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錢，就是他媽的王八蛋！

5.錢，錢就是他媽的王八蛋！

中午是魯方潔給唐冰打的飯，唐冰胡亂吃了幾口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猶如蓄水池泄閘后的平靜，唐冰睡得很踏實直到晚上下班方潔來喊她。一下午沒有進班級，也沒有給學生佈置作業，算了，班主任課代表都會安排的吧，就算沒有安排也不差這一天。這麼想着，唐冰去辦公室拿了包，故意錯過了班車時間，她不想面對全車的同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應該擺出什麼樣子的表情。

班車發車走了，唐冰急忙背上包往家裏奔，她要領着天天去打點滴，孩子還病在家裏還有錢的問題。

天天奶奶家和唐冰一個小區，因為鄧斌離異帶個男孩，所以這些年都是跟父母一起住。奶奶家的房子是爺爺單位分的職工房，唐冰的房子是小區空地後來新建的住房。當初買房子一是房子距離天天學校也不遠，二是離奶奶家也近照顧起來方便，所以就定了下來。房子的首付奶奶給了很大的幫助，結婚六七年唐冰**也就湊手三萬剩餘的二萬五是奶奶出的。

雖然說奶奶沒有幫助唐冰照顧天天，但是在唐冰的心裏還是很尊重和佩服這個奶奶的，做的一手好針線，一手好飯菜。六十多歲的人了頭腦清醒說話不糊塗，辦事不馬虎，除了經常抱怨爺爺，家裏家外打理的井然有序。

城市的老人經常樓前樓后曬太陽聊閑天，但天天的奶奶很少下樓，除了買菜辦事，等兒女兒孫都上學上班走了，她就一個人看看電視看看書或者聽聽收音機。奶奶年輕時一定很漂亮，大個，皮膚白皙，身段苗條而且高中文化。她不下樓，唐冰推測一是因為老人家聊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一開始是大兒子離婚，現在**又離婚，這是她家教的失敗呀。二是唐冰根據奶奶嘮嘮叨叨倒苦水推斷出來的奶奶的人生經歷，讓她覺得矮人一頭。

天天的奶奶就是山西，兄妹三人，奶奶是老小。奶奶的爸爸是有官職的人，所以少年時期的奶奶住紅色的磚瓦樓，是公主級別的人物。千里之外認識爺爺是因為當年爺爺出差煤城，爺爺是搞技術的電力方面的。也許是奶奶太過眾里挑一，奶奶說是被爺爺強暴了之後不得已才同意了這門親事，畢竟奶奶的爸爸是老一輩的有頭有臉的接受的傳統教育。所以奶奶說她這一輩子都這樣都沒有離婚為什麼她的兩個兒子都要離婚。來到濱城的時候奶奶懷着孕，爺爺也沒有自己的房子跟老人擠在一個海邊的小屋子。奶奶要強，愣是把老屋的偏廈子也就是放置柴草糧食的破屋改造成了一家三口的家，冬天飄雪夏天漏雨的。奶奶沒有正式的工作，後來在賓館干食堂，又在幼兒園做老師，但是幾次轉正的機會都因為家裏沒有錢，交不上錢直到退休都是按照臨時工的級別退的，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三百多塊錢。

奶奶雖說是大戶人家出身，小時候橫草不拿五穀不分的，但是奶奶靠自己的雙手從偏廈子一直到蓋起了自己的磚瓦房。奶奶說第一處房子一磚一瓦是她自己動手敲打村鎮拆下來磚瓦石塊堆起來的，爺爺沒有幫一下，奶奶說她領着三個孩子推磚和泥的時候爺爺在給他的侄男外女散糖撒錢。後來鄧斌結婚的時候，大兒媳婦說什麼不住平房要住樓房，沒有辦法賣了買樓。奶奶說如果擱到動遷應該怎麼樣怎麼樣。

唐冰去過奶奶蓋起的另外一處房子，八十年的的房子應該是，有木地板有櫥櫃廚房有東北的火炕也有木床。那是**帶唐冰去的，平常里**不住學校的集體宿舍就來回跑通勤，那個房子很遠，一個單程公交至少需要四十分鐘還不算公交與單位和家的距離。所以唐冰結婚的時候寧肯住學校的小平房也不去住那邊的大平房，唐冰暈車，就算是不暈車上下班的時間也是極其不方便的。後來那個房子真的動遷了，奶奶說是兩處六十平米多的樓房出租每個月大約1600元。唐冰沒有動過念頭，奶奶工資低有這個租金在手老人家心裏踏實，也算是**唐冰孝敬的。

唐冰最佩服的奶奶的生活經是兩句話。第一句是她和**婚姻存續期間奶奶經常說的「大錢要花，小錢得省。」第二句是離婚之後也就是唐冰在方潔那睡了一下午之後去接天天時奶奶說的「不用跟別人說太多自己生活的苦，在別人那裏都是笑話，最後都是自己來消化。」是的，唐冰跟方潔倒了一肚子苦水，啰啰嗦嗦半個下午，腦子裏空了，但是心裏還是疼，鑽心的痛。

「媽，天天今天怎麼樣？我接他去打針。」唐冰敲了門，站在門外對奶奶說，依舊喊得是媽。

「天天咳得不太嚴重，飯也吃過了。對，你吃放了沒？」

「沒事，我待會再吃。媽，我還得跟你借點錢，我發工資還有四五天呢，天天打吊瓶我怕不夠。」

「你咋不早說，我也沒有多餘的錢，今天去買菜了。你爸也不在家，你大哥還沒下班。」

「哦，那算了，今天打吊瓶錢夠了，明天我找我同事他們吧。」唐冰拉起天天下樓，眼淚就又不要強地流了出來，畢竟不是自己的媽，自己已經跟他們沒有關係了，可是天天是他們的孫子呀，錢是給天天看病的。

「王八蛋！」唐冰也不知道怎麼就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好像是情不自禁又像是有感而發。三年公積金還房貸的錢，八年天天保險的錢，都他媽是王八蛋！我是借錢給天天看病，我沒有打算不還，就算是不還，花在孫子身上又怎麼樣呢，哎！

「王八蛋！」唐冰又罵了一句，這不是從唐冰嘴裏說出來的，是心裏的話藏不住忍不住蹦出來的。這才剛剛離婚，人心就這麼冰涼了嗎？

「媽媽，你說什麼？」天天抬頭看媽媽，眼裏都是詫異。

「沒事，沒事，天天，咱們去打針，今天好些了沒有，還咳嗽了沒？」唐冰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她這連續兩天都是遊離狀，得有摁鈕開啟現實與夢遊的大門。

「就咳嗽一點點，咱們還得打幾天針呀媽媽？」

「那你很棒，這麼快就把妖魔打的苟延殘喘了！嗯，媽媽陪甜甜繼續打怪，再打三兩天就能斬草除根了。」

「那咱們快走，我要去降妖除魔！」天天拉着唐冰的手走在前面。

真好，好在天天沒事，就是幾個吊瓶再強化一下。唐冰甩甩頭，還有天天，拉着天天的手是真實的，天天的小人樣走在前面是真實的。

「錢，錢他媽的就是王八蛋！」唐冰恨恨的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