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賜婚

第三十一章 賜婚

因黛玉竟有當今聖旨之事,王夫人和薛姨媽等不免有些慌了神兒,薛姨媽忙齊備了各色精細之物,王夫人自坐了轎子進宮,元妃近日裡因身子懶怠,又因聖上多日不臨幸,面兒上不免有些懶懶淡淡的,正自思念家中父母兄弟,忽聽人報王淑人來了。元妃心中一喜,忙命人道:「快請淑人進來。」

王夫人進來請了安,元妃忙命人請坐,笑問道:「淑人今日來,可是家中有些什麼事情了?」王夫人先把各色禮物交代明白了,才陪笑道:「娘娘放心,家裡都好得很。如今里寶玉也能好生讀書了,字也越髮長進了。」元妃想起最疼愛的兄弟,聽了這話,也是十分高興,笑道:「好歹寶玉有了個長進,明兒里只管中了舉,有了前程,也就好了。」

王夫人又笑道:「正是這話呢!如今里寶玉年紀也大了,也該娶個媳婦,叫他定下來了,不知道娘娘意思怎麼樣?」元妃聽了這話,笑問道:「淑人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去提親就是了。」王夫人笑道:「娘娘素日里也知道,咱們家那些姑娘們,就林丫頭和寶丫頭是個拔尖的,老太太心中定的是林丫頭,可那林丫頭素日里三災八難,三日好兩日不好的,恐不是有壽的,又小性兒愛惱人,總是和寶玉鬧些個彆扭,況家裡也沒什麼人了。那偏我心中只中意寶丫頭,素日里端莊大方穩重不說,從不和寶玉淘氣的,只有背地裡勸慰他上進的,連老太太都誇讚她穩重和平,還特地給她過了生日,她家裡也是有根基富貴的。」

元妃聽了笑道:「本宮心中也是取中了寶丫頭的根基富貴,又和咱們是親上加親。那林丫頭雖好,偏生太風流了一些個,素日里也不大把人看在眼裡,我也很看不慣的。她不是已經有了本宮的手諭,給她說個婆家了么?想來老太太也是不能不允的。剩下的也就只有寶丫頭了,自然無人能礙得淑人提親了。那就定了寶丫頭罷。」

王夫人道:「本來有了娘娘手諭,也算是萬事大吉的,偏生不知道這林丫頭從哪裡弄來了一道聖旨,其婚事自主,不許別人做主的,因此竟是駁了娘娘的手諭了。好在已在老太太跟前說了,寶玉是娘娘親兄弟,婚事要由娘娘做主的,因此才忙忙過來請娘娘的意思。」元妃聽了不由得十分詫異,道:「這林丫頭哪裡來的聖旨?淑人可探聽明白了?」

王夫人道:「亦去探聽,卻無結論,想來是這林丫頭認得德馨長公主,因而得了一道聖旨。」元妃聽了,方放下了心來,道:「淑人只管回去,本宮自有道理。只有一件,這林丫頭長得風流婉轉,很是妖嬈,只恐其才華美貌之名若真傳入聖上耳中,倒怕她來奪六宮之寵,因此也快些想個法子,給她趕緊定了一門親。」王夫人心中一驚,素日里她也是極看不慣黛玉的風流婉轉樣子,在她跟前,也是越發顯得別人粗俗不堪,再加上早年不比賈敏高貴清雅,所以才不喜黛玉。聽了元妃這話,自也是她擔憂之事,因此忙答應了,自退了回去。

卻不料過了沒多少時候,不知道是誰在王夫人跟前告倒了晴雯等人,接著就抄檢了大觀園。接著晴雯之流走的走,死的死,薛寶釵慧性靈心,早有了借口搬出了園子,大觀園中登時一片風流雲散。走在羊腸小道上,黛玉看著一片凋零寥落景象,心中不由得一陣傷感,自然是想得了晴雯之死、迎春之苦、香菱之病等,只不知道自己將來如何了得。

