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對你太失望了
「不至於吧，不就是理解錯了嘛。到時候你好好跟小郭道個歉，這事兒應該也就過去了。」呂秀才拍了拍燕陸的胳膊，安慰道。
「小郭那邊好說，麻煩的是我師父那裡。」燕陸做戲做全套，依舊苦著一張臉，「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就因為這件事讓我師父折了面子，他一定會把我趕回去的。」
「不可能，老邢不是那樣的人。」呂秀才搖了搖頭。
「還真有可能。」白展堂反駁道，「老邢什麼人你不知道？他最好面子。要是這事兒讓老邢知道了，就算不把小六趕回去，也得給他好幾天冷臉。」
燕陸一聽，臉上的表情更加惶恐了。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白展堂話鋒一轉，又安慰起了燕陸，「老邢對這些東西不清楚，他連《大明律》三個字都不認識。只要咱們幾個不說，老邢他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不會說出去的。」佟湘玉和呂秀才也連忙安慰燕陸。可這時候，呂秀才卻猛地一拍大腿：「壞了！」
「怎麼了，秀才？」剩下的幾個人都是一愣。
「今天下午，小郭朝我借那本《大明律》。」呂秀才看著燕陸，「我給她了。」
「啊？」幾個人頓時吃了一驚。
「你也是，怎麼就借給她了呢？」白展堂忍不住埋怨他。
「我當時也沒反應過來嘛。」呂秀才一攤手，「而且好不容易有人朝我借書，我怎麼能不借給她？我怎麼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
「完了，完了。」白展堂搖了搖頭，「小郭知道她不夠量刑標準，以她的性子，一定會找老邢麻煩的。到時候，可就全露餡兒了。」
「氣死我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郭芙蓉手裡攥著《大明律》，氣沖沖地走到大堂里，然後「砰」的一下將它摔到了桌子上。
白展堂他們見狀，連忙把燕陸給擋住。然後佟湘玉開口問道：「怎麼了嘛，小郭。」
「我做的事，根本夠不上量刑標準。」郭芙蓉氣呼呼地說道，「那個老捕快就是在嚇唬我，他這是以大欺小，欺壓百姓……」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師父。」燕陸心思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量刑標準是我弄錯了，這件事兒和我師父沒關係，你有什麼都沖我來吧。」
「小六兒……」剩下的白展堂連忙拉了拉他。
「沒事兒，老白。」燕陸搖了搖頭，「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都是因為我。」
「好啊，你還敢過來。」郭芙蓉也正在氣頭上，「你知道我這一下午都是怎麼擔驚受怕的嗎？你知道我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多麼大的創傷嗎？你知道我經受了什麼樣的摧殘嗎？」
「這件事都是因為我不好。」燕陸倒是很乾脆，「對不起。」
「道個歉就完了？道歉有用的話，還要你們捕快乾什麼？」郭芙蓉得理不饒人。
「那你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燕陸努力在進行表演，「我只求你一件事兒，就是別把這件事告訴我師父。」
郭芙蓉看他這個樣子，心中有了放他一馬的打算。但一想到自己擔驚受怕過了一下午，就忍不住怒從心起，便開口說道：「這也容易，你接我一招，這件事就算完了。」
「還有這種好事？」燕陸心中一喜，他正愁沒有機會和郭芙蓉交手，這真是瞌睡了就給人送枕頭。於是他乾脆地應了下來：「好，我接你一招，你就別告訴我師父。」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郭芙蓉說著，便站到了一邊。
燕陸動身想要過去，卻被呂秀才一下子拉住了：「別去，她練過武功，你這小身子骨，受不了她的摧殘。」
「是啊，是啊。」佟湘玉也在一邊說道，「我們替你求求情，看看有什麼別的解決辦法。」
「兩位的好意，我心領了。」燕陸將秀才的手給推開，「但是我心裡有分寸。而且出來混，犯錯要得認，挨打要立正，做了事，就要承擔後果。」
「可是……」呂秀才還要說什麼，卻被燕陸搶先開口了：「而且，光她練過啊？我還練過內功呢。沒事的，沒事的。」
「不錯，小六兒，我看好你。」白展堂說著拍了拍燕陸，而燕陸也站在了郭芙蓉前面。
