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奸之名

有了之前的教訓，程華勇再也不敢大意，派出不少探哨開路。可能王五這件事真的是個意外，之後一路上再也沒遇到麻煩，不過直到昌都城的城門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大夥才真正鬆了口氣，氣氛也變得活躍起來。

「排長，你這槍法是怎麼練的啊！」張康湊到李然面前拿着手裏的步槍假裝射擊。「啪啪啪，一槍一個太帥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練的，我開掛的好不好。

「這個么！其實也不難。」李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真的嗎？」張康頓時激動起來，周圍好幾個士兵也悄悄靠近豎起耳朵聽着。

「最重要的就是三點一線，要讓覘孔，準星和目標形成一條直線，然後就是不斷的練習，持續射擊一萬次后，應該就能達到百發百中的水準了。」

「什麼，一萬次，那不是要2000塊標準魔石，這得多少錢啊？」張康搖了搖頭驚訝的說道，不過他想起李然的家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這年頭啥能力不是用錢堆出來的。

他也不敢繼續問了，免得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再度受到打擊。

沒人打擾的李然正好可以盡情的打量四周，穿越過來之後看到的不是山野就是村落，這個世界的城市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相比原世界現代化城市千篇一律的建築，昌都城顯得十分古老和獨特，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人族不但樣貌和漢人一模一樣，連建築風格也差不多，古色古香的，彷彿至身在古裝劇當中。

車隊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特別是中間被捆綁在一起的七十多個俘虜，程華勇並沒有殺死所有的俘虜，當然也沒有努力救治傷員，要不王五也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因為提前派了人手進城，此刻門口已經有一隊官員在迎接，一大群衣着華貴的官員擁簇著一個留着一大把白鬍子的小老頭，正一臉笑容地看着前方。

李然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對方那兩個與眾不同的老虎耳朵，這就是獸人族，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獸人族大部分和人族區別不大，最明顯的特徵就是那個獨特的獸耳，那不僅是用了區分人與獸人的不同，也是區分不同獸人只見的主要特徵。

程華勇看清老頭之後臉色一變，快步上前給對方行禮道：「荊州軍第十五團第三營營長見過長史大人。」

「呵呵，好，來得好，我可是等候多時了。」

看到自己的營長如此恭敬的樣子，李然偷偷湊到馬成身邊低聲問道：「這人是誰？一州的軍事長官不是提督嗎？為什麼是長史迎接我們？」

除了曹州之外的八州名義上最高領導是親王，但是這個職位是個虛職，沒有實權，軍權掌握在提督手中，民權掌握在長史手中，一文一武是權力的中心。

「這是益州長史完顏封，益州端親王的親叔叔，聽說提督去前線督戰了，而且本來長史就是負責軍隊糧餉的發放，長史來接洽也不算違例。」馬成輕聲回答。

「長史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回……」一個官員輕聲向完顏封提醒道。

「不急不急。」完顏封打斷對方，瞄了眼後方車隊，明知故問道：「我聽說你們這次路上遇到叛軍派出的精銳攔截，死傷不少士兵，可有此事？」

「回大人，屬下已經審問過這夥人的頭領王五，據他交代之前他當過亂黨，但殺了自己上司叛逃了出來，這次襲擊完全的他個人貪圖錢財的冒險之舉。」程華勇如實的交代一番。

「那王五現在何處？」

「回大人，已經重傷不治身亡了。」

「哼，這種亂臣賊子本官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本官認為這種無恥之徒的話根本毫無可信之處，王五的身份我已經調查清楚。所作所為罄竹難書，曾在涼州屠殺過上百口無辜百姓，由此可見叛軍都是一幫違法亂紀，無惡不作之徒。這人臨死前還想和叛軍切割，休想，來人把這些叛軍全部壓入大牢，查明罪責，從嚴處理。」

聽完這一席話李然有些懵，一般不都是下級把功勞往大了說，上級往小了說，這樣就能少給獎賞，這回怎麼反著來，事出反常必有妖。

後方呼啦啦的衝出一隊士兵押走了全部俘虜，完顏封微笑着對程華勇問道：「我聽說這次第三營險象環生，幸虧有位少年英雄挺身而出，憑一己之力挽救危局，這位英雄可在？」

聽到這句話后，李然頓時心感不妙，這是要樹立典型啊！經過幾天的熟悉，他終於了解這個世界的格局，怎麼看都是王朝末世的景象，猛虎帝國表面看起來還能維持，但早已千瘡百孔。

