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塹壕爭奪（6）

馬含章的第一發擲榴彈毫無懸念地打偏了，畢竟他也不可能每次運氣都那麼好。不過這一發擲榴彈其實偏的也算不上離譜，彈著點落在距離重機槍陣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而已。

正在準備轉移射擊陣地的日軍重機槍組被馬含章這一發擲榴彈嚇得不輕，他們沒想到中國守軍的擲彈筒竟然有這麼好的水（yun）平（qi），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不但接連端掉兩個重機槍陣地，甚至可能很快就會把他們也一起幹掉了。

被嚇到的鬼子重機槍組趕緊加快了動作，希望能夠在第二發擲榴彈打過來之前逃之夭夭。

然而事與願違，馬含章並不需要自己重新裝填擲榴彈，他直接從賈天柱手裏接過那門裝填好的擲彈筒，又將發射完畢的擲彈筒遞給他進行裝填。然後他將擲彈筒再次往地上一拄，很快就進行了又一次擊發。

不過由於換了一門擲彈筒，這次發射其實不能使用上一門擲彈筒的偏差來進行計算，馬含章也只是利用這個技巧加快發射速度以量取勝而已。所以這一次毫無疑問又打偏了，不僅是打偏了，而且偏的比第一次還要更多出兩三米。

原本提心弔膽的鬼子重機槍組在聽見第二發擲榴彈飛來的聲音時都已經絕望了，結果卻發現這次怎麼有點越打越偏的感覺？他們頓時覺得中國守軍的擲彈筒組應該是憑運氣才幹掉之前兩個重機槍組的，現在輪到蝗軍時來運轉了。

不過他們這個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緊接着第三枚擲榴彈就飛了過來。而這一次擲榴彈的彈著點距離重機槍陣地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

被爆炸揚塵弄得灰頭土臉的鬼子們頓時感到背脊發涼，有了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他們的預感十分準確，因為下一發擲榴彈的落點雖然還是在近十米外，但再下一發就直接落在了他們的那挺大正三年式重機槍上。

由於躲避之前兩發擲榴彈的爆炸，導致日軍重機槍組耽誤了一些時間，儘管只是不到半分鐘，可在激烈的戰場上，每一秒都可能是生與死的區別。

這個日軍重機槍組用生命再次驗證了這個真理。他們的重機槍被最後的那枚擲榴彈炸成了零件，而四處飛散的零件則起到了彈片的作用，把周圍的那幾個鬼子打成了奇形怪狀、支離破碎的肉塊。

隨着三個重機槍組的覆滅，日軍對正面防線的壓制火力肉眼可見的減弱了下來。這讓他們更加不可能在正面防線取得突破了。

見到三挺重機槍都被中國守軍摧毀，山下文四郎不得不下令暫停進攻。日軍接連進攻受挫，讓這個狂熱的擴張分子感到極為不滿，他一向看不起中國人，尤其看不起中國的軍人，覺得他們都是一群拿着槍的叫花子。

可如今，殘酷的現實讓他感到很是難堪，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下次個其他幾個大隊長一起喝酒的時候，自己絕對會成為嘲笑的對象。

然而他現在卻對這一處中國守軍的陣地毫無辦法，他感到自己在陸軍士官學校中學到的知識似乎沒有一種能夠應對眼前的情況，或者說，眼前的情況似乎就是針對陸軍士官學校教授的知識來設置的。

當然，對面的陣地並不是無懈可擊，想要攻破其實也很簡單，調來大口徑火炮進行一通猛轟，這些防禦工事就能被摧毀的七七八八。

可問題也正是在這，大口徑火炮不是說調就能調來的，這是師團一級、至少也是旅團一級的火力支援單位了，必然是要投入更重要的進攻方向中去的。

如果主力部隊進攻第二道塹壕不順利，那麼為了鞏固在第一道塹壕上取得的戰果，才有可能把大口徑火炮調來進攻這裏。

或者主力部隊順利攻破了中國守軍的第二道塹壕，那麼也可以直接迂迴到這一部分守軍的側后展開攻擊，同樣可以起到攻克眼前陣地並消滅守軍的效果。

只是這樣一來，他山下文四郎的臉面該往哪裏放？他在所有同僚的口中都會是一個懦弱無能之輩的形象，甚至他的晉陞之路也可能就此斷絕。

山下文四郎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很想下令發動決死衝鋒，可理智告訴他那樣毫無作用，還有可能會因為部下傷亡過大而被事後追責。如果這樣還是沒有攻下對面的陣地，他甚至會被勒令剖腹自殺以此謝罪。

怎麼辦呢？山下文四郎一時間沒了主意。他身邊的參謀軍官和幾個中隊長也都沉默不語，顯然是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乾脆閉嘴以免日後背鍋。

就在山下文四郎感到進退兩難之際，-一名通信兵突然跑過來報告道：「大隊長閣下，前沿觀察哨發現對面的支那守軍好像在撤退，是否應該趁機進攻，請大隊長閣下指示！」

一個參謀立即看向山下文四郎興奮地說道：「太好了！這些支那守軍一定是在大日本蝗軍的進攻中損失慘重，現在終於支撐不住了！我們應該趕緊追擊，徹底消滅這些支那守軍！」

山下文四郎趕緊舉起手中的望遠鏡觀察對面陣地的情況，但是他所處的位置並不算好，無法看清中國守軍陣地上的動向。但這個時候已經容不得他再猶豫了，一旦守軍真的在撤退，那麼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於是山下文四郎思考了幾秒之後便咬了咬牙，下令道：「前沿各部隊立即發動試探性進攻，如果支那守軍開始潰退則立即展開追擊，但先不要發起總攻，以免中了支那人的圈套。如果支那守軍的防禦沒有削弱，或者撤退有序，就暫時停止進攻，尤其不準擅自追擊，等待下一步命令。」

「哈伊！」通信兵領命離去。

之前勸山下文四郎立即追擊的參謀有些不解地問道：「大隊長閣下，那些支那人在我們之前猛烈的攻勢下應該傷亡了不少，現在為什麼不趁他們撤退進行追擊？」

「我也很想一舉消滅眼前這股支那守軍，可是之前的戰鬥表明這些支那人打得很有章法，他們的指揮官恐怕不是一個善與之輩，我們如果不小心謹慎，貿然追擊只怕會吃大虧啊！」山下文四郎解釋道。

身邊的幾個參謀都露出了一絲懷疑之色，但都沒有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