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憤怒的野麒麟
李有才記得他爺爺說過，他的這雙眼睛被人們稱之為天眼或者陰陽眼，但真正的名字是叫做血瞳之眼。
通過刀身的反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一雙血色瞳孔，猶如兩盞紅色的小燈泡，在暗暗的發著光。
李有才仔細的觀察，真的與那石獅子的雙眼很像，只不過它的眼睛更大一點，通過先前的猜測，血瞳之眼的開啟，是因為石獅子的現身，它的現身代表著它的能力全開，全開的能力會伴隨著強大的妖氣，同時它的雙眼也會變紅。
這其中有著微妙的聯繫，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個預警系統，或者說是被同一個開關控制的兩盞燈，只要按下開關，自己與石獅子的眼睛就會同一時間亮起，而這個開關，很可能就是石獅子本身所散發的強大的妖氣。
石獅子復活之時，或是現身之時，它會能力全開散發妖氣，並且雙眼發光，自己也會在這個時候開啟血瞳之眼。
現在這雙血瞳又亮了起來，那麼答案只有一個，石獅子還並沒有死。
果然，從前方大霧之中，走出了一個瘦弱的人影，瀰漫著黑色的煙霧，裸著上半身，膚色慘白，似乎是從未見過陽光一般，白到令人不敢置信，個頭與正常人一樣，沒有頭髮鬍鬚，眼神凄厲發著紅光。
李有才說：「這才是你的真身？」
那人漸漸走近，李有才發現他的肚臍上也長了一張嘴巴，非常的古怪，這張嘴好像有被撕裂過的痕迹，布滿傷痕，讓他聯想到人體試驗，像是被某類變態的科學家給縫上去的一般。
在相隔四米遠的時候，它停下腳步，肚臍上的嘴巴開口，口中還有幾顆殘缺著的牙齒：「你究竟是什麼人？」
它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它為什麼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難道它察覺到了自己使用的呼吸吐納之法？
不可能，它應該只是奇怪，剛才為什麼會被我打敗，隨口問的。
呼吸吐納之法，只剩下最後的一次，就算現在想要在與它拚命，也是沒有時間了，必須得穩住它。
李有才強作笑容說：「足下的力氣，舉世無雙，今夜一戰，有幸成了平手，真是過癮啊。」
李有才也沒什麼特殊身份，既然它這麼問了，只好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言語之間透露著我也是個武學高手的意思，雖然你力大驚人，但是我也不弱，而且明顯戰勝了它，卻還是謙虛承讓，說是打成了平手，好給它個梯子，讓它順勢下來，給足了面子。
「我不過癮。」
李有才心中叫苦，它說不過癮，意思是還要繼續打下去，擺好了的梯子，被它給一腳踢翻，它還留了更強的殺手鐧？
它繼續說道：「我才是這個空間的主人！我野麒麟，與你們勢不兩立！」
原來它叫做野麒麟，可是它為什麼說，與你們勢不兩立？
你們是指誰？
全人類？
它是不是瘋了？
李有才說：「你真的要與全人類為敵？」
先前李有才的小刀，刺進了野麒麟的腹部，它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
雖然腹部是它的罩門所在，但依然是披覆堅甲，普通小刀肯定是所當立破，不可能刺進去的，只有包含天地靈氣的利刃，才有機會刺進去，它與李有才交手時，發現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本領，所以才一直放鬆警惕。
現在它想來，確實奇怪，正常人怎麼會像他這麼冷靜。
不害怕，不緊張就算了，甚至連生氣憤怒的表情都沒有。
這是為什麼？
記得，曾經與無量派五大高手之一的李道明交手時，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幾乎與眼前的這個男人一模一樣。
區別是，李道明身上的靈氣外露，異常的剛猛。
而此人身上毫無氣息，內斂至極。
但是，這種處變不驚的神態，毫無疑問，都是由於道家的絕學，『浩然正氣』所致。
此人絕對是無量派的傳人。
他定是受李道明之命，來此殺我的！
野麒麟說：「你們無量派，一向以正義自居，代表著正義，代表著全人類，好吧，與你們為敵就是與全人類為敵是吧，那麼我寧願與全人類為敵，也不能放過你們！」
等等！
李有才感覺他們之間的溝通，好像出現了某種斷層。
就好比，一個中國人和一個美國人，正在吃著漢堡，聊著漢堡，突然美國人一拍桌子，說我們美國人，最討厭你們印度人的咖喱，我寧願死也不吃你們印度人的咖喱。
可問題是，我們吃的是漢堡，而且我也不是印度人對不對。
這話頭怎麼突然就改變了。
連聲招呼都不打，說變就變。
李有才說：「大哥，你誤會了。」
野麒麟說：「我確實是誤會了，竟然天真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人，第一陣受傷敗了下來，是我活該，接下來可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李有才徹底懵了。
