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鬧劇
「這裏是她的住處逸泉，而欣茂集團的總部靠近南湖，這兩個區域是她最可能存在的地方。」
姜婕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圖中兩處用筆標記的區域來回划動着，眉宇間有掩飾不住的喜悅，在被告知有出城的機會後，她原本蒼白的臉色恢復一些紅潤，神情越加的明媚動人起來。
陳封看着地圖中姜婕用筆圈出區域，發現離他現在所處華晨大廈，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知道今晚怕是趕不過去了，將兩個坐標牢牢記住后，他一直壓抑的情緒緩和了許多，雖然還沒有找到她，但這一路經歷了這麼多，總算是有了希望。
將視線轉移到圖中漢江大橋上，開始觀察起他進城之後所經過的道路，狹小的窄路，陰暗的深港，寬闊的馬路，用姜婕遞來過來的筆一一標記起來。
看着圖中一條條相連起的路線，陳封身旁的三人眼中都有掩飾不住的喜色，那些線路是他們離開這座絕望屍城的希望。
陳封停筆，確定無誤后，開口道：「林哥，我可以送你們到安慶路，之後能不能安全出城就看你們自己的運氣，只是...」
停頓一會，側頭看向會議桌那邊似乎在商議些什麼的劉賞等人，神情冷漠，繼續道：「只是，林哥你要是想帶着全部的人一起離開，怕是不太現實，行動速度慢不說，動靜也會鬧得太大，最好離開的人不超過五個。「
林平哲聞言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他知道陳封這話的意思，卻並不如何在意，看着頻頻打量自己王華明，語帶嘲諷道：「陳兄弟考慮周全，但是不太了解那些人，他們在安逸的環境中待的太久了，僅剩的一點勇氣，也在這會議室漫長的等待中消磨殆盡，現在不說是讓他們出城，就是走出這棟樓的膽量他們都沒有，最後願意跟我們離開的我想應該不會超過兩個。」
陳封點了點頭，這樣再好不過，也不需要他在多做些不怎麼友好的事。
就在這時，劉賞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說道：「平哲，我們這些人，商量了一會，還是覺得將剩下的食物平分算了，讓還餓著的同事可以在吃點，不想吃的也可以自己留着，這樣大家都會安心許多，你看怎樣。」
看着眼前這個恬不知恥的中年胖子，林平哲眼中帶厭惡，冷漠道：「劉總，是在說笑嗎？還是覺得我會答應你這種白痴要求。」
劉賞眼中的陰霾一閃而逝，滿臉的笑意化為了平淡，說道：「怎麼會是說笑，這可是八位同事一致的決定，我現在只是例行通知而已，你的決定其實並不重要。」
「哦，只有八位，那剩下沒做決定的是哪位，我還真想重新認識一下，看來你們中間也不全是白痴。」
林平哲說完，便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劉賞，直徑走向會議桌，雙手撐在卓前，身體微微前傾，冷漠而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停在張華明有些不自然的臉上，說道：」聽說你們決定，要將我帶回來的水、食物分掉，有這回事嗎？」
眾人沉默不言，神情都帶哲尷尬，紛紛低頭避開林平哲的視線。一片默然中一道微弱膽怯的聲音響起。
「林主管，我...我沒有答應。」
林平哲側頭看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輕女子，眉目清秀，身材嬌小，蒼白的臉上滿是膽怯的意味。寧樂瑤，剛來公司實習生，性子柔弱、安靜，沒想她在身周人都同意的情況下，會有勇氣持反對意見。
「林平哲，我們都餓了整整一天了，你給的那點東西怎麼可能吃飽，食物你既然都帶回來那麼多，完全可以多分一點給我們，可你就是不同意，誰知道剩下的食物你會不會獨吞，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大家好。」
王華明這時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激動，臉色通紅，他被林平哲之前視線中包含鄙夷、不屑給刺痛了，要是以前誰敢這樣對他，就是公司的董事和他說話都要客氣幾分，可現在一個兩個，阿貓阿狗都敢在他面前冷言冷語，這讓一向習慣被人恭維他如何受的了。
林平哲向寧樂瑤點了點頭，回頭看着王華明那張帶着金絲邊眼鏡顯得文質彬彬的臉，有些人表面看起來斯文有理、道貌岸然，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內心潛藏着什麼，是卑劣還是骯髒。嘲諷道：「王主管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不答應，你能怎麼辦。」
