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匪來

春去冬來，鄉民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之中。吳復家剛從悲痛中緩了過來，岳父終究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至正十三年的廬州路相比起戰火連天的揚州路、淮安路和安豐路，無疑是和平的。如今邁入了至正十四年，村內也備上了長矛兩百餘根，皮甲十多套，還有兩幅札甲，希望這裡能夠依然太平，吳復站在山寨上望著遠處的河水想到。

「大哥，不好了，有匪寇過來了。「吳升拽著一個人上了山寨，往這裡奔來。

吳復聽了心驚，連忙問道：」怎麼回事，賊寇有多少人，騎兵有多少，現在到了那裡？

「這……，我跑得太急，沒來的及問，不過我身邊這位大哥知道。「吳升撓了撓頭憨笑道。

旁邊這漢子拱手回答：「敢叫這位兄弟知道，我是肥東鄉人鄭用，前邊進了合肥回鄉，看到有賊人在村裡燒殺搶掠，我便衝殺進去，奈何敵眾我寡，我只能搶了匹馬往這裡奔。據我估計，這伙賊人應不下百騎。」

「如此算來，這賊人怕是一兩個時辰就能過來，梁縣城中不過一百戶，怕是不能指望。」吳復嘆道。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鄉親撤到寨中，一念至此，吳復正色道：「二弟，你速下山，讓族長集合村民上山。」鄭用看著吳復反應，不禁心中讚許。

「」鄭用兄弟，你先在寨中歇息，我去外面探查一番。「吳復拱手道。

「無需休息，我和你一同前去探查，也好有個照應。「鄭用擦了擦頭上的汗回答道。

「好，那你我二人便速去速回。」吳復拍了拍鄭用的肩膀。

剛到寨門便碰到了吳真，吳復便言：「有賊寇來襲，你速去集合鄉兵，準備好守寨的一應器械，我去探查一下」情況。」

「好，復哥，我這就去辦。「吳真應完便趕忙向寨內跑去。

吳復、鄭用二人騎馬趕到山下的村子，忽見族長吳秉德拄著拐杖往眼前趕，邊趕邊嚎哭：「復哥兒，你可得去救救存中啊。「說著就撐著拐杖跪了下來，嚎啕大哭起來。

「這……，族長，這是出了什麼事，存中怎麼了？「吳復趕緊下馬，攙起族長說到。

族長抹了抹眼睛，啜泣道：「這混小子，一聽升哥兒說有賊寇來了，就去馬廄里把馬牽了，提了把長矛就要去探查，我是攔都攔不住啊。「

「那族長，存中是往那裡去了，我這就去把他找回來。」吳復連忙問道。

「我看他是往西邊去了，復哥兒，你快去幫我把他找回來，若是沒了他，我可咋辦啊！嗚嗚。」說罷，族長又嚎啕大哭了起來。

吳復見此，也沒了辦法，只能說：「族長莫急，我這就去找存中，您趕快收拾上山，莫要耽誤了時辰。」說完上馬和鄭用一起往西邊趕去。

吳存中少年意氣，身著黃袍皮甲、腰懸柳葉刀、頭戴四放巾、提矛縱馬在路上賓士，突然見到前面有八個賊人正在**一個婦女，那丈夫孩子俱已被殺拋屍道旁。少年那受得了這般情景，當即端起長矛，拍打馬屁往賊人身上沖。賊人見狀，連忙起身要找馬迎戰，只是那裡跟得上，吳存中駕馬撞翻了兩個，長矛一戳又戳死了一個。馬還未停，吳存中滾身下馬，長矛一掄便又拍死了一個，連忙把婦女護在身後。

其他賊人見狀不禁大怒，拔刀將他圍起來，剛剛撞翻的兩個也爬了起來，去馬上取了弓搭上箭便要射。突然一隻箭從一人背後穿出，當場斃命。另一個賊人趕緊轉身要射，又被一箭射中腦門身死。

吳復放了弓和鄭用縱馬趕來，那些賊人見此已無退路，只得狠心反身上前，鄭用鐵槍一拍一戳，兩個賊寇便斃了命，吳復、吳存中也各解決了一個。吳復見鄭用如此神勇，心下詫異，不想這也是位好漢。

