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丁李珩

家丁李珩果然對去往皇都的路很熟悉，在每經過一岔路口時，都能準確認出走哪條。慕非凡和洛辛辰也漸漸的對這位年長自己幾歲的家丁刮目相看了。這一日，他們到了一個叫門澤帶的地方，剛入這個地界，李珩就顯得特別興奮，他滔滔不絕的給車裏兩位公子哥講述這個地方有趣之事，像什麼知縣老爺討得二房，被原配夫人割去了蛋蛋；屠戶給人接生，結果娃娃變成了小豬等等，慕非凡和洛辛辰聽的目瞪口呆。

在他們的一再追問下，李珩才不得不承認，這裏就是他的老家，他曾經這裏生活了十年有餘。後來這裏被苯南國入侵，父母死於戰亂中，留下了年不經事的他。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此時他遇見了范老爺，從此就鞍前馬後的跟着范老爺了。

如今李珩故地重遊，所以顯得很是興奮。

「李珩，趕緊進城找個地方落腳吧，看着天色應該會有場大雨！」

李珩心頭一喜，以前和范老爺去皇都，途經此地，都沒有機會進城去看看，如今慕少爺發話了，李珩興奮的答道：「得嘞！」接着策馬揚鞭，直奔門澤帶。

一進城，李珩對着這個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感慨萬分。他們沒走多大一會，大雨傾盆而下。三人匆忙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棧，要了三間客房，李珩推辭說自己住柴房就行，不用特意安排客房，但是在慕非凡的堅持下，只能同意。慕非凡和洛辛辰回到各自的房間，由於這一天什麼勞累，吃過店家送來的飯菜，然後早早的睡去了。

李珩看見二位少爺安頓好，和店小二把馬牽入柴房，李珩讓店小二找了些上好的草料和一些乾淨的水，安排完這才安心。看着天色還早，心想這場雨是一時半會不能歇了。何不回老宅子去看看，一想到這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回到客房，本打算和慕少爺說一聲，但是他二人都已睡去。沒辦法自己只能快去快回吧。李珩向店家借了斗篷，出了客棧，向著他記憶中的老宅出發了。

門澤帶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印象中的事物和眼前的完全對不上，但是，他還能大概確認昔日的老宅子的位置，當他到達那裏時，除了一座石碑，再無其他。心想應該是老宅子這麼多年沒人住，已被官家挪為他用了。他來到石碑面前，這塊石碑上面髒亂不堪，甚至還留有斧鑿的痕迹，李珩仔細一看上面刻着一串串的名字，最上面的刻着「涅祖」，一看這個名字，李珩臉色大變，他清晰的記得這人就是當年攻射門澤帶的主將。他精神緊張看着上面的名字，「孟相」、「澤平山」、「曲立志」……這些都是當年屠城的將領，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一個叫「溫續」的名字上！李珩緊握雙拳，渾身顫抖，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這人就是殺害他雙親的人。李珩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向石碑砸去，一下、兩下、三下……可是石碑堅硬無比，這幾下只是在「溫續」的名字上留下淺淺的痕迹。最後，李珩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石碑前，大哭起來。

這是突然一隻手放在了李珩的肩上，李珩抬頭一看，原來是慕非凡。一進入門澤帶慕非凡就感覺到李珩有些不對勁，到達客棧后，慕非凡睡了一會，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出了客房看見李珩房間是空的，他擔心李珩出事，趕緊尋了出來。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了痛哭的李珩。

慕非凡問起了由來，李珩往事種種說了出來。慕非凡極是同情李珩，憤怒的說道：「日後必要他們血債血償！」

此時，慕非凡突感尿急，看看附近卻沒有方便之處，他忽的童心大起，退下褲子，一泡屎尿直接澆在了石碑上，一個名字接着一個名字都沾滿了屎尿。李珩一愣，平常斯文的少爺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但又感覺很有趣，乾脆自己也放放水，退下褲子，一潑屎尿在石碑上傾注而下。二人相視大笑。這時穆非凡突然注意到是石碑上有一個名字很模糊，似乎被人抹掉了，仔細一看，這個名字雖然被人抹掉，但是還是可以辨認，后兩個字是「宗默」，第一個字說什麼也辨認不出來。慕非凡心想宗默是誰，又是誰把他的名字抹掉的？是本人？

「李珩，這個人是誰？」此時李珩也注意到了一個名字，他思考了一會，搖搖頭說道：「當年，苯南國在此屠城，殺人無數，那些將領悉數我都記得，但是這個什麼宗默，卻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咦？」慕非凡覺察到李珩臉色大變！趕緊問道「怎麼？」

李珩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啊，沒什麼，可能是雨太大，有些着涼了。」「走吧，天色很晚了，咱們回去吧！」李珩繼續道。

二人回到客棧，此時洛辛辰睡得正鼾，慕非凡和李珩各自回到房間準備睡覺，但是慕非凡怎麼也睡不着，你一直再想石碑上被人抹去的那個名字，「宗默」這名字很熟悉，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如果知道姓氏說不定回想起來。而李珩看見這個名有些反常，難道他知道些什麼？

次日天剛亮，吃過早飯，三人便離開了客棧，繼續向皇都進發。

「李珩，怎麼也不再門澤多待幾天？」洛辛辰說道。

「一日足矣了！」李珩低聲說道。聽見李珩這麼說，洛辛辰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對了，慕兄，你師父顏鬼神是不是也在皇都，」

慕非凡點點頭，道：「嗯，當年他從童涌關離開，說是要去皇都，」

「在皇都找一個人，可不太容易。」李珩說道。

看着二人疑惑的表情，李珩繼續道：「皇都一共有八個城，這八個城分佈在皇都主城的四周，八個城每個都要比童涌關大上數十倍，而處於中心的皇都主城又比八個城總和還要大。」

二人心裏一驚，在他們看來童涌關已經是很大的了，沒想到皇都居然這麼大！不過這也激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一路無話，這一天午後，當他們翻過一座大山後，李珩突然說道：「二位公子，你們看。」此時在車裏的洛辛辰賭意正濃，慕非凡卻正感無趣，聽到李珩招呼，趕緊扔下手中的色骰子。洛辛辰一呲牙，但也只好把骰子收入囊中。他們伸出腦袋順着李珩所指的方向看去。嚯，好一座城池，極是宏偉壯觀。「那不會是……」

「對，那就是皇都八城之一，鼓盛！」

二人一聽李珩這麼，心情非常興奮，他們終於到達皇都了！

「李珩，快，咱們在天黑之前入城！」慕非凡催促道。

李珩沒有回答，也沒有催動馬車的意思，慕非凡以為李珩沒聽到，有重複了一遍。但是李珩依然沒有動。慕非凡和洛辛辰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李珩到底怎麼了。李珩突然跳下馬車，對慕非凡深深一躬，說道：「慕少爺，既然已到皇都，咱們就此別過吧。」慕非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少爺，我已經決定了，不再會童涌關了，」

「為什麼？」慕非凡驚訝道。

「我……我無法面對范……范老爺！」

慕非凡心想，難道李珩做了什麼對不起范老爺的事了？正要出言詢問，可是李珩已經沿着來的方向走了。

「李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非凡在身後大喊道。

李珩像是沒聽見慕非凡的問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慕非凡和洛辛辰都猜不透其中的緣由，「等咱們在皇都辦完事，回去問問范老爺吧。」洛辛辰說道。慕非凡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把馬車從馬上卸了下來，他們各乘一騎，奔著皇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