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你要不要臉

隔天晚上，吳歆微信說錢已湊齊，可以轉賬了，程然一打開餘額寶，卻愣住了。

賬戶里怎麼多了兩萬塊錢？

她連忙找出收款記錄，接着，火氣就嗖地躥上了頭頂。

抿唇閉眼深呼吸，壓住罵人的衝動，她迅速調出手機號碼撥通電話，厲聲質問：「你什麼意思？」

這無頭無腦的話將電話那頭的人給問懵了，「什麼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往我支付寶里打兩萬塊錢？」

「我……我不是失信了嗎？你的錢都拿去打官司了，怕你開店沒資本……一點小意思……」

這小心翼翼的聲音沒有撫平程然的怒火，反而往火上澆了油，「誰要你的小意思？葉悠，我不需要你虛偽的憐憫！」話雖冰冷卻帶着點色厲內荏的小委屈。

電話迅速陷入沉默，氣氛一點一點凝滯，委屈卻漸漸擴散，到後來是誰的委屈已經分不清，話筒里只剩兩人越來越重的鼻息。

一道輕微的抽泣聲過後，葉悠聲音顫抖地說：「我……程然，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

鼻息卡住了話語，葉悠抽泣著說：「我，我現在脫不開身，不能回去……只能用，這種，俗氣的方式，表達我的歉意。」緩了口氣，情緒平復了些，嗓音卻變啞了，「再說，這錢……是你這些年開淘寶店，陸續給我的分紅……你知道的，我的三萬塊，後來成了五萬。」

她當然知道。

當時，予夢成立，小然的店要併入公司，為了方便管理，準備收回葉悠手裏的股份。

孟憶原想直接把三萬塊退回了事，是她跟裴文宇說，葉家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伸過援手，他們不能境況一好轉就卸磨殺驢。

但程然此時不想輕易原諒葉悠，她冷冷地刺道：「哦？你現在把我給你的紅利退回，是要跟我徹底劃清界限咯？」彷彿這樣才能讓自己，忽略心底正在冒頭的恐慌。

「……」

又是一陣沉默，擤鼻涕的聲音過後，原本哀戚的氣氛瞬間消失。

「我是這意思嗎？」葉悠惱怒中帶着無奈地反問，「程然，咱能不這麼刻薄嗎？我只是想幫你！人到不了，出錢也不行嗎？」

「不行，我不需要錢，我只需要人！」

話是說得冷漠而不退讓，可話里的那點小任性，卻暴露了說話人心底藏不住的彆扭情緒。

葉悠的聲音復又低落，可憐兮兮地央求：「你別這樣，我也想回去跟你一起拼搏，可現在還不行……結了婚，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你就當我投資了，等你掙了錢，還跟原來一樣，給我分紅不行嗎？」

「你要不要臉，我欠你的嗎？你憑什麼把我當牛馬使？」程然怒叱。

「從小到大，在你面前沒臉的事多得數不清，你要是不願給我當牛馬，請懲罰我，沒收這些錢吧！」

「……」

程然想不明白，有些人的臉皮怎能厚成這樣!

但她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何總拿這種人沒辦法——明明是她先騙了她！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塊不要臉的狗皮膏藥？」

「貼你身上我願意！」

「我不願意！」

「所以我自罰了。」

「……」

程然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壓下想要順着電話線，爬過去掐死她的衝動。

「行，實話告訴你吧，我要跟吳歆做微商，你不是覺得她不好嗎？我就把你的錢投給她來報復你！」

丟出這句話，程然以為葉悠會因為顧慮吳歆而開口阻擾，她就順勢懟上兩句，出口惡氣，事後再把錢轉回去。

哪知葉悠卻輕鬆地說：「沒事，給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麼任性就怎麼任性——送人、撕了、燒掉，隨你，怎麼高興怎麼來，我拿兩萬買你高興。」

「你，你就是個神經病!跟你說話簡直拉低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