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嫁

孟煙兒被婆婆帶到了偏廳，族長坐在正位椅子上，氣氛一度嚴肅到極點。

婆婆端著一碗深藍色的水，用銀針扎破了孟煙兒的指尖，把血液滴了進去，水立馬變成了透明的顏色。婆婆滿意的朝族長點頭

「孟煙兒，你可知我們族人的血液可解百毒，復生萬物？」

族長蒼老的聲音響起

「知道」

「那你又可知外面的世界人人都想得到我們？你又可知外面的兇險？」

「...知道」

「你可知，出了村，這輩子都尋不到回來的路？」

「知道」

「你確定你要替孟玉兒嫁出村嗎？」

「我確定」

「那就由你去外嫁吧！出了村，你可要學會自保知道嗎？凡事沒人能幫你，你也沒有退路，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了，族長」

「婆婆會給你吃一顆葯，五天內你會無法視物，今夜送你上轎，到時候自會有人抬你回去」

孟煙兒規規矩矩的聽完族長交代的一切，按規定，今夜就要留下來沐浴更衣打扮，幾個時辰后，就得出發了

沐浴更衣完，穿上一套比小桃還華麗的喜服，呆坐在鏡子前，由婆婆幫她梳妝打扮

「婆婆..」孟煙兒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什麼事？」

婆婆放下手裏的梳子，神情略微閃爍的看着這孩子，聽她在祠堂說的那番話，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現在又為了族裏報恩，用自己一生去償還，心裏多少有點動容心疼她

「我可以知道我嫁給誰嗎？」孟煙兒好奇的眼眸盯着婆婆，雖然心裏也不確定婆婆是否會告知，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六皇子」

「皇子？」

「嗯…他是當今皇帝最寵愛的兒子，母親是仙逝的前皇后，小姨是當今皇后，舅舅是攝政王，前皇後有所出的就是大皇子，也就當朝太子，然後就是六皇子，再然後就是十皇子，是當朝唯一一個擁有兵權帶兵打仗的王爺。而當今皇后至今無所出，視這三個孩子如親生孩子般，她們家族都是擰成一股繩的團結，百年來，家族勢力僅次於皇家，無人彈劾得了」

孟煙兒錯愕的咽了咽口水，雖然她不知道皇家人是怎麼樣，但是畫本子上都有講，在她自己潛意識觀念里就是，很有錢，超級有錢就對了

「六皇子幼時被惡人毒害，差點命喪九泉。雖救回，但還是傷了根本，所以身子虛弱，在朝堂上雖無權，是一個閑散王爺，可有陛下最寵愛兒子這一身份照拂，想必你嫁過去也不會太辛苦。」

婆婆拿出鳳簪，細心的給她插上，滿意的看着鏡子裏的孟煙兒，楚楚動人。

「所以，他們才求娶我們族裏的姑娘？」

「是的，你的使命就是，危難時刻保住六皇子性命。得了，時辰差不多了，把這顆葯服下吧！今後的路，你都要謹慎，外面的人，誰都不要相信，跟着自己內心走，祝你幸福」

孟煙兒服下婆婆給的藥丸，不出半個時辰，視力慢慢下降，直到一片漆黑。經再三測試她不能視物，才攙扶着她上了轎攆。

「煙煙...煙煙」

「婆婆，拜託你，我就跟煙煙道別」

聽到玉兒的哭鬧聲，孟煙兒手探摸到了窗邊，努力的撐出一個微笑

「玉兒..」

「嗚嗚嗚…煙煙，你真的要走了嗎？」

「別哭了，你本來就丑，再哭就更丑了」

「我們真的不會再見了嗎？」

「也許吧！玉兒，祝你覓得良人，要幸福」

「煙煙，謝謝你....你要保重」

「好了，走吧！」婆婆一發話，玉兒就被一個壯漢禁錮住，含淚目送轎攆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孟煙兒只知道自己的跟着轎攆走了好幾個時辰，然後停留在一個地方，很寂靜，感覺除了蟲鳴鳥叫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了

「有人嗎？有人在嗎？」

幾次呼喚都沒人回答，孟煙兒只好作罷，餓了就摸出婆婆給她準備的乾糧啃，困了就坐着睡過去，直到感覺有陽光刺眼，轎子再次被抬動行走

孟煙兒回想婆婆說的那些話，所以她這次嫁人，合著就是給人家做血寵。

血寵？呵呵

想想又不禁感慨搖搖頭，人生果然很多都出乎意料。

期間，從轎攆被換了馬車，再到船。直至第六天，孟煙兒才能慢慢恢復視力，能正常視物。她開始打量周圍，是那樣的奢華，很多擺件是村裏都未曾見過的。她好奇的摸了摸，推開窗戶，船在海上行駛，這還是她人生第一次坐船，居然是這種感覺，海風吹拂，一股粘膩的咸腥味

「王妃，您醒啦？」

孟煙兒這才正眼打量這個從上船就照顧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年紀看着跟她差不多，圓圓的臉，長得很可愛，名喚小憐。

