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艱苦的日子

李向陽躺在被窩裏，靜靜地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李起銀家是不能待了，再待的話，恐怕李起銀會繼續把他當牲口一樣使喚，到那時就不是瘦十斤八斤的事了，而是他的命還在不在，都是一個大問題。

但是在脫離李起銀家之前，怎樣才能把他的工錢拿到手。

雖然還沒有到年底，而且還沒有等到秋收，但是他在李起銀家像牛馬一樣，辛辛苦苦地幫工了半年多，即使拿不到那一千元錢，給一半也可以呀！

但是想從李起銀手裏拿到錢，李向陽覺得和登天一樣難。

不說李起銀這個人吝嗇，主要因為他只是一個贅婿，在這個家裏，除了李向陽，就李起銀這個人最悲慘了。

上半生被岳父岳母鎮壓着，下半生又是他老婆和孩子們的奴隸。

就連他的親生兒女都是隨了他岳父家的姓，姓向，而不是姓李。

唯一能依靠的是表大爺，這也是李向陽爺爺從老家帶出來的人，到現在還是一直述說李向陽爺爺的好。

但是這樣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個苦逼的年代，而且和老家十多年沒有聯繫了。

上一輩子就是表大爺出手，把李向陽的錢給要了回來。

表大爺雖然不是村長，卻勝似村長，主要是因為他的小兒子在縣城給大領導當秘書，二女婿又是這個鎮上的二把手。

雖然表大爺在這個村裏也是贅婿，但是他在家裏說一不二，而且他的幾個子女都姓李。

這件事情還是要請表大爺出馬，雖然表大爺和李向陽之間的關係已經出五服了，但是表大爺對李向陽比親侄子還親。

上輩子就是表大爺看到李向陽得了重感冒，才找了醫生給李向陽治好的。

而且自從李向陽來到村裏，表大爺就有意無意地暗示李向陽到他家幫工。

開始，李向陽只記得爺爺交代的話，不想麻煩其他人，所以拒絕了表大爺的好意。

如果這兩天雨停的話，估計李起銀一定會遵從他老婆的命令，把李向陽使喚起來，畢竟快到秋收了，需要乾的農活還很多。

所以李向陽想行動，必須在雨停之前和表大爺通口氣，讓表大爺出面把錢要回來，然後他才能離開李起銀家。

「咣當」一聲，門被人一下子踢開了，一個半大小子走進屋裏，嘴裏還嘟嘟囔囔的。

「這麼懶，吃飯還要人送，怎麼不美死你！」

說完，這個小子就把一碗稀粥和兩個二和面窩窩扔到屋內僅有的一張破桌上。

這是李向陽今天的晚飯，都九十年代初了，居然還有人家吃二和面窩窩。

雖然李向陽老家還十分貧窮，但是家中不缺糧食了，早已不吃玉米面和二和面了，現在吃的都是大饅頭。

而李起銀家比李向陽家富裕的很，光這雜物間里，就堆積著不下萬斤的糧食。

據說，李起銀兩口子住的堂屋裏還有幾萬斤的小麥。

這裏人少地多，李起銀家五口人，就擁有上百畝農田，往往春季播種莊稼，早上沿着地頭撒糧種，到下午下班的時候才折返回來。

李起銀家有這麼多的糧食，居然給李向陽吃二和面窩窩，而且還不能管飽。

這足以看出李起銀兩口子是多麼的吝嗇。只要稍微熟悉他兩口子的為人，都不會有人到他家去幫工。

李向陽不知道，而且他爺爺也不清楚，要讓李起銀還爺爺的情，除非是下輩子吧。

但是李向陽卻認為，估計李起銀下輩子都不一定會還情的，因為他那吝嗇的性子已經深入到骨子裏。

如果在李向陽未重生前，估計會很厭惡這個二和面窩窩，但是對於重生后的李向陽，這他媽的雜麵窩窩，卻是他在南方上班時想吃而吃不到的好東西。

有一次，陪客戶到大酒店吃飯，上了一盤二和面窩窩頭，居然要價八十八元錢，十一元一個小窩窩頭。

當然大酒店的窩窩頭摻加了其他豆面、蜂蜜等。

但是現在李向陽吃起這個二和面窩窩，感覺和大酒店的窩窩頭一樣美味。

估計是李向陽太餓了吧，也或許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吃這樣的綠色食品。

但是要讓李向陽吃上半年的綠色食品窩窩頭，估計他會吃到吐。

稀飯，李向陽沒打算喝，剛才他看到那個李起銀家的小子，把手指頭都插到粥里去了，而且這個小子總喜歡用端碗的手摳鼻孔，擤鼻涕。

不想了，如果李向陽再想的話，估計會把剛吃下的二和面窩窩頭都嘔吐出來。

李向陽打算等李起銀一家人吃完晚飯，他再去廚房裏打些熱水，然後就著上午採摘到的幾個野果子，估計也能撐一晚上。

吃了窩窩頭，李向陽感覺不那麼餓了，而且也有了精神，他準備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

一床棉被，破破爛爛的，不知被多少人蓋過，外面的棉布都磨破了，甚至露出裏面的棉絮。

這也不是李向陽的財產，而是李起銀家的，據說這個棉被還是他死去的老岳父留下的。

還有那個濕淋淋的肥大褲子，同樣也是李起銀他老岳父留下來的家產。

現在都被李起銀甩給了李向陽，這些不屬於李向陽的財產，如果李向陽想走，估計是帶不走的。

草堆上的褥子是李向陽從老家帶來的唯一值錢的財產，是李向陽的奶奶一針一線縫製的，陪伴李向陽渡過三年的初中生活，又跟着李向陽來到了寒冷的東北。

床頭的破棉襖和破棉褲也是李向陽在初春時帶來的，現在的他暫時用不上。

一身綠軍裝，是李向陽的父親留給他的，還有上午穿出去的藍衣衫，都是李向陽的私有財產。

李向陽摸了摸舊軍裝的內兜，那裏縫有二十多元錢，是奶奶專門留給他的保命錢，就是擔心李向陽在外面掙不到錢，而這二十元錢也能買上一張回老家的火車票。

鞋子本來是有兩雙的，只不過有一雙鞋子在農耕時穿爛了，鞋幫子都掉了，所以李向陽不得不扔了。

而現有的一雙布鞋同樣露出了大腳趾頭，看來也撐不過秋收了。

衣服下面還有幾本初中的課本，是爺爺硬要李向陽帶來的，即使不上學了，也要他學習一點知識。

這些就是李向陽所有的家產，而且也很好收拾，只要把棉衣棉褲和褥子一裹，拿個草繩拴起來，就能背着走路了。

至於能裝褥子和棉衣的化肥袋子，那也是李起銀家的，李起銀的老岳母絕不會讓李向陽占她家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