天下各處烽煙四起，義軍起義連綿不絕，國家主體種族人族被少數種族的虎族人統治，只要一個契機，國家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瞬間崩塌，這個時候要是被樹了典型和49年加入國軍有什麼區別。

程華勇並沒有這些想法，本來以為自己兄弟的大功勞沒了，沒想到侯爵大人幾句話竟然把功勞給送了回來，高興的他完全沒有發現李然哀怨的目光，直接把他給推了出來。

「屬下李然，見過侯爵大人。」

完顏封連忙扶起要下跪的李然，看到他身材高大，皮膚白凈，年輕的面龐偷着一股英武之氣，頓時喜歡的不得了，誇讚道：「好好，果然少年英才，大家說是不是。」

「是，是……」

周邊頓時想起一片肉麻的誇讚之聲，但是這些話在李然聽來卻十分刺耳，猶如鋼針一般扎在心窩，他真想從系統拿出手雷把這些馬屁精一下送上天，當然只是想想罷了。

「來人，把賞賜拿上來。」完顏封揮了揮手說道，原本的雜亂之聲頓時消失，立刻有人端來一箱銀幣，這是李然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真實的貨幣，雖然自己懷裏就有兩千銀幣的存單，但真錢還是第一次看到，成堆的錢還是讓他有些眼花，忍不住向著一旁的程華勇投去詢問的目光。

「呵呵」看到李然的猶豫，完顏封又加了一把火。「你放心拿着這錢便是，這只是昌都本地的賞賜，本候已經把你的功績通過魔信上報給了中央，相信不久帝國中央的更高封賞就會下來，到時候你李然的事迹定會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要像你這個帝國忠勇之士學習。」

完了，蝦仁豬心啊！

李然差點一屁股坐地上，對方這哪是樹立典型，這是要借刀殺人，拿自己立威嚇唬義軍，到時候所有義軍還不拼了命的要宰了自己。

這下徹底完了，他只不過是個無欲無求的佛系青年，本想憑着系統過上行俠仗義，左擁右抱的小日子，為什麼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不行，李然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一邊，自己必須再爭取一下。

「侯爵大人，無功不受祿，屬下當時不過是為了活命才不得不拚命，況且那匪首王五最後交代了他反出叛軍還殺死自己上司的事情，我認為這事大概率是真的，如果對方真是叛軍精銳，憑我這點本事怕也難以降服對方。」

李然知道這一番話之後必然是疾風暴雨，畢竟自己這一番話完全駁了完顏封的面子，否定了他定下的結果，所以最後他特意補充了一句：「屬下也不想把功勞往外推，就怕到時候叛軍把王五是事情一說，屬下丟臉倒是小事，影響了大人的名聲，李然可就萬死莫辭了。」

李然的話讓場面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看向完顏封，等待他的怒火。

「哈哈哈」完顏封突然大笑起來，不但不生氣反而看起來很高興：「我果然沒看醋，李英雄不但神勇無敵而且還不驕不躁，虛懷若谷。特別是心懷帝國安危的忠誠，倘若人人如此，何愁叛軍不平。」說完竟然鼓起了掌，原本安靜的場景頓時又再度熱鬧起來，各種誇讚之聲不斷。

「我我我，去……」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完顏封拍了怕李然肩膀輕笑道：「叛軍不過是一**邪小人，他們之言天下何人能信？他們越是解釋就越說明他想要掩飾，李排長不要擔心了。」

李然並沒有繼續反抗，因為他明白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個人的意願能改變的了，他成了帝國的工具人，一個用來宣傳的符號。

之後完顏封的演講他已經聽不到了，他只覺得自己想要低調的穿越生活徹底結束了，以後還怎麼扮豬出老虎，還怎麼行俠仗義，做壞事不留名。

正思考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有一道冷冽的目光看向自己，緊接着就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呸，人奸」。

李然頓時感覺如墜冰窟，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衣短褂裝扮的背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閃了幾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壞了，被人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