「呵，林平哲，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這邊可是有八個人，你連你朋友一起也就三人，哦，或許還要算上這個姓寧的小姑娘，我倒是也想問問，你若不答應，你打算怎麼辦。」
一臉得色的劉賞走了過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他也不需要在保持表面的那套做派，這次要是能讓這個不安份的林平哲屈服下去，以後的事就好辦多了，無論是水和食物的分配，還是下次繼續外出。如此想着，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厚。
林平哲看着自以為穩操勝券的劉賞，笑了起來，神色中有種說不出的意味，似猙獰，又似狂傲。緩緩開口道：「劉賞，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還是以為這是在開公司會議，看誰人多，就聽誰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劉賞原本喜悅的神情，陡然變的遲疑起來，不太明白林平哲說這話的意義所在。
「什麼意思！我就是想讓你明白，在如今做什麼才是有用的。」
林平哲幾個健步衝上劉賞的面前，看着張神情驚疑不定讓人生厭的肥臉，右腳已經毫不猶豫地猛然踹了出去，深深嵌入了肥碩的大肚中，一聲沉重悶哼后，劉賞的整張臉頓時變成的驢肝色，痴肥的身體則飛快的滾了出去，中途帶翻了幾把厚實的木製座椅后，沖勢才完全停止，並沒有發出慘叫、也沒有哀嚎，有的只是輕微的呻吟與抽搐，可見剛才那腳的勢大力沉。
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再無一絲聲響，眾人都震驚看着如死豬般躺在地上抽搐的劉賞，誰都不有想到林平哲會一言不合就開始動腳，而且還這般狠辣，一旁的王華明，更是嚇得踉蹌後退了幾步，靠着會議桌才勉強站立。
陳封的眼中閃過一抹明亮，剛才他還在想着林平哲會怎樣應對那種局面，沒有想到等來的會是這麼乾淨利落的一腳。漂亮，心裏暗暗讚歎著，嘴角的笑意也開始瀰漫。
「我知道在座的還有很多人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沒關係，也沒指望你們能夠明白。我只想想告訴你們一點，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們要是還按照過去的那種思維、觀點過活的話，會死的很慘。我們已經決定出城，但畢竟一起共事這麼久，我也不會把事做絕，水和食物會留你們一半，以後大家是生是死皆看天意。」
林平哲說完這些算是離別贈言的話后，便不再理會這些在他看來已經白痴到某種境界同事，經過寧樂瑤時，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和我們一起走吧！在這裏等待是沒有希望的。」
寧樂瑤呆了片刻，看了看周邊神色複雜的同事後，慌忙離開座椅，跟了上去。
「陳兄弟，我想我們可以離開了。」
林平哲向陳封打了聲招呼，又讓滿臉不情願的何銘將包中的食物分出了一半。
陳封離開了座椅，舒展一下雙臂，將視線從地上某個死豬身上收回，對之前會議室所發生的一切只是覺得有趣，卻並不如何在意，這種事他見過也經歷過許多，畢竟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衝突，有衝突就會有陣營，小到家庭，大至國家，因為這種衝突產生的內鬥，是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着，這裏發生的一切，只是這個世界的渺小縮影而已。
銀盤般的月亮，正斜斜地懸掛在西邊的天空中，清冷的光輝被高大的建築所阻擋，寬闊的街道中顯得灰暗、朦朧一片，在這道路某處隱約傳出了交談聲。
「林哥，我就送你們到這，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們走了，保重。」
「陳兄弟，你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裏了，下次若有機會相見，我們一定要好好喝上一杯。」
陳封一行五人人，正站於安慶路的入口處，這也是幾人之前的約定分離的地點，這一路陳封等人遇上幾次麻煩，其中更是碰到了一隻變異行屍，卻都是撞到了陳封長刀冷鋒之上，再也沒能離開。
惜別的時間快而倉促，因為在這危險恐怖的屍城中，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只能盡量的節省時間。
陳封處於夜風之中，繫於刀鞘上的細布長條在風中飛舞著，看着四人漸漸消散的背影，腦中卻是想着姜婕最後看向他的那一眼，似乎蘊含着某種莫名意味。
搖了搖頭，驅散了腦中某些紛亂的想法，陳封轉身走進的夜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