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次聲武器

幾百架天眼齊齊墜落。

幾十萬開星人如洶洶潮水一般，吶喊著，映着忽明忽暗的星空，湧向了如臨大敵的維和士兵、戒備森嚴的管理局。

乳白色的槍管震顫著，悄無聲息，空氣泛起了劇烈的波紋。

沖在最前面的人一排排砰然摔倒，後面的人繼續奔跑着……

黑夜降臨了。

門外，似乎非常的吵鬧，而熟悉的酒吧，空無一人，柔和的光輕拂著一瓶瓶琥珀色玫瑰色玻藍色夢灰色清澈的酒……

白色文件夾里的內容出現腦海。

記憶階段完全結束，第二階段，涅槃，歷經近三年，我詳細記載了每一步研發流程，應該取得了重大突破。

但沒有提及我為什麼返回聯合國，也沒有提及遇到了何種阻撓或者威脅，甚至沒有提及一絲一毫自己思想的變化……

我最後寫道：莫迪博士在186f-β圈g區找到了志願者，我期待與她的會面！

戛然而止。

地面震顫，如火山爆發，滾滾岩漿奔流，酒吧的牆壁都在微微搖晃……

我猛然驚醒，按捺思緒，才開始有些驚疑，發生了什麼？

窗戶推開了細細的縫隙，聲音剎那放大，響耳欲聾，好像一群群開閘的公牛，從我眼前揮舞著武器跑過……武器？！

視野盡頭，濃煙升騰，接着聽到了幾乎已經忘卻、僅僅存在於影像畫面里的槍聲……

管理局失守。

海米茲陳菲兒率領着星衛隊與逃脫的維和部隊士兵退入星議會大廈，拚死抵禦。

開星人構築了工事，不斷朝裏面射擊著，密集如雨。

自踏上開普勒星，希爾曼清楚記得，已經收繳了原著民所有的武器，他們究竟從哪得到的？

雖然落後了幾個代差，但握在幾十萬開星人手中……

附近城市的警報，紛紛如雪片一般：求救，正陷於騷亂。

難道數十億開星人都起來參加反抗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星系空間站失去了聯繫，也許該死的夸父抵盟正是探知了這一嚴密封鎖的消息，才決定發動叛亂……

現在沒有精力排查卧底。

只有一個辦法，希爾曼果斷命令天權女神2通過剩餘的天權系統衛星，呼叫聯合國增援。

可是，集結再從地球跳躍第七維度來開普勒星，至少48個小時。

隔窗望着聽着來自四面八方激烈的戰鬥，呼嘯的子彈劃破夜空，驚心動魄，失去了天權系統天眼的威懾，希爾曼沮喪地想，「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186f-β圈g區，一處低矮的平房。

「36小時內攻佔星議會大廈，控制能量場源，我們就可以奪回這顆星球，屬於我們所有開星人的家園！主宰自己的命運！」一人沉聲道，聲音威嚴磁性而有蠱惑力。

「是！」十數人齊聲應道。

「剩餘衛星被迫暫停運行，我們已經徹底失去了保護，是否啟動次聲武器？」天權女神2問道。

希爾曼猶豫着……

次聲武器剛剛裝備完成，獨立於天權系統之外，除了他和天權女神2，包括議員和星衛隊，沒有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但尚未開始dna採集，不具有辨別攻擊能力。

而且現在根本來不及疏散首都的地球移民，倘若下令，無疑皆將玉石俱焚……

繞開聯合國主席委員會，追殺孟鍔，已經違反了憲章，如果說還有機會挽回，屠殺兩大行星人類，即使拋卻可笑的道德感，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剝奪辛辛苦苦擁有的一切，終身監禁？！

希爾曼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如果他們在母星援軍趕來之前，佔領星議會大廈，控制了能量場源，所有移民都將被驅逐！你們將永遠飄蕩在外太空！」天權女神2說道。

希爾曼沒有說話，保持沉默。

「我有危機反應自主許可權！」天權女神2接着平靜道，「也會刪除此刻的談話內容！」

希爾曼點了點頭。

隔着擊痕累累的玻璃，海米茲抬槍，放倒了一排衝上台階的開星人。

後面的人前赴後繼，子彈橫飛，瘋狂地傾瀉著。

玻璃細細地發出破裂的聲音。

「我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陳菲兒大聲道。

「必須堅守！」海米茲簡單而不容反駁道。

「我們可以保護所有人乘坐飛船暫時撤到安全的地方！」

「決不能讓開星人控制能量場源，」海米茲沉聲道，「直到戰死！」

「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天權女神2的聲音震蕩耳膜，「大廈所有人員立即就近按照指示，穿戴次聲波防護服！」

「你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再重複一遍……」

海米茲陳菲兒同時一怔。

一秒鐘后，「議會瘋了？！」陳菲兒驚怒道。

除了星衛隊隊員，維和部隊士兵已經開始迅速行動。

大家望着他倆。

「由陳菲兒指揮，服從命令！」海米茲環顧道。

「你呢？」

「我去切斷武器能量源！」

「我們和你一起去！」

「服從命令！」海米茲低吼道，收槍轉身而去。

大廈樓頂平台，緩緩打開，一根近十米、直徑超兩米、類似軌道炮的圓管斜斜指向天空，然後宛布蜂巢的炮口緩緩俯垂地面。

「計時！」

海米茲極快地飛奔著。

大廈內無法傳送。

他知道，武器能量源樞紐開關一定在地下二層。

順利通過長長的警戒網廊道，兩個穿着銀色防護服的警衛攔住了他。

他乾淨利落用手肘打暈了他們。

1分16秒。

炮管基座蓄能。

地下二層，機器發出低沉的咆哮。

海米茲用1分29秒破壞了門鎖，推開了厚重的鎵鈦合金門。

中央，巨大的聚變反應堆沉入地層2.7公里，震撼視野，供應着整個開普勒星的能源，粗大的線纜如蛛網一般，延伸向一排排環形穹窿下、漫天星辰般的機組。

海米茲站在它的面前，就像一隻渺小的螞蟻。

「警告，你沒有許可權進入能量場源控制室，海米茲指揮官，請放下武器，在60秒內退出，並等候警衛，接受星議會的裁決！」碧綠色的長發，天權女神3影像浮現，同時，一個紅色的光點，鎖定了他，cwb-2作戰頭盔的護額，「否則，防護門將重新恢復，你將被視為擅闖者處決！警告！」

海米茲慢慢放下槍，餘光卻在全力搜索可能聯結樓頂次聲武器的控制樞紐。

對於他來說，那並不陌生。

4分05秒。

基座蓄能完畢，狀如蜂巢的炮口由外向內，一圈圈依次亮了起來。

離自己397米，內視屏顯示，黑色的工作枱，左側按鈕閃爍著微光。

海米茲頭一低，光點一晃，如一道閃電疾撲而去。

心裏在打賭，畢竟身為指揮官……但連10%的把握也沒有……

4分42秒。

死神按鈕只剩不到100米，或者說是近百萬人的冥域之門，越來越清晰。

天權女神3竟真的頓了一下……

4分58秒。

指尖碰到了按鈕，4分59秒，瞬間按下。

炮口，光圈凝聚核心……

「dna鑒別失敗，你沒有停止操作許可權，請重試！」冰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