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賣身契(二)

第五章 賣身契(二)

眨眼間,阿煒和小馬已經來到了寶崗員工食堂。

當時正值飯點,食堂各個桌子都擠滿了工人,大多都是吃完飯在談笑風生的。等到阿煒和小馬一進食堂的大門,原本喧鬧的食堂瞬間安靜不少,大多工人都扭頭看着阿煒。

畢竟在當時,大型國營企業老總是隻手遮天的存在,項晟昆作為副廠長,在吳淞一代等於是當地掌握生殺大權的土皇帝。阿煒在白天煽動工人搞暴動,還企圖動手襲擊項晟昆,在工人眼裏,和當年起兵造反的陳勝吳廣無異。

「他就是陳煜煒啊。」

「上午打項副廠長的就是他呀。」

「快快離遠點。」

工人竊竊私語之間,原來排在阿煒面前排隊打飯的工人都自覺給兩人讓出了一條路,就好像阿煒是個瘟神一般,生怕和阿煒攀上半點關係引火燒身,不少工人甚至都起身離開了食堂。

阿煒不以為然,當年在崇明島和當地惡霸惡鬥的時候,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

阿煒在食堂環視一番,在角落找到了先前已經來到的鳴哥和淞江,大步走上前去,回頭和小馬說道「小馬,你幫我打個飯,一會來座位上找我。「

鳴哥和淞江向阿煒招了招手,阿煒上前一看,兩人臉上也掛了不少彩,想必兩人在車間也吃了不少苦頭,鳴哥的左半臉,甚至有一條還沒結痂的傷口,從額頭延申到嘴角,非常觸目驚心。

「哇,崇明島疤面煞星啊。」阿煒打趣道。

三人自幼一起長大,都是爽朗的性格,彼此知根知底,往日極少噓寒問暖,況且都是在刀口漂泊的人,對於這類外傷都已司空見慣。

「疤你個屁股。」鳴哥反擊道,「這叫榮譽勳章。」

遠來阿煒在白天和兩人分道揚鑣后,鳴哥和淞江也和阿煒遭受了一樣的命運,兩人剛剛到了切割車間也迎來了一眾工人的「歡迎儀式」。

不過相比起阿煒,畢竟有彼此相互照應,鳴哥和淞江居然和車間工人強行打了個平分秋色,切割車間工具不少,鳴哥抄著扳手,淞江則拿着一根鋼管,背靠背作戰。

可惜,兩人戰至力竭后,鳴哥被車間長一個抽冷子吃了一記力劈華山,雖然閃避夠快,但還是在臉上留下了這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鳴哥說道「我當時一招深海魚雷,那個鳥人起碼空中轉了三十多圈才落地。」

雖然鳴哥有誇張的成分,但幾人之中他的搏鬥技巧最高,平時與人交手鮮有落下風,特別是鳴哥嘴裏的這招深海魚雷,就是他自創的一招腿上功夫,單手支地,雙腿由下至上來一記猛的,尋常人吃了這招每個三五天下不來床。

「哇,你怎麼不說他直接上他媽外太空。」阿煒道,看到兩個兄弟沒有大礙,他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這時小馬已經打了飯過來,阿煒注意到,自己周圍一圈的位置不知不覺間都空了出來,原本熱鬧的食堂已經只有少數人坐在遠處。

相互介紹后,小馬驚嘆道「哇,鳴哥你居然把東區四大天王給幹了啊?」

吳淞江問道「什麼四大天王?」

小馬介紹到「幾位大哥,整個寶崗廠區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廠區,我們在的車間就是東區,在這能做上爐長、車間長的人,都是在吳淞本地有很深的社會背景的人,東區有四大天王,一個就是我和阿煒的爐長,雞王「窯子」徐堯,這個人喜怒無常,在進廠前是吳淞當地有名的雞頭,進來后,整個產區的紅燈區就是他一手搞起來的。」

聽到這裏,陸一鳴不由得食指大動「哇,在哪啊?」

相比起另外兩人,陸一鳴在情場上也是豪放之輩,經常把「食色,性也」掛在嘴邊,在陳煜煒和吳淞江眼裏,簡直是色中餓鬼。

吳淞江拍了下陸一鳴的頭「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講這個,說不定明天你gui頭都被砍了。」

阿煒則示意小馬繼續講下去。

「再有的就是鳴哥和淞江的車間長,算王李洋洋,所有的廠內鋼材黑市生意的分配都由他負責,工人里算他最有錢。」小馬頓了一頓,看着陸一鳴和吳淞江「你們今天又招惹了他,怕是日子不太好過。」

這句話說完,四人同時沉默了下來,原本陳煜煒等人打算來上海避避風頭,重新開始生活,但沒想到彼岸的環境如此複雜,才一下船,就已經踏入了比之前更萬劫不復的地步。想到這,三人不由得心裏失落起來。

小馬率先打破沉默「幾位老大,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陳煜煒點燃了一根煙,說道「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只有一個想法,不挨餓,不受欺負,我現在也一樣,誰搞我,我就搞回去,看誰的命長,看誰的命硬。」

吳淞江道「我不建議我們繼續搞鬥爭,你們忘了棟棟仔啊?人家現在都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但吳淞江不知道的是,曾經的棟棟仔不但還活着,而且此時此刻也正在滬上的另一端開展自己的雄圖霸業,在幾年後,世界上再無「棟棟仔」王烜棟這號人,只有「九指遮天」棟棟哥!

陸一鳴此時突然舉手,打斷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棟棟仔會搞成這樣啊,就是因為我們拳頭不夠硬,人不夠多,不搞鬥爭,搞什麼?要不要現在我們去買書考大學啊?」陸一鳴的牙關不自覺得要緊起來「阿煒說的對,但只對了一半,不受別人欺負,你就要做最狠最惡的那個,姓項的和姓李的可以,我陸一鳴為什麼不可以?大家都是人死吊朝天,怕什麼?!」

話已至此,吳淞江不再說話。

三人雖有過命的交情,但性格迥然不同,陸一鳴一直都有着做大做強的野心,凡是都以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盡的心態為主;而吳淞江雖也是混混出身,但因家裏從商的原因,性格相比另外兩人要懷柔不少,盡量都以少動手多講理的心態處事,他是相信腦子比拳頭有用的性格。

吳淞江自然知道自家兄弟的性格,決然不是三言兩語的改變的,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陸一鳴看着四周圍空無一人的座位,嘴角一揚「你們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島上的捂小蟹?」

捂小蟹是崇明當地的俚語,指的是極小的一類螃蟹,別名叫做禮雲子,平日都喜好居於潮濕陰暗之地,味道極其鮮美。往日裏蟹農採集之時也要花上不少功夫,因為捂小蟹及其靈活,剛在東面挖了洞,它又跑到西面探出頭。

捂小蟹是群居動物,往往都會有一個蟹母,蟹母會帶領小蟹們尋找居所、躲避捕獲。

陸一鳴道「這個地方都被姓項的一手把控,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一句話就可以剝奪一個人的權利,我不相信這裏只有我們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要做就做最大的那隻捂小蟹,我們一定要在這裏,有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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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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