「復叔，幸虧你來了，不然我今天想要脫身怕是不易。」吳存中趕忙放下長矛，趕忙跑到吳復面前嘿嘿笑道。

吳復無奈的笑笑說：「你小子，不讓人省心，族長可是要被你嚇死了。」

鄭用看到這小子也是勇猛，雖然看著只有十五六的年紀，卻能解決三個賊寇，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忽然，他眼睛一瞥，看到那婦人從死去的賊人身上拽出了一把刀，當下大吼，小娘子莫要自尋短見。

卻已經晚了，婦人已經將刀捅入腹中。吳存中聽了連忙扭頭，雙目呲眥，連忙奔到婦人跟前哀嚎道：「你這是何苦啊。」

婦人顫顫巍巍地說：「多謝小兄弟救我，只是我一家已盡數被殺，我又受了侮辱，活著也沒了念想。」說罷便咽了氣。

時間緊急，三人只得將這一家三口拖到草堆里草草掩埋，收攏了賊人的兵器，趕著收穫的八匹馬往村子里干。一路上吳存中悶悶不樂，時而還有幾滴淚水從臉頰滑落，他心中不明白，少年人不明白，她已經為何還要尋死，這個世道，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到了山底，早有吳真、吳升二人接應，眾人一起回了寨中，在大堂坐定商議應對賊寇之策。

「諸位有什麼想法盡可直言，如今這近千鄉民的性命盡交於我等手中，我們不能辜負了他們。」吳復正色道。

鄭用拱了拱手說：「這伙賊寇不過百餘，我看這山寨據山而守，賊人見此山寨必然望而卻步，不敢來攻，不肖幾日，便會自行退卻。」

吳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鄭兄言之有理，只是，這伙賊人不除，怕是以後都不得安生，這馬上就到春播的時節了，耽誤了，怕是今年都要挨餓。」

「復叔，讓我看，咱們就下山把這伙賊人全數滅了，省的來叨擾我們。」吳存中憤憤道。

「復哥，我看咱們今天又得了些馬匹，咱們可以村裡會騎馬的集中起來，在山下埋伏，待賊人筋疲力盡，從後面殺出。」吳真抿了口水說道。

吳復聽罷，按了按手，說：「這樣，二弟，存中先去召集會騎馬的，一會我們便下山埋伏。吳真你組織大家上寨牆防禦，這裡的防禦就交給你了，至於鄭兄弟，可敢隨我再殺賊寇。」

「大丈夫立於世，有何不敢！」鄭用拱手喝道。

「好，鄭兄果真好漢，你我今日一見如故，不如就此結為兄弟？」

「我也正有此意，哥哥請。」說罷吳復命人擺出關公像，燒上三根香，二人就此結拜。

李老歪今天很高興，自己這些弟兄們在巢湖讓剿的東逃西竄，不想進了這合肥地界反而如魚得水，看著床上哭泣的小娘子，心情舒暢。這小娘子還是這鄉里陳老爺的千金，不想如今竟歸了自己，這叫什麼，這**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李老歪搜索枯腸才想起以前村裡的先生教的詩。

「不好了，不好了，大當家的，少當家讓人給宰了。」一個小弟趕緊闖入房內，戰戰兢兢的稟告說。一抬頭竟看見了床上赤裸的小娘子，不禁嚇得趕緊跪下磕頭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這就退出去。」

「行了行了，聒噪，等老子過幾天玩膩了就賞給你們，你先說什麼事，要是小事，看我不把你砍了。」李老歪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

「是，是，少當家讓人給宰了。」小弟顫顫巍巍地說。

「什麼！你怎麼不早說，他娘的，什麼叫讓人給宰了，你他娘以為殺豬呢！」說著李老歪就揣起刀往外沖。

「我剛來不就喊了少當家讓人殺了。」小弟喃喃道。卻不想讓李老歪聽見了，一個轉身，手起刀落，便將這小弟的頭顱砍下，又快步走到床邊，拽著嚇得面目蒼白的小娘子的頭髮，直接把頭砍掉。隨及扔到了小弟頭顱旁邊。「嘿嘿，你小子不是喜歡她么，我成全你，哈哈哈哈」，李老歪一邊邪笑著說，一邊甩了甩刀上的血跡。

李老歪走出院門，召集了眾人，吼道：「兄弟們，自從咱們進了這裡，好不快活，但今天有人讓我們不快活，還殺了小歪，你們說怎麼辦？」

「殺！殺！殺！」百十號賊人揮舞著刀槍齊喊。「好！大家隨我踏平了那裡，搶了他們的財寶、搶了他們的糧食、殺了男人和孩子，奸了他們的女人。」

一眾賊寇上馬，往大吳村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