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表演
關然莫名有些心虛，鄭叔他們起早貪黑的排練了這麼久，自己都沒問對方戲名，確實有些過分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鄭叔現在不能開口。
關然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些，果然，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就是有道理。
似乎是擔心關然會上來找自己要簽名，萌萌低下頭，順便將帽檐壓低。
看到對方這做作的模樣，關然在心裡切了一聲：自打當了替身演員后，她就把追星這個習慣戒了。
至於其中的原因，著實一言難盡。
總結起來只有一句話：雖然大家都是人，可女明星卻特別難伺候。
見關然並沒有上來攀談，萌萌和其他幾個人湊在一起嘀咕了幾聲，似乎是對關然身份的猜測。
等觀眾入場后，關然轉頭看去，卻見不少人手中拿的都是萌萌的燈牌。
旁邊幾個人不知說了什麼奉承話，引得萌萌嬌笑連連。
直到汪導看向他們，這幾人才識相的閉上嘴。
看著後面已經打亮的燈牌，關然的心情再次陰鬱。
她就說票不能隨便賣吧，看看這些追星的貨，乾的是人事么。
也不知道鄭叔他們看到這些會不會傷心。
想到這，關然身上頓時一個激靈：不對，她在想什麼，現在這樣的情況，她應該保持沉痛的心情才對。
就在關然努力保持悲痛時，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忽然坐在她身邊。
關然原以為這又是一個坑爹的追星族，卻沒想到對方根本沒注意到後面的萌萌，而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瞧見對方胸前的工作證，關然試探性的問道：「小丁？」
小丁對關然爽朗一笑：「小關總，我到你這來蹭個位置，你這的視野好。」
隨後又對關然擠擠眼睛：「聽鄭叔說，一會有互動呢！」
關然笑著應了小丁的話，心裡卻是不斷捶地：完了，身邊有人，這讓她待會怎麼睡覺。
還有就是誰能告訴她，京劇這東西要怎麼互動。
以前的人喜歡看京劇，是因為在那個時代，根本沒有什麼娛樂設施。
而擁有字正腔圓的唱腔，華麗的服飾，精彩動作的京劇便顯得異常吸引人。
可是現在...
關然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010，如果有人受傷的話，算不算賠錢。」
都是老胳膊老腿的，她覺得自己說不定能賠個大的出去。
可010卻毫不猶豫的打破了關然的幻想：「宿主，根據系統預判，除非現在出現人為的故意傷害行為，否則這場演出不會有任何受到傷害。」
關然有些不死心的問：「你確定不會有突髮狀況么？」
010的聲音中滿是警惕：「宿主，砍人犯法。」
這個宿主不是善茬，很像是員工培訓時見到的那些暴力狂。
它不得不警惕些。
關然：「...我像是那樣的人嗎？」這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以為關然在同自己探討問題的010利落回答：「像！」
他有大數據做證明。
關然：「...」以後還是少同這東西說話，她怕自己被氣死。
就在這時，小丁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湊到關然身邊輕聲說道：「鄭叔他們的劇本真的很好。」
連她這個不喜歡京劇的人都能看進去。
察覺到對方語氣中那副要與自己一起討論的意思，關然用牙齒頂了頂自己的腮幫子。
她要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暗示對方，自己從來不看京劇才好呢！
被小丁刺激了這麼多次，她要想一個好的還擊方式...
可還不等關然想明白怎麼還擊，老張那邊的鑼鼓聲便響了起來。
十幾分鐘后，關然忽然明白了小丁剛剛說的意思。
鄭叔他們的劇本是真的好，不但緊貼時事，而且相當接地氣。
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唱腔都能讓人聽懂。
這場戲的名字叫做《歸來》，講的是兩戶人家的故事。
張家有兒子是警察，王家有兒子是混混。
這兩個孩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後來，張家的兒子因為王家兒子犧牲了，而王家的兒子卻變成了大混混。
王家原本就是單親家庭，王家爸爸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氣出一身的病。
而張家夫妻則因為思念兒子整天鬱鬱寡歡，兩家也徹底變成死仇，爭端不斷。
由於老王是小王的父親，經常有人上門找茬。
偶爾還要面對老張夫妻的挑釁，老王可謂是心力交瘁。
戲劇的第一幕，從開始便爭端不斷。
原本大家都以為是普通的家長里短時，第二幕卻峰迴路轉。
原來老張家和老王家只是表面不和。
在私底下，兩家一直是相互照應的。
老王家出事，是老張家幫忙報警。
老王生病，是老張幫忙叫救護車，老張一直給老王提供幫助。
老張家出了什麼問題，也是老王想方設法的找人幫忙解決。
倒是將嘴硬心軟四個字踐行到實處。
第一幕是搞笑的，第二幕是溫馨的，等到了第三幕卻陡然變成了悲劇。
老王收到了一個蓋著旗幟的盒子，還有一個裝著警號的信封。
護送盒子過來的人告訴老王，他兒子小王其實一直都是卧底。
在他的幫助下，警員們順利剿滅了大型犯罪集團，可小王自己也已經犧牲。
由於事情牽扯甚廣，還有不少漏網之魚在外面流竄。
為了保護老王和王家其他人的安全，小王的身份不能公開，老王也不能將小王公然下葬，他甚至不能表現出悲痛。
因為按照常理來說，他是不可能知道小王死訊的。
那天晚上，老王抱著一個空盒子在屋裡哭了很久很久。
一牆之隔的老張夫婦，則陪著老王悄悄的流眼淚。
兩家的情誼表現得淋漓盡致。
一夜之後，老王提上自己的菜籃子，如同往常一般出門。
笑鬧嗔怒皆與以往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他知道，兒子終於不用頂著罵名在外漂泊，兒子回家了...
小丁不停的擦著眼淚，還不忘抽抽搭搭的看向關然：「鄭叔他們真的很棒，這部戲最大的亮點，就是這兩個兒子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你說鄭叔他們是怎麼想到的。」
正是這種不出現，才讓這種悲傷不斷放大。
關然用舌頭頂住腮幫子：當你的戲班裡平均年齡五十五的時候，你也能想到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