正自傷感中,忽聽得前面正房大院中一片嘈雜,黛玉不知何事,可巧遇見了平兒,忙問緣由,平兒有些遲疑未答,黛玉心中便即明了,笑道:「必定是宮裡娘娘下了諭旨來了。」平兒點頭,見黛玉神色如常,才略放下心來,道:「娘娘下了諭旨來,說什麼薛家寶釵端莊貞淑,又有金玉之說,特賜金玉良緣,一月之後完婚,」

黛玉心中已不若先前酸楚,只笑道:「寶玉要成親了,必定是喜笑顏開的了。」平兒道:「還沒叫寶二爺知道呢,只怕二爺鬧。」黛玉點了點頭,平兒因有另事,先過去了。黛玉慢慢走著,順路到了怡紅院,正好聽著寶玉說話的聲音,便拐了進去。正好見到襲人出來倒水,見到黛玉過來,不由得面色一變。

黛玉只淺笑道:「聽說二哥哥近日身子不好,特來看看。」襲人早知金玉聯姻之事,很不想叫黛玉見寶玉,不由得有些遲疑,黛玉見狀便冷笑道:「看來我是不配進這怡紅院的了!」襲人忙笑道:「姑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哪裡能姑娘不能來的?二爺因身子不好,才睡下了。畢竟年紀都大了,也該分了男女之別了,等二爺醒了,姑娘再來瞧著二爺罷了。」

黛玉冷笑了一聲,寶玉已經趿著鞋出來了,笑道:「林妹妹來了,快些進來,仔細外頭有些涼風吹著了。」黛玉瞥了襲人慘白的面色一眼,慢慢走了進去,見寶玉重新坐下調胭脂,便笑道:「二哥哥如今年紀也大了,還弄這些小時候的營生作什麼?」見黛玉進了屋子,襲人也忙把手裡的臉盆遞給了小丫頭子,也跟著進來了,黛玉只不理會。

黛玉緩緩坐了下來,寶玉只使喚襲人道:「好容易妹妹來坐一遭兒,快給妹妹倒茶去!」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只是深情款款地凝視著黛玉,眼中再沒了襲人。襲人心中酸怒,但面上一點兒不露,托著雕漆小茶盤來送上了茶,黛玉也並不接,只笑看著寶玉弄胭脂。寶玉笑道:「胭脂弄好了,就給妹妹送去。」

黛玉淺笑道:「我可用不得你的胭脂的了,只給日後用的人送去罷了。我來了只問你幾句話呢!」寶玉也端坐了起來,笑道:「妹妹要問什麼話?」黛玉道:「二哥哥自詡為絳洞花主,不知道能護得多少花朵?」寶玉笑道:「自是護所有花朵。」黛玉又問道:「只不知道二哥哥所護的花朵中,已經凋零了多少了?」

寶玉自是明白,臉色不由得一沉,想起了晴雯之死。黛玉笑道:「不知道二哥哥是喜歡牡丹花呢?還是芙蓉花?還是那麼些各色花朵?」寶玉笑道:「牡丹是花王,自是我喜歡的;芙蓉最水靈,我也喜歡;其他的各色花朵我也都喜歡。」黛玉心中微微有些瞧不起他了,笑道:「花開有時,花落也是有時,二哥哥即使心思用盡,所護的花中,也是從來就沒有不凋零的。二哥哥如今也是已經成丁了的,也該長大一些了,有些擔當了,別總是想著那些風花雪月虛無飄渺之事。將來賈家這根大梁,是要哥哥來扛的,別是到了時候哥哥卻沒有一點兒扛著大梁的能耐,豈不叫老太太白養活了哥哥一場了?」

寶玉聽了這話,笑道:「這卻不必擔心了的,咱們家這樣里,在這達官顯貴中也是極頭等的了,難不成還能餓著我和妹妹不成?別人我不管,但是什麼東西也是少不了我和妹妹的。妹妹素日清高自許,如今也別操心這些混帳話了,省得弄髒了妹妹。雖說那些人走的走,死的死,但是剩下妹妹和襲人,兩三個人同死同生也就夠了的。」