它是不是真的瘋了？
不然怎麼不聽別人解釋，在自說自話？
或許，它是故意的？
比如說，一個韓國人請一個美國人，在一家韓國的餐廳吃漢堡，他們吃著聊著，突然美國人發現他吃的漢堡竟然是餿的，美國人大怒，一拍桌子指著韓國人喊道，我寧願死也不吃你們印度人的咖喱。
餿的漢堡，已經吃下肚子了，生氣就必須得罵呀，在韓國的餐廳，周圍都是韓國人，一個美國人他敢罵誰，他指著韓國人然後大罵印度人，並把他打一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而且被打的人，就算被他給打死，也猜不出他被打的原因。
周圍的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一舉多得，保全了顏面，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吃了一個搜掉的漢堡，還出了口惡氣。
完美。
李有才覺得野麒麟現在的心態，就像這個比喻中的美國人。
它吃了一個大虧，輸給了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類，或者說捕獵者竟然被獵物給捕了，這要是傳出去，哪還有臉活著呀。
於是，就編了一個什麼無量派，什麼正義之派，這編故事的功夫一流啊，若是論此才華，當真是和自己不分上下。
野麒麟繼續說：「十三年前，我就是太天真了，相信了李道明的謊言，中了他的計謀，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指著肚臍上的嘴巴：「你說的沒錯，每每傷痛複發，我都會想著復仇，只有殺戮，只有鮮血，只有折磨，才能平息我的疼痛！」
野麒麟上前一步：「我不會再這麼天真了，我也不會在這麼苟且度日了，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我要殺進無量道派，首先從你開始！」
野麒麟覺得所有的線索都清晰了起來，都能夠完全的連接起來了。
不然這個其貌不揚的小鬼，怎麼會能發現自己的弱點，怎麼會猜出自己多年前的傷痛，怎麼會費盡心機使自己輕敵暴露弱點，這是他的誘敵之策，與那李道明一樣，道貌岸然，心機算盡。
不覺得悲傷怒吼：「你真的是，盡得李道明的真傳！」
李有才暗呼不妙。
本來還以為他惜字如金，沒想到野麒麟的話匣子一開，就如那長江黃河，一流不盡。
他勢必就要進攻了。
李有才正想著，野麒麟的身影一動，原來它站立的位置空留一團黑霧，身影消失，而真正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跟前，一拳就朝胸口擊來。
「好快！」
李有才驚嘆的同時，向後一躍，跳開了三米，腳跟剛一落定，野麒麟又出現在了眼前，抬手又是一拳向臉上砸來。
李有才已經無法躲避，雙腿才剛剛落地，來不及擺出起跳的姿勢，只好伸手去接這一拳。
野麒麟的拳頭，力道十足，李有才的手掌剛一觸及，掌心就傳來劇痛，然後順著它的力道，自己的手背砸向了自己的右眼，身體也跟著倒飛了出去。
這一拳的確厲害，但比之先前石獅子的砸擊，便無法相提並論了。
石獅子雖然力量強大，但稍顯笨重，速度過慢，可以輕鬆躲避。
現在它現了真身，速度奇快，但又沒了石獅子的力量。
看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在力量與速度之間，它只能選擇其一。
李有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神，他心中暗暗叫苦，因為，呼吸吐納之法的次數已經用盡，而接下來的戰鬥才剛剛開始，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李有才心中完全沒有把握。
「李道明也真是太瞧不起我了。」野麒麟緩緩靠近：「竟然派了你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過來，連我一拳都接不住，還有什麼能耐殺我？」
李有才見它還在自說自話，難道它沒有編故事？
李有才躺在地上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它沒有編故事，那麼兩方真的在溝通之上，有著天大的誤會，說不定還有挽回的餘地，說不定還可以拖延片刻。
呼吸吐納之法，需要休息三十分鐘之後，才可以再次使用，那麼長的時間，這期間不知道還會有多少的變數。
真的能拖那麼久嗎？
真的能拖到三十分鐘之後嗎？
若是換在平時，三十分鐘眨眼便過，可放在現在這個環境下，簡直是在數著秒數活著。
根本就是難如登天的任務啊。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野麒麟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道：「當你品嘗過我的憤怒之後，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