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菊會

第三十三章 菊會

黛玉抿嘴笑道:「你們兩個雖然一模一樣,但是還有一樣是不一樣的。」兩人忙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一齊看著黛玉,黛玉笑道:「雪兒的眉睫長了些許,小扇子似的有些卷,這就很容易分清誰是雨兒誰是雪兒了。」西門雪聽了,忙叫人拿了一柄菱花鏡子來,眼睛湊在菱花鏡上細看,然後又湊到東方雨眼前看了半日,才笑道:「果然如姐姐所說,我比雨兒的眉睫長了一些,也卷了一些。」

黛玉只是淺笑不語,畢竟在賈家住了九年,素日里多是處處留心,步步留意,因此許多事情一見也就明白,也就記在心中了。西門狂卻不免有些心疼,心疼她素日里的多心留意,也心疼她素日里所受到的委屈,笑道:「如今離了那裡也好,在這裡反自在好些呢!九月初三有一次菊花會,玉兒你倒是可以去散散心。」

黛玉聽了有些驚詫,問道:「有很多人去么?」西門狂未答,東方雨已經搶著道:「有很多人,但是大多都是達官顯貴之家的公子小姐,那些市井小民就是沒得進了的,不過就是附庸風雅的一個花會罷了,偶爾也做得一些詩詞炫耀。姐姐也可去得,如今在這外頭了,也不必就那樣拘謹。」

黛玉想了想,雖有些不想見外人,但是也免不了好奇心,便淺笑道:「倒也好,我也想見識見識呢!」西門狂更是喜歡,笑道:「既如此,就先打發人先去安置一些東西,省得到了時候里那裡頭的東西你不愛。」然後又道:「玉兒你也不必擔心了的,那裡人雖多,若你不愛,也可不說話不結交。」黛玉聽了,點頭一笑。

因是黛玉想去見識,西門雪和東方雨又是極愛熱鬧的,豈有不去的?更何況還有黛玉也去,因此里更是熱鬧了起來,那些丫頭們也最是愛熱鬧的,好容易有一回可隨著主子進那花會中玩耍,自是滿心歡喜。因此到了初三這日里,西門狂這裡小姐丫鬟竟坐了十車之多,西門狂也多吩咐了一些夜影閣里的影人跟隨,只怕黛玉受驚。

雖是一大清早里,但是花會裡已經有好些人了,眼見其打扮氣勢,果然多是達官顯貴之家的公子小姐,滿目里的珠光寶氣翡翠綾羅。因如今也無人來多嘴說自己穿著素凈,所以黛玉今日里穿了一身雪白,只罩著粉綠輕紗,輕紗上綉了幾朵綠萼梅花,青絲也只是以一根粉綠緞帶輕輕挽住,別無花飾,更顯得婉轉風流,幾乎沒把西門狂看得呆了,早拿了帷帽給黛玉戴上,就是不肯再叫別人見到。

西門雪和東方雨暗自笑這哥哥醋勁如此大,連黛玉的面容也不叫人看到。但是兩人卻也明白,以黛玉如此絕世姿容,若是露面,在那花會上自是讓人驚嘆不已,保不住惹來些許禍事。

西門狂其實就是花會真正的主人,所以自佔了中間最好的正樓,裡面丫頭們也早已打掃收拾得極妥當,各色茶點鮮果也是隨帶了新巧的來。黛玉在樓里自是摘了帷帽,喝了半口茶,便站在窗口往下看,窗口也早以薄紗所籠,是以黛玉看得外面,外面卻只能隱約看到一抹裊娜風姿。西門狂只是給她指著各色菊花名稱,滿心滿眼裡再多的菊花,也比不上眼前心中嬌人兒的一零兒。

西門雪和東方雨豈能困在這小小樓里,硬是要拉黛玉下去賞花,黛玉無奈,只得戴了帷帽隨她二人下去,只魅影兒飛影兒和紫鵑牡丹四人跟著。西門狂本來無事,自然也要陪著黛玉一起。才下了樓,黛玉就指著一株菊花笑道:「這是墨荷是不是?是我最愛的菊花名種。」然後看到了一株鳳凰振羽,開心得直笑,道:「這也是我喜歡的。」西門狂笑道:「你若是喜歡,明兒就移到別院里去。」

黛玉搖頭道:「我更喜歡這花擺在這裡給人看。」忽然前面一陣騷動,西門狂眉頭一皺,問道:「怎麼回事?」飛影兒過去看了回來道:「回公子,是前面不幾個世家公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幾首菊花詩,那些人正讚歎著呢!」黛玉心中一動,西門雪笑道:「好得很,快瞧瞧去有什麼好詩!」拉著東方雨和黛玉就往前跑,黛玉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沒有跌倒,西門狂忙扶穩住她的身子,陰沉著臉看著西門雪。西門雪有些委屈害怕,黛玉輕笑道:「無妨,我又沒摔著,我也想看看呢!」

西門狂這才緩了臉色,扶著黛玉慢慢走著,到了那裡,果然見一片花牆上用針綰了不少寫著詩詞的箋紙,更有十二副花箋子綰在最顯眼處,上有十二首詩。只聽一名年輕公子讚歎道:「好詩,好詩,非花魁不得也。」黛玉想知道是什麼好詩,偏又不喜和那些人一樣近前觀看,就在這時,西門雪和東方雨早竄了進去,西門雪嬌嫩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署名是瀟湘妃子。」