「喂，你確定要接我一招？」郭芙蓉這時候也打起了退堂鼓，她雖然功夫不高，但這一掌打在普通人身上也不好受。
「確定。」燕陸點了點頭。
「你可以還手哦。」郭芙蓉生怕燕陸傻站在原地不動。
「動手吧。」燕陸催促了一句。
「要是不行，你也可以躲的哦。」郭芙蓉又補充了一句。
「我是不會動的。」燕陸眼神堅定了起來。
「那我動手了哦。」郭芙蓉進行著最後的試探。
「開始吧。」燕陸做好了準備。
「排……山……倒……海！」郭芙蓉也是騎虎難下，她覺得要是自己服軟了，就沒法在這裡混了。於是她終於擺起了架勢，手掌左右揮舞，一招排山倒海拍了過來。
燕陸當然不會傻站在原地不動，在郭芙蓉的前搖里，燕陸也擺起架勢迎了上去。不過他不會招式，只是一個空架子。
「砰——」
只聽得一聲巨響，郭芙蓉拍在了燕陸的胸口——他的架勢一點兒沒用上。然後燕陸便直接倒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小六兒！」
佟湘玉驚呼一聲，連忙湊了過去，和白展堂他們把燕陸扶著坐了起來。
「咳咳。」燕陸咳嗽了兩聲，他雖然結結實實挨了一掌，但因為有內功在身，其實並沒有受傷，只是覺得胸口有些憋悶。
「你怎麼下手這麼重呢。」佟湘玉回頭埋怨了郭芙蓉一下。
「我這已經是收著力了。」郭芙蓉跺了跺腳，「而且他不是說練過嗎？我怎麼知道他接不下來。」
「對啊，小六兒，你不是練過嗎？」白展堂也有些好奇。
「我是練過，但我只練過內功，沒練過招式啊。」燕陸又咳了一聲，「我沒想到她招數那麼快呀，根本擋不住。」
「原來是這樣……」白展堂心裡頓時踏實了不少。
這時候，燕陸的目光又看向了郭芙蓉：「小郭姑娘，挨了你這一掌，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你可千萬別把這件事告訴我師父。」
「我不會了啦。」郭芙蓉沒好氣地橫了一聲，「還有，你叫我小郭就好了。這件事之後，咱們也算是認識了。你放心，我絕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師父。」
「我已經知道了。」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眾人回過頭去，邢育森正穿著捕頭制服，站在門口。
「老邢？」
「師父！」
「邢捕頭，你啥時候來的？」白展堂有些疑惑地問道。
「剛才，從小郭出來的時候。」邢育森說著，也走進了客棧裡面，「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師父，我錯了，你別趕我走。」燕陸表示做戲要做全套。
「是啊，老邢。」佟湘玉也連忙勸解，「小六兒他已經認識到錯誤了，而且也承受了懲罰了，你就別怪罪他了。」
「是呀是呀。」客棧裡面的人紛紛幫腔，連郭芙蓉也開口了。
沒想到，邢捕頭卻是冷著一張臉，一拍桌子：「小六兒啊，我對你太失望了！」
這次，燕陸真的一愣，客棧里的其他人也嚇了一跳。
「你知道我對你哪兒失望嗎？」邢育森看著燕陸。燕陸不解，只能是搖了搖頭。
「我失望就失望在，你對你師父太沒有信心了。」邢育森聲音嚴厲，「你問問佟掌柜的他們，你師父我是個小心眼的人嗎？」
佟湘玉他們紛紛點頭。
「嗯？」邢育森眼神一凝。
「不是不是……」佟湘玉他們連忙紛紛搖頭。
「就是啊。雖然你今天做了錯事，但你只要承認錯誤就好了。師父不會怪罪你的。」邢育森看著燕陸，苦口婆心，「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想要瞞著師父。你知道錯了沒有？」
「我知道錯了。」燕陸點了點頭，「沒有下一次了。」
「嗯。」邢育森滿意地點了點頭，換了一副笑臉，「不過，你剛才讓為師很滿意。」說著，他拍了拍燕陸的肩膀：「我的徒弟，就應該是一個敢作敢當的男子漢。剛才做的很好，繼續保持。」
「我知道了，師父。」燕陸眼神一亮，快速回答道，但馬上就是一陣咳嗽。
「沒事吧……」邢育森嚇了一跳，連忙拍著燕陸的後背，關切地問道，「小六兒啊，你現在什麼感覺？」
「我感覺……」燕陸摸了摸肚子，「有點兒餓。」
眾人頓時鬨笑，白展堂連忙將面端到了燕陸面前：「來來來，吃面，吃面。」
「老白。」看見這碗面，邢育森頓時不高興了，「我徒弟就吃這些東西啊，你看看，這面都坨了。」說著，還拿起筷子攪了攪。
「行行行，給你換別的。」白展堂說著，便端著碗進了后廚。同福客棧的其他人，也各個都忙碌了起來，整個客棧頓時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祥和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