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雨

就在憶古分神思索時，一陣微風拂過湖面，湖面皺起一道道漣漪。沒許久，天色如翻墨般迅速染成青藍色。

舒鴻青似是有意無意的喝了口茶，對着還蹲在那裏入神觀察植物的商玥念叨到：「小友，要下雨了，過來躲好，別着涼了。」說完失神片刻緩緩放下茶杯，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自顧自的說了句：「年輕人是未來啊，可不能出事，倒是我們這些老骨頭無所謂啦……」

「舒老，你這是？」憶古聽着舒鴻青的說辭，心裏莫名的咯噔一下。

舒鴻青沒有回答，只是回了一個微笑。而商玥這時也正好迷瞪瞪地走進亭子。

「這是咋了？」舒鴻青看着眼前一直在低着頭念叨著奇奇怪怪詞語的商玥一拉轉移話題道。

「沒啥，她就這樣，說是什麼科技宅，你就當成一個內向的書獃子就行。那些念叨的都是一些專業辭彙，我也不太懂。」憶古似乎忘了這時代沒有科技宅和專業辭彙這兩個名詞，就稀里糊塗的解釋著，而舒鴻青也很配合的稀里糊塗的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兩人看着彼此似懂非懂的眼神，又忽然笑了笑……

「你這臭小子，很厲害，也很膽大！真是為了順應本心啥都敢幹啊！」突然舒鴻青哈哈一笑。

「舒老你在說啥啊，小子完全聽不懂呢。」憶古微笑着直視舒鴻青的目光，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

「轟」！就在二人互相打啞謎時，

一聲炸雷響起，天空中的雨水裹挾著塵埃砸向地面。

「說實話，上京很少下這麼大的雨吧。」剛剛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商玥突然開口道，「就是不知道，這雨會下多久。」

「我猜不會很久吧？畢竟上京的特殊位置還是晴天多吧？」舒鴻青吃了口豌豆黃說道。

「那小子就說會下很久，起碼半天呢。」憶古看着湖面孤零零遊盪的鴨子說道；「這世上皆是如此，越是白的越容易臟，越是粉飾久的安定一旦被打破越是難以快速回到安寧。上京太久沒下雨了，或許期間下過小雨，但那又如何呢？該下的雨水一定會一滴不漏的落回這片土地。該它受的它一點……也逃不掉。」

舒鴻青聽着憶古的話，一種虛脫感貫徹全身，「是啊，該它受的它一點也逃不掉。」

一股大風吹散了舒鴻青齊齊整整的髮型，愈發顯得他很狼狽。

「事實上，下雨又如何？這世界干太久了，哪怕暴雨可能不利於人們正常的作息，但是它也灌溉了乾旱已久的土地啊。」商玥悠哉悠哉喝了口茶，晃蕩著腿說道。

「哈哈，這倒也是啊，畢竟這雨水取之於地面還之於地面罷了。或許會帶來不便，但是卻讓一切有了新的可能性不是嗎？」憶古聽到商玥的話下意識的點頭表示認可。

「新的可能性！」舒鴻青聽到這話瞬間醍醐灌頂，他一下子明白了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忠君和愛國，是一體的還是分開的？

一體的話，那大夏是不是早就從戰國時期就已經不算大夏了？

顯然不是的。

那就不是一體的嘍？

那誰是主導？

歷朝歷代的聖賢們給出了各種不同的答案。

他的答案呢？

直到剛剛他依舊沒有答案，

但是此刻他有了。

愛國高於忠君！而且是遠遠高於

去踏馬的八旗血脈，

去踏馬的滿族血統，

和大夏的無數種族，

無數生靈，無數渴望愛與和平渴望領土完整家園安定的人們比這都不重要！

但隨即他激動地神情又慢慢暗淡下去了。

他一個文人能做什麼呢？算了，及自己所能吧。

而一旁的憶古商玥看着神情複雜的舒鴻青沒有選擇上前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難道直接上去來一句：沒事，在未來，大滿朝早亡啦，感嘆也沒用啊。

這話能說嗎？這是人說的話嗎？顯然不是。

既然無法共情，不如選擇做一個安靜的路人，不打擾，不做作，挺好的。

在這種奇妙的背景下，雨果然如憶古預料的下了一下午。雖然期間舒鴻青和憶古兩人還有隻言片語的溝通但是卻時常因為心事而接錯話活着直接前言不搭后語。憶古兩人也沒介意，兩人安靜的看着眼前的雨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公園內奇奇怪怪的植物，最後得出了一個共同的決定：晚上吃烤鴨！

時至傍晚，雨終於停了，舒鴻青給憶古兩人叫了一輛黃包車送兩人回茶館，兩人也沒推脫，畢竟人生地不熟的，有個本地人幫忙叫車也容易些。就這樣，三人在雨後的晚霞下告別了。

而與此同時，一個將領打扮的人在軍營內對着部下訓斥着。

「一幫廢物！我乾爹王總管這個月壽辰，想納一房小妾，就這麼簡單的事情，讓你們在民間物色一個模樣俊朗的姑娘就這麼難？」鑲白旗統領朵兒托怒罵道。

「統領，處子十六相貌上乘還要是劣民，實在是太難找了。」一位將領回復道。

「是嗎？把這廢物拖出去殺了！」朵兒托冷笑一聲，隨即把剛剛那名將領判了死刑。

看着被拉出去拚命求饒的將領，朵兒托面無表情，只是再次說道：「我不管什麼難不難，後天你們必須給我找到！別忘了我們打了敗仗，要是這件事沒讓我乾爹他老人家滿意，咱們都得死！」

「是！」將士們立馬高聲應和，生怕步了剛剛被砍死那位的後塵。

「哼，很好，我期待你們的表現，快滾出去找吧！」說着朵兒托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旋即一隊隊士兵從軍營離開，在大街上尋找。

事實上，因為連年的戰爭和時不時地自然災害，很多底層百姓早早就把女兒嫁出去了，長得模樣俊俏的更是早早就被上京的達官貴人們買回去做小妾了，這時候能找到的尚未出閣的美女簡直是大海撈針。

「張副統！小的有報。」這時一個長相猥瑣的小兵屁顛屁顛跑到了正在街上四處尋人的張副統。如果商玥兩人在此一定會發現，這傢伙就是那天當街想非禮丁寶兒的兵匪。

「有屁快放！本統領現在煩心的很，你最好說點有用的東西，否則，老子送你下地獄！」張副統說着抽了抽刀以示警告。

「別啊，張副統，小的說的是大好事啊。前幾天，我們幾個小兵閑來無事在街上閑逛，在一處菜攤面前看到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長得很標緻，而且一看那走路姿勢……嘖嘖嘖，絕對是個處！」說着小兵忍不住流出來口水。

「歐？哼，你這狗東西倒還有點用處！，速速帶我們去那家菜攤！那姑娘很可能還會再去那家鋪子！」張副統看着眼前一臉猥瑣的傢伙面露不屑，但為了大事，也不多言語，直接命他帶路。

就這樣，一幫士兵直接頂着夜色前往那家菜鋪準備不分晝夜的蹲守可憐的丁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