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歸家

「有人過來了。」

沈辭厭拉過江櫟螢往後窗無聲地走去，在門被推開的同時推開了窗戶跳了出去，江櫟螢隨着他的拉拽快速地緊跟着。

「那邊好像有聲響！」

一個耳尖的護院朝他們的方向指去，沒一會就引來一大群人跟了上來探究竟。

沈辭厭反應極快地拉着江櫟螢躲進了假山錯亂的縫道中，整個過程快得江櫟螢沒時間思考，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擠進了沈辭厭懷裏。

沈辭厭的手捂着她的嘴，眼神犀利得像夜空中的鷹正盯着外頭，因為貼得太近，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無地撲進鼻息內，江櫟螢只覺得自己的耳尖有些發燙。

她忙扒下他的手將緊貼着他胸膛的臉錯開，沈辭厭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於是輕挪了下身子，在和她之間留出了極微的空隙。

等到搜查的護院散盡，他將江櫟螢拉了出來，解釋道:「情非得已，冒犯了。」

江櫟螢朝他拱了拱手:「後會有期。」

沈辭厭卻拉住了轉身就要走的她:「你來這兒幹什麼了？」

江櫟螢和他對視了眼道:「我來助這家的主人棄惡揚善。」

話剛講完江櫟螢就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顏，這事幹得當真痛快！

沈辭厭鬆開了手，看着她消失在黑夜裏，嘴角不覺地勾起了一抹淺笑。

江櫟螢回到時天已經半亮了，才躺下眯沒一會就聽千桃就咋咋呼呼地跑來:

「小姐小姐！！」

她單手捂著疲累的眼睛，問:「怎麼了？」

「小姐，老爺讓人來接你回京了！」

「……」

沒有預料中的反應，千桃不滿地拉開了江櫟螢遮着眼睛的手迫使她清醒:

「您聽見了嗎？」

「聽見了。」

江櫟螢重新用手肘擋在眼上，腦海中卻還是浮現了那雙依依不捨的淚眼，多年不見了，不知他已是什麼模樣，對自己又是否還如當初呢……

「什麼時候啟程?」江櫟螢淡淡地問。

「我娘說是讓即日出發。」

千桃見她不是沒有想像中開心的樣子，也斂了興奮在她床沿坐了下去。

「小姐不開心嗎？」

「沒有。」江櫟螢慵懶地回著，頂多就是有點煩躁吧。

她渴望親情，也留戀那雙慈父的眼睛，可同時她也是理智清醒的。

「其實老爺是疼小姐的，這次還特意交代我爹娘要去請十個護衛護送小姐呢。」

一陣暖意迎上江櫟螢的心頭，卻又很快被她壓制住。

「我有些累，你們收好東西再來喊我吧。」

「好，那小姐先歇著。」

千桃關了門出去后，江櫟螢卻完全沒了睡意，她睜着眼睛盯着床幔出了神。

良久，她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了一番后將髮絲束在了身後，動手打包起行李來。

浩浩蕩蕩的車隊徐徐朝京都的方向走去，江櫟螢掀起車簾回頭望了眼城門，卻沒有望見高處靜靜看着她遠去的沈辭厭。

今天一早就有下屬來報尤大天那個不行了，直到那時他才領會到了江櫟螢昨夜那句話的意思。

白狐賀生，吊打彪漢，斷人子孫，這戶部尚書家的嫡女還真是，有趣。

江櫟螢緩緩地放下了車簾，打了個哈欠。

「小姐，你昨晚那麼早睡怎麼看起來還是那麼困?」

千桃說着就拿手去探她的額頭，見溫度正常才鬆了口氣。

「嗯，我要睡會。」江櫟螢耷拉着眼睛說着就蜷縮成一團躺在了坐塌的一側。

「好。」

千桃往中間坐過了一些，拉直江櫟螢的腳放在身後，生怕待會馬車一抖把她給甩出去。

***

而此時的尤大天正鬼哭狼嚎地趴在戚郡王腿邊，他認定就是江櫟螢令他致殘的，江櫟螢不過是戶部尚書家的一個棄女竟然敢這樣對他，他要她死！

戚郡王抬腳就將他踹了去，今天一大早他就收到朝廷派人來查他販私鹽的口信，事到如今他哪裏還有空去管尤大天這檔子破事。

尤大天被他一踢倒是踢回了點理智，他收斂起哀叫聲，巴巴地跪着戚郡王:

「姐夫，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別在那兒叭叭了，朝廷已經懷疑起我們販私鹽的事，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別來煩我！滾！」

尤大天見他生氣倒也沒再糾纏夾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可他心裏不服，什麼欽差大臣?拿點錢封他口不就行了，現在他的身子被江櫟螢搞壞了，這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他必須要那丫頭死！慘死！

越是想他越氣，當即就雇了五十名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朝江櫟螢追去了。

馬車的行程自然是比不上騎馬，次日午後尤大天就帶人追上了。

被喧囂的馬蹄聲引起注意，江櫟螢掀起車簾一眼就看到了後面的尤大天，心中頓感不妙，他們這一行女子不少，如果真打起來也不知道能不能顧及得上。

可如今已經箭在弦上由不得她選擇了，她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迷藥遞給千桃。

「那天的臟貨追上來了，這是迷藥，待會你給姐妹們一人手裏分一把，帶她們躲好。」

「那小姐呢？」

「他們傷不了我。」

千桃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江櫟螢，她的眼裏透著危險的意味，淡淡地笑着像是在寬慰她。

說話間尤大天的手下已經將他們圍了起來，有些膽小的婢女已經嚇得腿軟哭了起來。

「婊子！今日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尤大天手裏拿着大刀朝江櫟螢罵道，陽光下唾沫四起。

「照顧好自己。」江櫟螢捂了捂千桃的手，把她拉下了馬車推到家僕堆里。

「小姐！」

「冤有頭債有主，得罪你的是我，咱們不要傷及無辜邊上打?」

「去你的！老子還和你講武德?！」尤大天朝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然後喊道:「玩死她，每人賞百兩！！」

一下子人群就沸騰了，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奶娘懷抱着千桃，眼睛卻一直看着江櫟螢，她們一群女子被家僕和護衛圍護住，江櫟螢就站在她們前頭。如果有需要，她會毫不猶豫地替小姐去死。

一場亂仗一觸即發，江櫟螢在眾人的驚嘆聲下撂倒了第七個后，尤大天見狀着急地出聲了:

「逮着她，賞銀千兩！」他千里迢迢追來，一定要不惜代價出了這口氣！「其他的死一個賞十兩！」

那些人一聽數目，眼看打不過江櫟螢的幾個就把目標落在了千桃她們身上，一個十兩，十個也有百兩。

於是那群人喪盡良心地朝那些手無寸鐵的女子伸出了魔爪，凄叫聲遍地，江櫟螢有些慌亂了，她奪過一人手中的長劍開始下起死手來。

「千桃！千桃！」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