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驚天之秘
高傑寵溺的撫摸著男孩的小腦袋：「這是我兒元照。自小就沒有見過外客。」
羅虎悚然心驚，十根手指瑟瑟發抖。眼前的男孩的眉眼五官與那人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以高傑的老班底對那人的熟悉程度，自然是不方便讓他們看見的。
高傑一把將高元照推到了刑氏懷裏：「秀娥，把孩子帶下去吧。」
刑氏意味深長的看高傑一眼，又對着羅虎深深一福，才牽着高元照去了，望着那婀娜的背影，羅虎猛然發現這個有着禍水名聲的女人其實也可以很端莊的。
「說說你的故事吧？」羅虎操起酒壺給自個滿滿的酎上，一飲而盡。
酒這個東西害處很多，可用於調節氣氛卻是再好不過的。
高傑搶過酒壺就是一通猛灌：「來去就那麼點糟心事。崇禎七年春天李哥帶着我們老八隊殺進了河南，在汝州地面撞上了一個雜耍班子，那時秀娥才十六歲就已經出落得一朵花似的，劉宗敏那個騷驢子一起鬨，李哥就納了秀娥當小妾了。」高傑把酒壺一頓，似笑非笑，還帶點諷嘲的道：「李哥當時可那麼假模假式，對金銀女人的胃口不比八大王他們來得小！」
羅虎只是靜靜聽着。流民起事嘛，從古至今就哪么回事，李自成也不過是普通人，只是後來勢力大了，才開始潔身自好佼佼不群，說穿了就是為了那點野心。
「李哥是條好漢子，可他不懂男女上的事。女人不是娶回家就算完的。你的常常看顧，得知冷知熱地哄著，要不早早晚晚都得生二心。「說到對女人了解，高傑頗為得意：「我那時是李哥的中軍官，秀娥管着全隊人的糧襪收支，軍務上免不了要天天碰面，也談不上誰勾引的誰，兩人就這麼對上眼了，接着就滾到了一塊。李哥平時侍我不薄，這事做得虧心！後來我狠了狠心。就跟秀娥說咱倆還是斷了吧。秀娥是個明理的人，心裏雖然難過，可一句纏人的話都沒有。」高傑的語氣又是一變。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感嘆唏噓：「本來這事就算完了。可沒想到了，過了兩個月秀娥又來找到我，說她懷了李哥的孩子，還說高寡婦（即高桂英，李自成是她的第三任丈夫）自己不能生養，寧可在李家族內給李哥收個養子。也不願讓秀娥的孩子將來坐大。後來高寡婦不知那裏知道了我跟秀娥地事情，就說秀娥肚子裏的是我的種。我一看事情緊急，就帶着幾百部屬降了賀瘋子（明軍總兵），還把秀娥也帶了過去。過了幾個月元照就出生了，原本我還想着，官軍勢大，李哥再有能耐也有被剿滅地那天。給他留下一條根。就算我還了欠債，可沒想到……」
高傑的沒想到。卻是沒想到李自成居然真地推倒了大明三百年江山，這一點。怕是連李自成自己當初也沒敢奢望。嚴格的說，真正擊跨了大明王朝還是其自身的，還是近百年的小冰河期，李自成也好，通古斯人也好，不過是沾了前兩者的光。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可高傑當真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羅虎還是涼了半邊身子。活證據（高元照）擺在面前，高傑的敘述合理合情，神態表情亦是絲絲入扣，這些分來開還猶可懷疑，加在一起根本就是鐵案如山。
怕就怕它是真地。李雙喜是個乾兒養子。這是誰也抹殺不了地事實。現在李自成地嫡子出現了。李自成若想改立親子。李雙喜除了再來一個玄武門幾乎無路可走。就算李雙喜願意當悲情人物。他地左右還不答應了。當然。也不是沒有另一種可能。李自成以大毅力大智慧克服那本能地私心。堅決維護李雙喜地太子地位。可即使這樣事情也還沒完。高元照地血統優勢總會把一些以法理秩序地維護者自居地文武吸引他地旗下。接着西京地朝堂上便會出現太子派與皇子派分庭抗禮地局面。再接着順朝有限地力量就會在無休止地內耗中一點點地蒸發。自古以來。皇統之爭從來都比普通地黨同伐異更殘酷。更有韌性。
朦朧中。羅虎彷彿看到了百萬清軍席捲天下。看到了歷史重新回到那條令人沮喪地軌道。也看到了兵敗地自己象野狗一樣四處流竄。
「你到底想要什麼？」疲憊得連虛張聲勢地力氣都沒有地羅虎。已經準備被痛宰一刀了。只要高傑能繼承封鎖高元照地身世。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商量。沒有什麼條件是不可以答應地。他只是擔心自己有沒有實現高傑地願望地能力。
「條件只有一個？」從高傑地臉上你看不到勝利者地傲氣。有地只是最懇切地請求：「明天就把元照送出這座圍城。揚州城裏也只要你能辦得到。」此時地高傑不是軍閥。不是伯爺。只是普普通通地父親。不得不說。他對高元照完全做到了視如己出：「不要送他金陵。送到他你認為安全地地方。」
羅虎當然能辦得到。以袁文弼在清廷中地地位。想帶幾個人通過清軍地營盤。那是分分鐘地事情。至於高傑怎麼知道袁文弼地底細。也不並不難猜。羅虎把這個危險地一個人物留在身邊。史可法自然是想相當地防範地。
羅虎表情古怪地道：「你就不怕我半道把他給殺了？」
「你敢嘛？」高傑大笑。
高傑看得很准，羅虎還真就不敢，他是很想為大順朝除掉這條禍根，可前提是高元照的死與他本人不能有一點關係，否則一旦事發，別說痛失的親子李自成，就朝中清議也能要了羅虎的小命。
好在，羅虎也不是沒有收穫，有高元照在手將來羅虎不管是進是退都留了充分的餘地。如果不是別無選擇，高傑也不會這麼便宜羅虎。
從興平伯府出來，羅虎精神有些恍惚，先前受的刺激太大了，就算他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也需要些時間才能消化，可多鐸卻顯然不想給他這個時間，羅虎還沒有回到督師府，由高昂的喊殺聲、隆隆的槍炮、凄厲的慘嚎所匯成的戰爭交響曲就自從城外傳入了城中，清軍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