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都大圖書館

翌日，李曉旭和愛德華·莫里哀，踏上了前往帝都大圖書館的道路。

魔王帝國的都城塔亞，建築林立，遼闊無邊。各個帝國的中央機構、象徵帝國權威的地標建築、以及帝國上下有權有勢之人的豪宅官邸，外形千奇百怪、各有特色，把帝都的街道變成一個巨大的遊樂迷宮，行走於其間就像是一場探險。

帝都大圖書館始建於魔王與王后大婚初年，由阿波利亞主持設計和修建，坐落在塔亞城西北部的群山腳下，是塔亞城地標性的建築之一。圖書館的外形與漢諾塔相似，像是用一個個圓盤疊起來的寶塔，一共有九層之多。每一層圓盤的邊緣都是佈滿塔樓的城牆，其內部又有許多凸起的屋頂，把每一層都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城池。

「曉旭，謝謝你答應陪我來圖書館。」

愛德華·莫里哀今天換了一身相對簡樸的便服，但他白凈的皮膚、標緻的臉龐和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仍然讓他受到眾人的矚目。他從不刻意注重外表，僅僅是最簡單的裝束都能讓他吸引到一大批追求者。

「謝什麼，互相幫助，世界進步嘛。我們倆的部分有很多重合的地方，去圖書館也對我有幫助。」

李曉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作為一個高中時轉生到異界的男生，李曉旭也對梳妝打扮完全沒有任何概念。這兩人雖然出身天差地別，但在某些方面卻驚人地合拍。

沿着塔亞城繁華的道路向前行走，大圖書館很快來到眼前。圖書館的門前是一個廣場，停滿了天馬、獅鷲和五花八門的飛行載具。身穿制服的哥布林和矮怪，穿梭在這些載具之間，揮舞着手裏的魔杖維持秩序。在李曉旭眼裏，這些傢伙就是停車場的保安。

走進圖書館的大廳，方才塔亞城的市井喧囂立刻被拋在腦後，耳邊只剩下腳步聲與朗朗讀書聲。大廳莊嚴肅穆，筆直的石柱支撐著高高的天花板，大廳四周高高地壘起書架，上面擺滿當期新書、熱門書籍和兒童文學，不時有圖書管理員站在漂浮的工作枱上飛過，把書籍按照順序歸位。

在書架周圍的閱讀區，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人族、類人族、獸人、不死族、精靈和妖怪、惡魔和天使，不同種族的人端坐在一個屋檐下，閱讀著五花八門的書籍。只有在魔王統治下的帝國，才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兩人筆直穿過大廳，來到電梯間。圖書館有兩種電梯，一種是傳送式魔法陣，一種是帶轎廂的機械電梯，和人界的電梯相差無幾。

李曉旭和愛德華都喜歡后一種。兩人走進轎廂，按下按鈕，電梯門隨之關閉，轎廂也開始上升。

「阿波利亞是怎麼說的來着？」

經李曉旭這麼一提醒，愛德華才把昨天阿波利亞給的那張紙拿了出來，「上面說804，應該是8樓4號區的意思吧？紙上說到了之後找管理員就可以了。」

大圖書館共九層，低層通常收錄通俗性的讀物，較高的樓層則收錄難懂的學術書籍和珍貴圖書。兩人要找的書在第八層，說明價值應該相當之高。

804區的圖書管理員是位眼睛不太好的妖精族老先生。他的手臂就像是乾枯的樹枝一樣，彷彿隨手一碰就會折斷似的。聽到有客人來訪，他連忙站了起來，努力挺起佝僂的腰背。

「您好，請問這裏有和人界有關的書嗎？」李曉旭擔心這位老先生聽不見，特地湊在他的耳邊說，「尤其是和華夏語有關的。」

「不用這麼近，我聽得見。」老先生揮着手臂在空中畫圈，「啊……人界華夏語的書對吧？我記得在靠窗邊的書架上，好像有……」

「不用您費心，我們自己找就行了！」眼見老先生想離開座位，李曉旭連連說道。說完，他和愛德華便走進了804區的藏書室。

和樓下大廳的壯觀不同，八樓的藏書室顯得非常簡樸。紅色的地毯、木質的桌椅和書架，古色古香的器物裝飾，讓置身於其中的人感受到安寧與平靜。和樓下相比，這裏的讀者並不多，進一步增添了靜謐的氛圍。

