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旅（4）
天色正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轉變著，高亮的天空轉瞬間便掛上紅暈，預示著一天即將落幕。
傑威在暗巷口停下了馬車，兩位士兵舉起長矛，交叉在一起，擋住了傑威的去路。
傑威很是自然地掏出一枚銀幣，伸手示意，隨後像是談起家常便飯的口氣說道：「我可以進去了吧。」
士兵接過銀幣，便收起了長矛，並大聲說道：「走吧。」
在暗巷中，行走的馬車發出斷斷續續的嘎吱聲，聲響顯得原來越清晰。
身處陰暗的巷道之中，彷彿是在走向無邊無際的黑洞，恐懼，悄然侵入人心，止不住地顫抖著，感覺會有令人不寒而慄的邪祟從黑暗的邊際中突顯。
暗巷之中黑暗萬分，毫無光亮，寂靜便是這裡最好的闡釋。
破損的道路，飛揚的飛塵，渾濁的空氣無不彰顯出這裡的落寞。
駛出暗巷，眼前的場景令人耳目一新。
四周不再顯露剛才的光亮，一切的繁華也都落盡。轉而，呈現的是一副落沒的景象，在這裡的一切物件是凸顯得多麼陳舊，這裡的人們也儘是一副頹廢的樣貌，並且看得出來這裡的人煙相較於剛才更加稀少。
感覺身處在一片灰濛濛的世界之中。死寂，便是這裡最好的闡釋。
骯髒，面幕土塵，瘦弱的流浪貓在老舊的屋頂上游竄。他尖銳的目光掃過四周，彷彿在尋覓糧食。
突如其來的馬車嚇得流浪貓發出尖細的喵嗚聲，轉眼間便逃逸到另一處去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屋頂瓦片的痕迹。
這裡的人漠視一切，對四周的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他們每天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心中留存著得過且過的想法，沒有絲毫的上進心。
原來，在卡倫之中，不久有外圍內層之分，還有著高層與底層的歸屬。
卡倫這片領土的規格，勝似一個大圓，光鮮亮麗的外圍與內層佔據了卡倫的大部分場所，這些場所很有意圖地佔據在卡倫的前部分，似乎想要擋住後部分的低層。
在高層與底層的交匯處，還有著高而厚實的牆隔斷兩地的來往。只有一處可以通往的道路，那便是陰暗的巷道。
傑威面對這幅破敗的場景不禁感嘆道：「還真是一點也沒變啊。」隨後他駕馭著馬車來到一處帳篷面前。
破舊不堪的帳篷象徵著這裡已經存在了許久。
「喂，我把貨帶來了。」傑威舉起雙手，朝帳篷里叫喊道。
不一會，有一人從帳篷里走出了一位老人。
她白髮蒼蒼，面色蒼老，褶皺巴巴的皮膚表明她已經上了年紀，而穿在身上的衣服更是留存著各種縫縫補補的痕迹。跟這裡的每個人一樣，臉上掛著數不盡的陰沉。
老人看了一眼傑威，沒有說什麼，而是徑直走向馬車，她佝僂著腰，費勁地扯下麻布。掉落的巨大麻布在地上掀起厚厚的灰塵。
此時的孩子們被這破敗，荒蕪的場景所震感到了，戴諾也不例外，同樣被這幅場景所深深地震感住了，一時語塞，想不出任何話來形容。他們從沒有見過這種場景，當然，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人也沒見過。
這裡是人能生活的地方嗎？戴諾心中驚訝道。四處都是破壁殘桓，即便是房屋，也鮮少有完整著，大多數都是殘缺不全的，不是破壁，便是漏瓦。
這裡遍布老樹，光禿禿的枝條豎立在細細的樹榦上，顯得很是衰敗。更有枝條折斷半截，在樹上搖曳著，
焦黃的小草依偎在樹榦旁，這一切在孩子們的眼前看來是多麼滄桑悲涼。
即便是朝陽也會這對里避而遠之吧。
老人舉起乾癟的右手，掃視孩子們，數落著孩童的數量，口裡不斷地念叨著：「一個，兩個……」
孩童們蜷縮在一起，害怕極了。每當有孩童被老人指到時，孩童便緊閉雙眼，不敢目視。
當老人指到戴諾時，戴諾還未從對這片荒涼之地的驚愕中醒來，顯而易見，這裡的環境令戴諾感到觸目驚心。
從老者掛著為數不多的牙齒的口裡蹦出幾個字：「九個，十個……」戴諾聽聞這聲回過神來，他開始觀察起老人的作為。
戴諾心中念道：這老婆婆，看他的動作，像是在清數我們的數量，哼，還真把我們當貨物了，年紀這麼大，居然還干著這樣的勾當。當然，還有一個我的殺母仇人。
戴諾轉頭，怒目起傑威，他的心頭恨不得現在就將傑威斬殺，戴諾激動地捏緊拳頭，堅硬的指甲在戴諾嬌嫩的手掌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你等著，終有一日，我要親手報我這血海深仇。
戴諾兇狠地望向傑威，面部的肌肉因氣憤而時不時地顫抖著。
傑威也注意到了戴諾氣憤的神色，便漫不經心地向戴諾來，同時臉上還掛著譏笑。
傑威蹲下他高大的身軀，雙手握著著鐵籠，冷笑一聲，譏諷道：「小鬼，你很想殺我對吧，很可惜啊，你現在還做不到。」
戴諾怎能容忍這樣的挑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給這傢伙狠狠的來上一拳，奈何自己正被麻繩捆綁著，嘴裡還堵著麻布，真是令戴諾的內心憋著一團怒火，氣憤至極。
他又譏笑道：「哈哈，看你的樣子是不是有話要說啊，我馬上就給你去下來。」傑威伸出手來，想要拿走戴諾口中的麻布，卻故意在鐵籠間隙之中反覆進出。
「哎呀，我的手好像太大了，進不去啊，哈哈。」隨後傑威開始嘲笑起戴諾。
戴諾的面龐被這幾句話憋得彤紅，青筋暴起，血脈噴張，氣血涌動。
傑威擺了擺手，不再諷刺戴諾，畢竟再氣下去真可能把腦子氣壞了。
此時老人也已經清點完畢了，她從她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枚金幣和三十枚硬幣。
在場的孩子都驚呆了，他們從沒見過這麼多錢幣，也想不到一位老婆婆居然彈指間能拿出這麼多錢幣。
他們都十分不解，既然這個老婆這麼有錢，為什麼還穿著怎麼破舊的衣服，住著這麼簡陋而又破損的篷帳。
戴諾瞧見這幕，露出冷峻的神情，心中冷落道：哼，輕易就能拿出這麼多錢，看來是沒少干這事。
傑威拿過錢幣開始清數起來。
老人開口道：「別數了，沒少你一分。」
傑威聽言，笑盈盈地回答著：「交易這事怎麼能馬虎呢，還是要謹慎一些比較好，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幹了這麼久，卻少了報酬，是吧。」
傑威在收取報酬這件事上可見真是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