黛玉猛然聽到自己做的詩竟在此處出現,不由得身上冷了半截,西門狂自是感受到了黛玉變化,忙輕聲問道:「怎麼?」黛玉低聲道:「這是往日里在園子里和姐妹們做著玩兒的詩詞。」西門狂登時明白,正要說話,就聽得一個清朗的聲音道:「不知道這首菊花詩是何人所做?」西門狂和黛玉都聽得是北靜王爺水溶的聲音,不由得都望了過去。果然是水溶一身素裝打扮,帶著些許的飄逸,隨身也帶著一名同樣俊美出眾的少年,少年不是別人,卻是林雨聲。

然後就見得一人出來,還故作風雅地在這深秋里拿著一把扇子,黛玉不由得有些倉皇,原來不是別人,竟是薛蟠。薛蟠卻不認得水溶,只作揖唱了個喏,語氣十分得意地道:「是我們親戚家的表弟和姑娘們做的菊花詩,這首可是連著三首奪了魁的。」西門狂聽了眉頭一皺,水溶也是臉色不爽快了,冷聲道:「難不成姑娘家閨閣中的詩詞也是能拿出來在這裡炫耀的?竟不知道這薛家是個什麼規矩了?還是這薛家根本就沒個規矩?」

那薛蟠本就是個獃子,又不知道看人臉色,只嘻嘻笑道:「我們那親戚家的姑娘都多才多藝得很,幾首詩詞算得什麼了?這不外傳的酸規矩也不必守得。」西門狂臉色陰沉,低聲吩咐了飛影兒幾句,飛影兒臉色愕然,然後躬身答應自去辦理。那邊水溶和林雨聲也是十分惱怒,林雨聲冷冷地道:「果然這薛家改不了的銅臭氣,沒一點子大家的氣派,連個該守的規矩也沒有!誰家姑娘做的詩詞要別人來明堂正道地拿出來的?」

薛蟠聽了大怒,道:「從來沒人敢對薛大爺說這話!誰不知道我表姐乃是當今的貴妃娘娘?我妹妹是貴妃娘娘的兄弟媳婦,是國舅夫人,你這小子挺著腰子說話,也不怕得罪了你薛大爺!」林雨聲冷笑了一聲,道:「花會多是高貴顯赫之人,你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薛家少爺罷了,目不識丁,粗俗無禮,難登大雅之堂,還在這裡如此招搖,真箇是豬油蒙了心的!若叫我們公子知道他日還有人拿著那些小姐的詩詞在外如此招搖,休怪我們不客氣了!」說完這話,伸手就把那十二張花箋子揭了下來。

黛玉低聲對西門狂道:「把那花箋子拿了回來燒掉罷,我不喜它落在別人手裡。」西門狂道:「這是自然。」說著朗聲道:「難得水公子到來,樓上一敘如何?」水溶眼見到西門狂,又見到他身邊嬌娜輕靈的黛玉,不由得心中一驚,極是納悶黛玉怎麼竟在西門狂身邊,但面上卻不露出,只笑道:「再不想你竟也在此。」說著,攜林雨聲過來見禮,也對黛玉一揖,道:「見過姑娘。」

黛玉不理,西門狂吩咐道:「扶姑娘先上樓。」黛玉也不喜歡這時候許多人都看了過來,所以忙扶著紫鵑的手先行上了樓。西門狂這才笑道:「方才這位公子所揭花箋,能否轉送西門?」水溶笑道:「這有什麼?你拿去便是。這是我的學生,名叫林雨聲,你叫雨聲便是。」西門狂接過了林雨聲手中花箋子,雙手一搓,花箋子登時化作了碎片,宛如蝴蝶一般四散飛去。

薛蟠眼見西門狂面色陰沉,不由得想起了往日里挨柳湘蓮之打,忙悄悄挪動腳步,正欲腳底抹油,西門狂冷冷地道:「這薛大爺是要去哪裡?」薛蟠嚇得頓住了腳步,忙轉身陪笑道:「不曾去哪裡,不曾去哪裡。不知道西門大爺有什麼吩咐?」西門狂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右手一伸,身旁菊花上所澆的水煞時漂浮起來,凝結成一滴水珠,接著西門狂手指一彈,那滴水珠激射而出,登時射瞎了薛蟠的一隻左眼,鮮血長流,薛蟠滾倒在地上,更是殺豬一般嚎叫了起來。

西門狂彈了彈手指,臉上不見絲毫憐憫,只是冷冷地道:「薛家的所做所為,沒有我西門不知道的,在那家子里是如何算計人的,我也一清二楚。若叫我再知道膽敢有人拿著那邊姑娘的詩詞出來傳看,你薛家就等著替你收屍罷!」然後吩咐花會中澆花的一些僕人道:「把他丟出去,從此以後,在京城裡的商行中,別叫我見到這個薛蟠的薛字。」

僕人答應了,一人輕輕巧巧抓起了薛蟠粗重的身子,隨手就丟出了花會大門,立即就有人來清理了一下薛蟠眼中流出來的血跡。那些來觀花的公子小姐素知這西門狂性情之狂,心地之狠,遂也並不多說。但水溶畢竟只是一介富貴閑王,有些不忍,道:「雖說是他太過了,但也不至於傷了一隻眼睛才是。」

西門狂一面讓到樓上,一面冷笑道:「這樣的渣滓,要一隻眼睛,已算是極便宜的了。若非今日是玉兒頭一回來,我定要了他這條狗命。」水溶搖了搖頭,隨他上樓,待得坐下了,才道:「我竟不知這林姑娘什麼時候在你這裡的了?昨日我只聽得這林姑娘說是因金玉良緣之事,心神傷慟之下,舊疾複發,已然香魂飄逝,今日正欲登門,再不想林姑娘竟在你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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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外續之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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