「哇哦！他們居然有這個？」

「天哪！他們還有這個？！」

「我的老天爺爺，他們連這個都有？！！」

李曉旭一邊順著書架往前翻找，一邊對圖書館的館藏嘖嘖稱奇。因為是在圖書館，他不敢太大聲，每次發出驚呼都要死命把聲音給壓低。

和李曉旭相比，愛德華則明顯更加平靜。他從容地走過一排排書架，掃視着這些人界書籍。

「天哪！！」李曉旭眼珠子瞪得快從眼眶裏跳出來了，「他們居然有2017年的全國卷！還是原版！這玩意在人界都弄不到，在這裏到底是怎麼搞到手的？我的天……他們還有我買過的數學講義……這玩意在人界是爛大街的玩意，但在異界可值錢了……」

看着李曉旭在一旁大呼小叫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愛德華不忍心打擾他，便自己翻找起其他的書架來。人界的書籍，華夏語，教材，最好是低年級。這裏的書大都能滿足其中的一兩樣，但很少有能全部滿足的。

對了，館藏目錄里會不會有相關記錄呢？愛德華走到書架的盡頭，只見書架邊緣處掛着一個標牌，上面用魔法記錄了本書架與附近幾個書架收錄的書單。愛德華伸出纖細的手指，用指尖將幾個關鍵詞寫在標牌的空白處。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愛德華寫下的痕迹在標牌上歪歪扭扭地移動起來，試圖組成幾個句子，但還總是差點意思。這時，標牌的其他空白處又閃現出幾個字詞，和愛德華寫下的詞語一起，拼成幾本書的名字，後面連帶附著書所在的位置。

愛德華順着標牌的指引去找，果然接連找到幾本令他滿意的書。另一邊，李曉旭也有所收穫，兩人便在窗邊，互相交流起自己找到的書。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裏還有這些。」李曉旭興奮地向愛德華展示自己的收穫——那是一本在他高中時期十分流行的連載小說續集，他要以私人身份借回去閱讀，「我之前從沒來過這個地方。如果我知道的話，我絕對天天都來。」

「除了阿波利亞他們，魔王軍很少有人關心這些。」愛德華目光掃過兩人手邊的書籍，顯然若有所思。

「對啊。」李曉旭坦言，「我突然有點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阿波利亞為什麼要我們也來辦這檔子事。」

「你說的沒錯。」

愛德華微微一笑。對許多年輕女孩來說，愛德華的這一笑蘊含春風般的暖意，足以讓她們為之傾倒；但對於李曉旭來說，只是一個朋友在發自內心地表露出自己的喜悅而已。

「好了好了，今天收穫還是蠻多的。」李曉旭抱起自己準備借走的書，「再隨便看看，我們就回去吧。」

「等一下，」愛德華突然說，「我還有一本很重要的書沒有借到。」

「怎麼了？找不到嗎？」

「嗯。借閱記錄上沒有相關記錄，但是書並不在書架上。」

「也許被人拿走，現在正在屋裏看呢。」李曉旭又放下了準備借走的書，「那本書很重要嗎？」

「如果可以的的話，我還是希望今天就能拿到。」

「那再去看看唄？那本書在哪個書架？」

「就在這裏。」愛德華指著離兩人最近的一個書架。「按理說就在這個書架最下面的一層。」

「哦？是嗎……」

在俯下身去查看書架最下層的前一刻，李曉旭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橫掃過整排書架。這時，他看到相隔好幾個書架的另一扇窗邊，一個戴着圓框眼鏡，披着斗篷的少女，正捧著幾本書盯着兩人。

李曉旭本來沒怎麼在意，因為有女孩偷看愛德華是常事。但是，當他半蹲下腰，隨着愛德華伸手指向書架上的空白處，他的視線再度朝那個女孩掃去。這一次，那個女孩非常明顯地試圖躲開他的視線，並且立刻轉身走進身旁的書架後面。

這不像是害羞，更像是……驚慌。

一股異樣的直覺襲來。李曉旭果斷站起身，朝那個女孩所在的書架快步走去。隔着一層層高低錯落的書籍，他看到那個女孩刻意背對着自己，並且在偷瞄到自己的行動後腳步也越來越快。

「曉旭，怎麼了？」愛德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不知道，」李曉旭一邊快步行走一邊說，「但也許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