黛玉眼見寶玉仍舊如此冥頑,依舊想著三妻四妾,越發顯得西門狂之情之心如珍珠明月一般,便笑道:「哥哥可聽過大漠無數兒女總是秉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姻緣?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寶玉聽了,只以為黛玉願把終身許他,變笑道:「妹妹放心,我和妹妹將來定了下來,必定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姻緣,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黛玉眼望著襲人頓時蒼白了的面色,淺笑道:「不知道哥哥說的是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兩三個人同死同生就是一雙人了?」寶玉笑道:「一雙人自然是我和妹妹了,別人是妾又不是妻,自然算不得在內的。」黛玉冷笑了一聲,道:「原來你的一雙人,就是一個相公一個夫人,加上幾個算不得在內的姨娘。」

寶玉天真爛漫地道:「是啊,妹妹,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天下里那麼多美麗的花朵兒,難不成妹妹叫我日後娶了妹妹之後,也不納進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兒?只有全部都在我身邊,我才好好地護著她們啊。」黛玉冷笑了一聲,起身道:「今日之話,總算是明白了。想來不久之後,二哥哥就能達成所願了。」說完,亦不等寶玉明白,便出了怡紅院。

黛玉想起寶玉說法,不由得一陣苦笑,在寶玉身上的所有情思,也總算都收了回來了。也許別人也總以為著黛玉知道之後必定傷心,所以竟是絲毫沒有透露給瀟湘館中知道,紫鵑魅影兒雖知道,但因恐黛玉傷心,也不露出絲毫,黛玉也只裝做不知道。晚間便只披了外衫,正好空中一彎冷月,景色雖凄涼卻甚是雅緻,黛玉不由得慢慢走著,賞玩著這大好月色。

黛玉只看著水中的一輪冷月,一時頑皮心起,丟了一顆石子兒進去,登時漣漪乍起,冷月化為碎片,撲棱一聲響,一隻孤零零的鶴掠過了水面,只餘下些許影子。黛玉淺笑了片刻,想起自己多年之情,今日也總算是有了個了結了。抽身欲回,忽然見到兩株不知道什麼樹木,竟已經枯掉了,直挺挺地立在那裡,也沒人來管,在那裡凄凄冷冷的,黛玉走了過去,解下腰間的一條玉帶圍了上去,打了個蝴蝶的結子,玉帶上的流蘇隨風飄動,越發輕靈起來。

突然一陣溫暖襲人,黛玉已經跌進了一個懷抱之中,西門狂緊緊摟著黛玉嬌柔如柳的身子,熱氣陣陣吹出,惹得黛玉只覺得耳朵癢個不停,笑道:「快放開我,給人看見了不好。」西門狂猛地轉過黛玉身子,眼光流轉,眼見她無恙,才放下了糾結的一顆心,在猛然知道了金玉聯姻之事,就忙忙的趕了過來,只怕自己來晚了一步,真箇如茫茫大師所說的死劫,使得她為了寶玉而走上絕路,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氣,自然是為了黛玉心中仍有寶玉而氣,道:「是不是若是我來晚了一步,你就要尋死?」

黛玉一呆,有些不明白,只問道:「我尋什麼死?」西門狂伸手指著圍在兩株枯木上的玉帶,道:「不然你在木上打個了結作什麼?我說過了,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不許你無緣無故去尋死!」黛玉聽了更是一呆,望了望玉帶,然後又望了望西門狂急怒擔憂的臉色,這才明白了些許緣由,心中一陣溫暖,但卻不由得嬌笑起來。

西門狂有些愣了一愣,緊緊摟著黛玉在懷,感受著她在懷中的真實,黛玉把臉埋在了他懷中,半日才語氣帶笑的道:「你以為我知道了金玉聯姻之事,會去尋死?」西門狂聽了,伸手抬起黛玉的一張小臉,道:「你不是尋死?」黛玉張口咬了他手指一下,才笑道:「我豈能單為了此事就好端端地尋死?若是往日,或許會是,但是如今我也看透了,寶玉他也不配叫我去傷心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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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外續之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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