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脫生天

第五章 逃脫生天

李書君是自幼在河邊長大的人,四五歲就天天下水玩耍,哪裏能不識水性呢?這一口氣已經順着急流向下游潛了十幾米遠,直到再也憋不住,才偷偷地仰著臉到水面換了口氣。遠遠望見客船上並無動靜,便又深吸一口氣,潛入了水,繼續朝下游游去。

這樣來來回回換了十多口氣,直到客船在黑夜裏變成朦朦朧朧的一個黑點,才鬆了緊繃的神經。心下不敢多做停留,順着江水又不知道漂了多久,再看身後已經是黑蒙蒙一片,再無一點燈火,才朝着一處淺灘遊了過去。從水裏爬出來,把衣服脫掉,用力把水都擰了出來,才繼續穿上,沒敢緩一口氣,便手腳並用朝着江岸邊的山上爬去,只想着離是非之地越遠越好。

江岸上是一座山,黑蒙蒙的夜裏顯得格外雄偉,山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這會還好雨已經停了,月亮也恢復了一點帶着光暈的月牙兒,三五顆星星點綴在空中。李書君不敢走正道,只朝着荒山野林里鑽。雨後山地濕滑,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又折斷了一棵手腕粗的小樹,除去枝條,拿在手中,當作拐杖。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後面有人追趕,那兩位都是身懷武功,手提利劍的人,萬一再被他們抓住,哪還有安全的道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摸爬滾打着過了山嶺,已經看不到長江的水面。又順着山嶺向下走了十多米,才靠着一棵大樹停了下來。這一路的冒黑趕路,也是消耗了極大的體力,再加上身心緊張,更是累的筋疲力盡,摔的鼻青臉腫。背靠着大樹,大口喘著粗氣,不知不覺中,便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疼,衣袍也被樹枝刮掛的破破爛爛,身上被蚊子叮了好幾個大包,天卻是個大晴天。太陽一曬,林間密不透風,濕地里的水分經日光蒸曬,搞得人又潮又濕,又悶又熱。李書君強撐著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朝前走去。所幸的是昨夜裹着濕衣服睡覺,渾身除了酸疼外沒有感冒的癥狀。半天一夜水米未進,肚中飢腸轆轆,只感嘆這穿越一場,真不容易。

就這麼走着,突然瞅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棵黑色樹榦歪歪曲曲地斜張著,茂密的橢圓形樹葉像一枚枚銅錢似的---原來是一棵野杏樹。這個時節的野杏已經熟透,樹底下黃澄澄地落了一層杏子。快步走到樹下,抬頭一看,樹上也還有不少野杏沒有掉落。李書君急急忙忙脫掉了麻布袍子,手腳並用爬上了樹。先撿著飽滿軟潤的野杏一顆顆塞進了嘴裏。這野杏經過昨天一場雨沖刷,表皮乾乾淨淨,杏肉又甜甜酸酸,軟濡豐潤,既得飽腹又得解渴。

直到吃下去三十多顆野杏,才撫著撐圓了的肚子,舒舒服服地倚靠着粗壯的樹榦斜躺了下來。古代就有這點好,地廣人稀,山林厚密。山林中果樹眾多,無人採摘。

等肚中野杏消化的差不多了,也歇息夠了,才又用外袍當作包囊,滿滿地裝了十多斤野杏,預備做一路的口糧。爬下樹來,繼續朝着東邊走去。這下吃飽了,心中便不再慌亂,想着那兩位斷然不會來這深山密林里搜尋自己,便悠閑地走着。

如此十多天,就沿着山嶺,在密林中穿行,餓了便尋找野果吃,累了困了就靠着樹榦休息。除了蚊蟲侵擾外,也沒遇見什麼大的野獸,偶爾從山林間向下望去,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小山村坐落在山腳下,只是怕再遇到客船上那樣的危險,便不敢下山。

這一日走了半天,一路留心,也沒遇到一棵果樹,沒找到一個能吃的果子,肚中咕嚕嚕地直抗議。拄著木棍一步一步挨,突然有一隻野雞從草叢中飛出,「咕咕咕」叫着。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李書君從地上撿了一顆石塊便朝着野雞投擲了過去,誰知竟然一擊就中,但見野雞歪著脖子一頭栽倒了草叢中。李書君掩不住內心的興奮,跑過去把野雞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少說也有六七斤,拔了毛,收拾掉內臟也能得三斤多肉。

從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本事,竟然用石塊便把林間飛的野雞砸下來。提着野雞,手裏便又撿了兩塊石頭預備着。果然走了百十米遠,又有一隻野雞從草叢中飛了出來,李書君右手幾乎是不受控制地順手就把石塊投了出去,連瞄準都沒有,卻只見野雞又是歪著脖子,掉落在地上。撿起來一看,石塊正中野雞脖子,一擊斃命!

