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沖陣
那根鐵矛的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從城頭的營壘到了近一里地之外那道懸浮在半空中的人影身前。
懸浮在半空中的沮渠天籟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狠狠一拳搗出,與那矛尖正面對撞。
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刺耳尖嘯聲,對撞的雙方同時倒飛而回。
沮渠天籟硬生生地砸在地上,雙腿落地後去勢不減,直接化作了一道鐵犁在地上生生地拉出了三丈長的深溝。
最後撞在了一堆篝火上,盪起滿天的火星。
襄陽王陳業從城頭營壘中信步走出,倒飛而回的鐵矛剛好到達陳業的身側,陳業伸手輕輕握住。
這一招,陳業完勝。
襄陽城頭髮出一陣喝彩聲,士氣大振!
「沮渠天籟,可還敢再戰?」陳業的聲音飄忽傳來。
沮渠天籟剛剛對陣落了下風,可是草原人的驕傲不允許他認輸,當即怒吼一聲:「來!」
隨即,沮渠天籟從腰間抽出自己的佩刀再次拔地而起,直衝城頭而來。
陳業此時也不再被動迎敵,在城頭上一點,整個人化作離弦的箭矢射向沮渠天籟。
轟。
兩人再次撞到了一起。
......
陳仲戎聚精會神地看着陳業和沮渠天賴的交鋒,心頭為自己的父親捏了一把汗。
身邊悄然出現了一道身影,今天那個獨臂的中年人。
「陳仲戎,這刀你還賒嗎?」
陳仲戎心頭一跳,怎麼這還沒完沒了?
沒好氣地說道:「一直盯着我幹什麼,我都說我不賒了。」
那中年人也不生氣,面上似乎還柔和了幾分。
「你爹這些年修為精進不少啊,估摸著單論戰力來說,能有天下第七的修為,若是全力施為拚死一戰前三不是不可能啊。」
陳仲戎來了興緻:「怎麼說?給說道說道?」
「這幾年武道排行可能沒怎麼大變,明面上你爹也就排名第九,可這些年幾乎是以襄陽一地戰天下三國,這氣魄上如何不會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陳仲戎有些聽不懂。
「你還沒到那境界,你就聽着就行,別往腦袋裏去,記下了反而有害無益。
武道九品,一品為最高。這一品也分三境,武道修行者入了一品以後,先修體魄,再練氣機,最後提升意氣。你爹這份獨戰天下的氣魄,那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那獨臂中年人釋放出很多善意。
「連你也不行嗎?我看你的修為也挺高的。」陳仲戎疑惑道。
「江湖中人少有這份境遇,廟堂中人少有這份修為。」那中年人沒有正面回答。
「那我他能戰勝這沮渠天籟嗎?聽說也是天下排名第十的高手。」
「殺雞用牛刀。」
陳仲戎長出了一口氣。
「那你還說他今天會有危險?」
「今天很熱鬧,沮渠天籟才算得上是個剛上枱面的棋子罷了。你看着便是。」
「要是我真的賒了你的刀,你能幫我救他嗎?或者我到底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那中年人扭過頭來看着陳仲戎,眼中的神采湛然生色。
「那是自然。我要你十年內登上南朝的皇位。」
陳仲戎:「......」
......
沮渠天籟雖然是草原人但是卻並非只是一力的蠻斗,反而其招式極為靈活歹毒。
沮渠天籟長刀磕開了陳業刺來的鐵矛,順勢一滑沿着矛桿划向陳業握矛的雙手。
陳業雙手一翻當即把沮渠天籟的刀鋒彈開,擰身斜刺點向沮渠天籟握刀的右手。
沮渠天籟臨機變招也極快,左手接過右手的長刀,右手攥成拳狠狠地砸向矛桿,同時左手揮刀斬向陳業。
只是他這一拳落空,陳業見沮渠天籟換左手執刀,便乘招式未老之際立刻變點為抽。
鐵矛頓時化作鐵鞭狠狠地抽在了沮渠天籟的胸膛上,他氣機為之一滯,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沮渠天籟刀隨身走,纏頭裹腦潑水不進,不給陳業乘機而上的機會。
顯然他太小看了陳業,陳業氣機流轉力貫鐵矛,橫矛一拉,掄出一個大圓狠狠地抽向沮渠天籟,顯然是一力降十會的路子。
沮渠天籟橫刀掠過,與陳業的鐵矛一沾即走,借勢橫躺錯過陳業的鋒芒。
沮渠天籟雙腿擰動,如同陀螺般旋轉着踢向陳業的胸膛。
氣勢磅礴,攜風雷之聲。
陳業見勢抽身而退,背對着沮渠天籟極速迴轉。
沮渠天籟見狀大喜,沒想到陳業竟會露出如此空門。
揮刀便斬。
刀勢未落,沮渠天籟瞳孔驟然緊縮,只見陳業擰身回返,一桿鐵矛長驅直入,乾脆利落地刺向沮渠天籟的喉嚨。
回馬槍。
沮渠天籟的喉頭髮緊,極速的抽動,可再也不能呼吸。
鐵矛已經貫穿了沮渠天籟的喉嚨,矛頭上沾滿了粘膩的鮮血,在這寒冬發出點點熱氣。
而沮渠天籟的刀鋒距離陳業只有一尺的距離,可這一尺卻再也無法有寸進。
陳業矛身一擰,鐵矛抽出,帶起一蓬鮮血,沮渠天籟的屍身墜落陣中。
北周方向的軍陣中一陣嘩然,軍隊幾欲生變。
陳業長身而立:「白袍營聽令,隨我沖陣!」
「是!」
早已集結完成的白袍營轟然應諾,七千人匯聚成一道洪流席捲向北周蠻子的營地。
七千的白袍營騎兵甲士,全部白衣白馬白甲,人人手持一把騎弩,白馬左側掛着一把騎矛,右側則是一把長刀。
七千的白袍將士如同潮水般從襄陽城中不斷湧出,匯聚成鋒矢狀的一線大潮,而這大潮的潮鋒正是那襄陽王陳業。
七千匹白馬策馬狂奔,步履整齊劃一,馬蹄聲聲震如雷。
「放!」陳業一聲令下。
七千白袍營將士扣弦扳機,箭如覆雨。
面臨如此的攻勢,北周的步卒不少被當場釘死在地面上。
哀嚎遍野。
「再放!」
又是一陣如蝗的箭雨。
「再放!」
「收弩,抽矛!」
七千白袍營騎兵將士整齊劃一,抽出掛在左側的騎矛,同時一夾馬腹,已經是極速奔行的駿馬再次加速。
幾乎只是瞬息之間,以襄陽王陳業為潮鋒的洶湧巨潮就撞向了北周的營地。
面對這如此精銳的騎兵,在外圍營地的北周步卒幾乎如同是紙糊的一般,根本阻擋不了任何的鋒芒。
矛頭刺穿鎧甲和血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哀嚎聲和嘶吼聲更是從未斷絕。
不斷有人被刺倒,而後被跟上來的鐵蹄踐踏。
七千白袍營騎兵如同熱刀划入涼油,凝結的涼油不斷地消融崩解。
一觸即潰。
陳仲戎隔着老遠看着這在前世和平年代無論如何也看不見的廝殺場面,心神激蕩,以及還有隨風飄來的血腥味引起的生理性作嘔。
那中年人有些失神,喃喃自語:「七千白袍兵甲,可甲天下!」
「這份氣運可當真是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