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禮物
很快，維緬一家三口來到了鎮上。
時至現在，鎮上很多店鋪都已經歇業，街上冷冷清清，只是偶爾駛過一兩輛汽車，或是路過幾個飯後散步的行人。
「你要到鎮上幹什麼？」維程轉頭問兒子。
「車再往前開點，到書店那，我進去買本書。」
「又買書？上星期買的那兩本看完了？」母親詢問道。
「沒，不過我買這本書是打算送朋友的，過兩天是他生日。」
「朋友？你直接從書架上拿本送不久好了，幹嘛還要專門買一本送？」
「嗯……捨不得。」
……
「隨你吧。」
說話間，維程已經把車停到書店門口。
「老爸，你送我媽去辦她的事情吧，買完書我在這等你們。」
「我的事不着急，等把你送到學校轉回來再去也不遲，對了，有錢買書嗎？沒有的話我這給你點。」
「我還有點的，不用給了。」說完，維緬從書包里拿出《光影蹤跡》打開車門朝書店走去。
看着高高的書架上擺放着琳琅滿目的書籍，維緬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小維啊，又來買書？」一個留着長鬍子，身着白色絲綢唐裝的老人見維緬進店，放下手中的書跟他打了聲招呼。
這是維緬最常來的書店，幾乎每個星期都會來一次，書店老闆也因此跟他很熟悉了。
這家店老闆是當地人，曾經是一位很出色的中學語文教師，一生教出過很多優秀的學生，鎮上的人都很尊敬他，老一輩人甚至還稱他是小鎮第一大秀才。從學校退休后，由於不習慣退休生活，於是自己花錢買下了鎮上唯一的書店，和老伴一起搬到鎮上經營這點小生意，到現在已經過去好些個年頭了。
「徐老。」見老人跟自己打招呼，維緬趕忙回應一聲。
拿着手上的書，他向老人問道：「徐老，您這有這本書嗎？」
「拿來我看看。」徐老從維緬手中接過那本藍色麵皮的書，一邊摸著鬍鬚一邊念叨著，「《光影蹤跡》？等我想想。」
「哦，記起來了，這本書我這沒有，但是之前我在一個書攤上看到過。」老人家記憶力挺好。
「書攤？我這本書就是在書攤買的。」聽得徐老這麼說，維緬有些失落，倒不是因為徐老的話，主要還是這麼一來，他就只能把自己的書給送出去了。
「哦……那咱們說的應該就是同一個地方了。」
「你是打算……送人的？」看着維緬變化的表情，徐老想了想說道。
話語入耳，維緬驚訝地抬起頭，看着眼前的老人家：「您是怎麼知道的？」
「哦？呵呵呵……」徐老笑起來，「讀書人么，不難猜。」
「你要是真捨不得送你自己的這本書嘛，我倒是可以給你個建議。」老人把書遞還給維緬。
「您說。」維緬有些欣喜，其實他也是不知道該送什麼禮物才會想着送書的，現在有人能給他建議他自然很開心。
「你要送禮的朋友喜歡看書？」
「嗯，算是吧。」
「那就好辦了，我給你寫副字吧，拿這個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徐老摸著鬍鬚，笑眯眯地看着維緬。
「這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聽了徐老的話，維緬有些受寵若驚。
「哈哈哈哈，又不是什麼大事，老頭子我現在沒什麼本事，但寫幾個字還是有那點能力的。」
維緬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徐老其實還有一個頭銜，省書法協會的名譽副會長。平日裏很多人都會帶着禮品來求他的字，只是徐老有些怪癖，不對他胃口的人，無論給他什麼他都不會落下一筆，而現在，他卻主動要給維緬這麼一個後生寫副字，這怎能不然讓人驚訝。
「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
「哎~小維啊，談錢就俗套了，你做為我的老顧客，經常來照顧我生意，這就已經足夠了。」徐老找了個合適的理由，畢竟這孩子還是很入他眼的。
想了想，維緬還是答應了下來。
「你幫我看會兒店，這裏的書你可以隨便翻翻看看，我進去一下馬上過來。」說完，老人家背着手從小門走進內院。
目送徐老離開，維緬獃獃地站在原地，明顯還沒有緩過神來。
「這麼久了還沒買好嗎？」不一會兒身後傳來父親聲音，維緬振了振。
「老爸？你進來做什麼？」
「買本書都這麼久，你媽讓我來看看。怎麼回事，你在這站着幹什麼，徐老不在？」見兒子一個人在書店裏，維程有些疑惑。
「沒有，我要買的書徐老店裏沒有，這本書我又是拿來做禮物的，後來徐老說他可以寫副字給我。」維緬把剛才發生的事跟父親說了一邊。
不出意外，維程對此同樣感到很是驚訝，畢竟徐老的字是什麼地位還有徐老的怪脾氣他也是知道的，而現在，徐老卻要給自己兒子寫副字拿去做禮物！
不過仔細想想，他還是很高興的，能讓徐老贈字，說明徐老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挺欣賞的，這不失是從另一個角度表明了兒子的優秀。
「那等會兒你可得好好謝謝徐老。」
「那肯定的啊。」
之後，父子兩一起在書店裏靜靜地等待着，再沒什麼交流。
「寫好了，小維。」十數分鐘過去，老人家拿着一張紙走進店裏。
「徐老。」見老人出來，維緬和父親同時恭敬地叫道。
「你是要買書嗎？」見到維緬身邊多了一個人，徐老問道。
「哦，您好徐老，我是這孩子的父親。」維程趕忙道。
「嗯，我給孩子寫了兩個字，讓你久等了。」
「徐老您哪裏話，是我兒子給您添麻煩了。」
「哪能算是麻煩呢，你兒子每星期都來照顧我這老頭子的生意，我都沒來得及好好謝謝他嘞。」徐老有些似開玩笑地說道。
徐老把紙張鋪開到收銀台的桌子上，維程、維緬父子跟着湊過來一看。
這是一張普通的書法紙，但經過了徐老的手以後，它變得不再簡單。
「長風破浪」四個大字以楷書樣式自右朝左躍然於白紙之上，筆筆剛勁有力，彷彿每個字都如刀尖般刻進見到它的人心裏，讓人感覺充滿力量。居於最左側下腳則，寫着徐老龍飛鳳舞的小字題名，加之鈐印。
這是真正出自徐老之手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