「謝謝」接過小憐遞過來的毛巾，由衷的道謝

「王妃，您可折煞我了，我是您丫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跟我在一起不用這麼拘束，以後我們還有很長時間要在一起，放輕鬆就好」

「謝謝王妃」

船在海上行駛了好幾個月，才抵達岸邊。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提東西下船，轉上了馬車。聽聞抵達盛京還需要馬車跑兩個月才到。在此期間，孟煙兒幾乎都是跟小憐相處，從一開始的拘謹，到慢慢變成朋友關係的主僕。

「小憐，你家王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久了，孟煙兒在小憐面前也毫無形象可言，偌大的馬車也就她們兩個，她就側卧在馬車裏，手裏頭提着一串葡萄往嘴巴里送，那是一個愜意啊！這段時間的好吃好喝，讓她開始對這個村子以外的世界感到好奇，很多好吃好玩的都是她第一次經歷。

「我其實也沒見過？王爺因為身體不舒服，一直休養在南宮」小憐惋惜的嘆了口氣說道

「南宮？那是什麼地方？」

「是皇上給王爺修葺的別院，王爺平時很少住在王府的」

「那？我到時候住哪？」孟煙兒巴眨眼睛，略微惆悵的看着小憐

「王府呀！皇上早已為您在王府建築了一棟小別院，平時沒什麼事也不會有閑雜人等跟您接觸，劉公公說，這是皇上對您的恩典，都命我們好生伺候好王妃您呢！」

孟煙兒若有所思的眯上了眼，就沒繼續往下追問，這段時間的接觸，反正她就覺得這皇家人，奇奇怪怪的

「不過王妃這趟估計是見不到王爺了」小憐繼續叨念

「為什麼？」孟煙兒好奇的轉頭看着她

「王爺要去清國休養，聽聞沒幾年回不來」

「那誰跟我拜堂成親？」

這什麼情況嘛？沒嫁過去就成半個寡婦？想想村裏的孟寡婦，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好可憐

「長兄代勞，所以到時候是太子抱着公雞跟您拜堂」

「嘖...」

走的時候還是最炎熱的三伏天，現在都是白雪皚皚的季節了。孟煙兒穿着白兔絨毛邊裙，披着紅色狐狸毛斗篷，手捧香爐坐在酒館二樓的廊台邊，喝了一口剛煎好的熱茶，心裏頭數數日子，過幾天就要到盛京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路過許多城鎮，聽着小憐給自己講解的一切，原來外面的世界，那麼好。雖然下着雪，但是下面集市依舊熱鬧，人來人往，心裏的小算盤又響了起來

她偷偷蒙上面紗，戴上斗篷帽，通過廚房後門偷偷溜了出來，反正下大雪，隊伍也要停留下來休息，不如趁現在去逛逛這裏的集市也無妨

「小姐，花燈要不要看一下，兔子造型的」

「小姐，手帕有需要的嘛？」

「小姐，簪子要嘛？便宜給您」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大家來看咯」

孟煙兒好奇的動看西看，滿臉的驚奇。路過一家糖畫攤，看着師傅揮舞著勺子勾勒出圖案，插上竹籤販賣

「小姐要一個嗎？」老闆注意到停留在攤前的小姑娘，熱情的招呼

「多少錢？」

「三文錢，來一個嗎？很好吃的」

孟煙兒輕咽了口水，無奈囊中羞澀。出來后她才知道村裏的貨幣跟外面的貨幣完全是不一樣的，導致她身無分文

「嗯…不用了，謝謝」

剛後退一轉身，就跟一個結實的胸膛撞了個滿懷，甚至撞得有點猛，腦袋有點嗡嗡作響。

「對對..對不起！」孟煙兒害怕極了，趕忙低頭道歉，要是對方要她賠錢可怎麼辦？

「你這丫頭，走路不看路啊！」一道兇狠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孟煙兒更加害怕，馬上鞠躬道歉的腰彎得更低

「我沒事，你別嚇著人家小姑娘」

「姑娘，我沒事，你不用鞠躬道歉」

溫潤如玉的聲音，吸引著孟煙兒抬起頭。眼前站着的是一位白衣翩翩公子，手持着水墨畫的傘，鼻子高挺，單眼皮的狐狸眼，跟玉兒畫本里走出來的公子哥一樣好看，給人一種乾淨到直致的感覺

「咳..」

對方見這小姑娘呆傻痴笑的看着自己，多少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耳根輕咳了一聲

孟煙兒這才回過神來，臉紅到了耳根底

「你想吃嗎？」

「...？？」孟煙兒無解的盯着白衣少年

「拿着」

盯着手裏多出來的糖畫，是一個孫猴子的圖案，呆愣的站了許久，想起道謝的時候，人早已沒影了。惋惜的垂下了腦袋，看到雪地里的玉佩，彎腰拾起，上面別着一根粉色的穗禾。想必是剛剛那位公子掉的，算了，下次遇到再歸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