一次是偶然,兩次一模一樣的手法,就絕不是偶然了。難道,這是自己來到大唐所擁有的新技能?這手法,這手速,讓人不得不震撼,也讓人興奮不已。

李書君新發現了自身擁有這個強悍的技能后,格外興奮地朝着東方走去。只是腹中依然飢餓,雖有兩隻野雞提在手中,卻也不敢直接生吃啊。在這荒郊野外,吃生肉而死的速度,肯定是要比餓死來得更快,更猛烈吧。

此時太陽西斜,天又灰濛濛地陰沉下來。李書君腳下不停,緊趕了幾步路,到了山頭。向下望去,遠遠看見有一座房屋孤零零地在半山腰間,左右目光所及之處,並沒有看到人家,看着像荒廢棄用,無人居住的。李書君心下一振,今晚終於可以不用露宿了。便甩開腳步,大步朝着山下走去。剛走了沒多遠,只見一道閃光劃過,緊接着便是轟隆隆的雷聲從天空中傳來,而同時伴着雷聲的是雨滴也砸落在身上----看這勢頭,勢必有一場大雨。

李書君三步兩步緊趕,落在身上的雨滴越來越大,雨勢也越來越緊,終於在渾身濕透時,趕到了房屋前。原來是一座荒廢破敗了的山神廟,牆體是石塊砌造的,屋頂也是薄薄的石板一塊壓着一塊蓋就的。廟內供著一尊單手舉著獵叉的山神塑像,地面是夯實了的土地,滿布塵土,十分乾燥。更可喜的是供桌一邊角落裏擺着一堆野草乾柴。

李書君此時渾身濕透,肚中又飢餓難耐,急需生火烤肉吃。便把頭上的髮帶解下來,又選了兩根堅硬幹燥的枝條,用髮帶纏起來當作鑽弓,翻找到一塊破爛的供桌木板當作砧板……在這大唐的荒郊野外,也只有這個鑽木取火的途徑了。

李書君汗流滿面地嘗試了好幾次,終於在手磨了幾個大水泡之後才把火生了起來。此時天已經大黑,外面雷電交加,大雨瓢潑,在乾燥的廟內,守着溫暖的火堆,一邊烘烤著濕漉漉的衣服,一邊用枝條穿着野雞肉烤著,肉中油滴滋滋冒出,滴落在火堆里,所差的,只是一壇美酒吧。

李書君一邊享受着十幾日來的短暫安穩,一邊心下感慨著,手中卻也沒閑着,不時翻轉下穿着野雞肉的木棍。野雞在火的炙烤下變的色澤金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眼看着一隻野雞馬上要烤好,只聽得廟外傳來「叮鈴鈴」的聲響,抬頭看時,只見有個頭戴斗笠,身穿灰衣的人站在門口,這人手拿一根木棍,棍上釘了一塊窄窄的木板,木板上寫着八個大字:「望聞問切,草澤醫人」,木棍上還系了一個銅鈴,那「叮鈴鈴」的聲音便是來自這個鈴鐺,似乎是個江湖郎中的模樣打扮。

這人到得廟門,看見廟內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跨了進來,朝着李書君說道:「風大雨急,請郎君不要見怪,容老朽暫借廟宇容身。」聽聲音很蒼老,語氣十分誠懇,禮貌周到。李書君急忙站起來說:「老人家只管避雨歇息,這座荒廟,沒有人家,我也是前來躲雨的。」這個老年人道了謝,便摘掉了頭上的斗笠,露出一頭花白的頭髮,又把招牌靠着牆角放下,把斗笠掛在招牌上,脫掉了外袍,雙手揉成一團,用力擰了兩把,掉落一地雨水,又把袍子抖展開來,也掛在了招牌上。

李書君看他忙完,便招呼他過來火堆邊取暖,順便撕了一隻野雞腿遞過去道:「老人家,請吃雞腿。」老郎中恭敬地雙手接過,道了謝,便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

李書君看着素不相識的老郎中,滿頭白髮和一把灰白的鬍子,心中不由一酸,想起了自己的爺爺。爺爺也是一個中醫,也是這般七十多歲的年齡,一生操勞,現在身隔兩世,不知道對自己該有多牽掛。唉,長嘆了一口氣,手裏撕了一塊雞肉塞進嘴裏,卻感到蠻不是滋味。

這個老郎中也是不容易,這般黑天半夜,雨大路滑的,還在趕路,也幸好這一座破廟,容了兩個人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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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風雲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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