取下它腿上的小筒，將它放飛了去。

一葉小舟不覺間已經過了湖心，離對岸也近了幾分，再細看，原來是昨日進來的地方。

船緩緩靠向岸，老人也沒有叫停，只是站起身體等待船靠岸。

桂某原本是準備轉彎的，可一看他站起，冒然轉彎只怕是讓這小葉船失去了平衡。

砰咚一聲，船靠岸。

老人一步邁下，桂某緊隨其後。老人下船后卻沒有停腳，依舊徑直向前，桂某看了看身後在湖中晃蕩的船，還是將它拖上岸來，找了個地方放好。

這時桂某發現，那老者竟就立在不遠處。

『他難道在等我？『

桂某立馬趕去，剛要靠近，他卻立即走了。

「先生，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桂某問道，雖然他是這具身體的師傅，可並非是自己的師傅，所以還是叫先生比較合適。

他沒有回答桂某，只是在前面走着，隨後入了山洞，那裏放着個木廂子。

老人很是熟練的打開它，取出了裏面的食物。斷了桂某的神仙之類的想法。

只是這也表明，這雪山中定有其他人，只是沒有出來而已。

「你也過來吃吧。」

老人已經將飯菜擺好，還冒着熱氣。也不知道從哪裏給送來，若是雪山外，那這飯盒的保溫效果也好的有點離奇。

也許出於拘謹，桂某吃的很少很慢，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老者，哪知道老人開口了。

「你還是多吃些吧，這可能是最後一頓了……」

【作者題外話】：明明是故土，滿城竟是陌生。吳易取了錢，換了身行裝，獨自進了圖書館。

「這裏倒是安靜。」

在他進去不久，又進了兩人，這兩人戴着無線耳機，也裝模作樣的選起書來。

「目標正在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