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九嵐哥哥～

注意到戚幼眠看過來的視線，聞九嵐對著她點點頭，轉身往教學樓的樓梯處走去。

戚幼眠下意識追了兩步，又後知後覺只要回班就能看見人了，有些悵然的止住了腳步。

童栗子也看到了聞九嵐，想到剛剛那個被圍攻的男生說的話，憤憤不平。

「他們青陽縣中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這麼多年才有聞九嵐這樣一個天才啊，還不好好珍惜！呦呦，我當初還聽信了他們的謠言，竟然會覺得聞大佬不好相處，明明人只是不愛說話了一點，性格還是很好的！」

她嘰嘰咕咕的吐槽著，「青陽縣中之前沒什麼人能考得上一中，本來還以為能考上來那些人性格不太好都是巧合，結果今年青陽縣中因為聞九嵐的緣故多了幾個名額，除了聞哥，每個人都是陰陽怪氣的。呦呦你不知道，池泉他們都和我吐槽過好幾次了，怎麼會有人這麼愛打小報告還顛掉黑白的啊！」

童栗子口中的池泉是她們初中時的同班同學，也考上了溧江一中，只是被分在了不同的班。

戚幼眠只是聽著。

她想起上一世，本來聞九嵐的事還沒傳得那麼廣，大部分人都只是隱隱綽綽聽說過聞九嵐母親自殺的消息。

可就是因為青陽縣中考上來那幾個人的推波助瀾，不出一個星期，整個高一年級都知道了聞九嵐母親是個「神經病」、是個「瘋子」，聞九嵐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被背後里叫成「小瘋子」，說他隨時有可能傷人。:

那時沒有她主動對著聞九嵐打招呼、沒有因為她而和聞九嵐相處的童栗子、也沒有樂呵呵將聞九嵐帶進班級男生堆里的謝添年。

大家本就因為那些傳言對聞九嵐好奇又敬畏，男生又總是低著頭沉默獨來獨往的，漸漸的傳言就變了味，讓人心裡下意識對聞九嵐生出恐懼來。

有時候，集體的冷漠才是最傷人的利劍。

想到自己曾經也是傷人的其中之一，哪怕並非出自她的本意，戚幼眠都覺得心裡難受。

「……呦呦、呦呦！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童栗子的叫喊讓戚幼眠回了神。

她們此時已經走到了一班的門口，順著打開的班級門，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

聞九嵐坐在最後一排，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書本。

他的課桌邊站滿了一班的男生們，將他團團圍住。

謝添年的興奮得活像是自己考了年級第一，嗓門大的站在隔壁班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聞哥！牛不牛！拉人家第二四十分！整整四十分啊兄弟們！除了我聞哥，你們還見過有誰能考數學和物理的雙滿分的？」

男生們也格外捧場，呱唧呱唧的鼓著掌，大聲叫好，「聞哥牛批！」

「聞哥太給我們班長臉了，不愧是蟬聯了三年各校聯考第一名的聞哥！」

被團團圍在中間的聞九嵐，因為男生們在耳邊響徹的大嗓門，有些無奈的捏了捏眉心。

但他自己或許也不知道，他的眉眼間只有無奈和些微抗拒，卻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地理老師拿著書踩著上課鈴進了教室，正在嬉笑打鬧的學生們也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地理老師是個畢業沒幾年的年輕女生，這會兒站在講台上，看到了剛剛一堆人一鬨而散露出課桌後端坐的聞九嵐的場景，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忍不住笑了一聲。

「大家應該都看到了聞九嵐同學的成績了，聞九嵐，你看你數學和物理都考了滿分，下次加把勁，我的地理也給考個滿分唄。」

一班的學生們都笑了起來，偷眼打量著聞九嵐。

男生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童栗子就舉手大喊，「婷婷老師，不是聞哥不想考滿分，你看這次月考的題目出得也太離譜了吧！」

頓時引起了一片贊同的聲音。

話題從自己身上轉開，聞九嵐不動聲色的鬆了一口氣。

地理老師年紀輕，平常也沒少和班上學生開玩笑，這會兒面對嚷嚷著抱怨題目的學生們也是笑眯眯的，輕鬆自在的接著話題。

前方熙攘吵鬧，戚幼眠卻是半趴了下來，側頭看著聞九嵐。

她聲音放得很輕，帶著甜甜笑意。

「九嵐哥哥，以後多教教我唄，我也想考滿分。」

聞九嵐只覺得心頭被軟綿綿的一撞，整個人瞬間坐直了身體，耳尖開始發著燙。

小姑娘桃花眼笑得彎彎，明明是偏清冷的音色，但那不自知的帶了點南方方言的尾音放得實在軟，聽的人心都快化了。

恨不能把一切都拿出來給她。

像是發現了他的不好意思，戚幼眠又湊近了點兒，趁著還沒正式上課，一疊聲的叫著。

「九嵐哥哥，你怎麼不理我啊？」

「九嵐哥哥，能不能教教我啊？」

「九嵐哥哥……」

柔軟紅唇上被輕輕壓了一根修長的手指。

戚幼眠住了口，感受著那根手指輕輕觸碰又微微往後縮、不敢真壓下的力道。

男生的髮絲被剪短了，蓬鬆柔順的搭在耳際之上，沒了能夠遮擋的髮絲，那紅得快要滴血的耳朵便也沒有躲藏的餘地。

聞九嵐低聲開口，「別叫了，幼眠……」

他一向是個說話乾脆利落的性子，時常幾個字幾個字的往外蹦，尾音處理的利落果斷，語氣也沒什麼起伏。

可這會兒，耳尖紅紅，說話也是明顯氣弱的，戚幼眠的名字被他輕輕喊著，像是含了三分哀求。

就連那雙漆黑的眸，眼瞼下垂，長睫輕輕顫著，示弱的意味很是明顯。

戚幼眠從沒看到過聞九嵐這麼「軟和好欺負」的樣子，一時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桃花眼瞪得溜圓。

她下意識想要舔一舔唇，舌尖剛吐出一寸，便觸碰上了男生還沒來得及移開的手指。

兩人都愣了愣。

戚幼眠動作幅度極大的往後仰了仰頭，剛還想得寸進尺調戲聞九嵐的小姑娘，這會兒緊抿著唇，心如擂鼓。

而聞九嵐也慢一拍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只是那軟軟濕潤的觸感好像在殘留在指間。

讓他無意識的輕輕摩挲著那塊皮膚。

看著聞九嵐沉默不語的樣子，戚幼眠度過了最開始那一陣的尷尬羞赧后，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畢竟是自己先開的話頭。

小姑娘心軟又善良，這會兒就把指尖搭上了男生的袖口。

「對不起呀，聞九嵐，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聞九嵐順著她的力道看向她，斂眉垂眸的樣子極大的削弱了深邃骨相帶來的壓迫感，偶爾又用上目線看著人，竟意外顯得乖巧起來。

「沒事。」

聞九嵐只倉促的從喉間擠出了兩個字。

他眸底暗色涌動，喉嚨乾渴麻癢的厲害，被濡濕過的那一處肌膚幾乎要被他的指腹蹂.躪得通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