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喜歡之情

第二十七章 喜歡之情

荷華的腦子裏久久地迴響着天帝方才的話。

她見着琯兒抱着許儒寅又哭又笑,一時間,心裏像是壓了塊大石,不知該說什麼。

琯兒的笑聲可悲可泣,如同黑夜裏飄蕩的遊魂。

荷華嘆了嘆氣,想着胖胖做的飯菜,決心早點兒回天宮,不在凡間糾纏,於是便施法幻化出了一艘漁船。

月老早就不想在凡間多待片刻,見着荷華變出了一艘船,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荷華踏上船之後,見着無動於衷的天帝,微微頷首,詫異道:「陛下?您不跟我們一道回去嗎?」

天帝一愣,負着手踏上了船,坐到了荷華的對面,看了她半響,輕聲地道:「我以為,你在怨我。」

她當然在怨他,只是礙着他天帝的身份,不好在明面上發作。

荷華不動聲色地往月老身側挪了挪,看也不看天帝,淡淡地道:「怎敢。」

語罷,身下的船慢慢升起,在夜幕里,朝着天宮飛去。

天幕上灑下的流星從漁船的身側擦肩而過,一顆接着一顆,像是明燈,照亮了他們回家的路。

出於好奇,月老趴在船舷上,探出了身子,想要伸手去接流星。

然而他不僅沒接住流星,還差點兒從船上載了下去。

荷華拎着月老的後頸,沒好氣地道:「你要是坐不住,我就把你扔下去。」

她心裏憋著一股氣,正沒處撒,對着月老說話時,語氣也比平時冷了些。

「荷華…你好凶啊…」月老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卻見荷華打了個哈欠,靠在船舷上睡著了。

忙了一晚上,她有些累了,並不想與月老頂嘴,也心思再去看流星。

於是荷華在說完那句話后,便靠在了船舷上,撐著頭,半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兒。

天帝靠在船身上,靜靜地看着荷華的睡顏,藉著頭頂的月光,他能清楚地看見荷華低垂的眼,以及微微皺起的眉頭。

他暗中施了法,讓荷華睡得更深了些,然後便揮了揮手,定住了在船舷上看流星的月老,將荷華從對面拉了過來,抱在懷裏。

荷華的頭靠在天帝的胸膛,一隻手搭在他的腰上,她的青絲在月色下,亂成了一團。

天帝的兩隻手將她圈在懷裏,藉著月色與星光,他的臉漸漸變成了他原來的樣子。

而後,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臉,右眼下半寸位置的淚痣閃著詭異的光。

他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想戳一戳荷華的臉,然而他的手還未靠近,卻聽見荷華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陛下,你這樣做,也是覺得有趣嗎?」

她心裏亂得很,只是裝作睡着,哪曉得天帝竟然以為她睡著了,將她拉過去,抱在了懷裏。

他的手一僵,瞬間將臉幻化成了應龍的樣子。

他看着荷華閉着的眼,想起了在昆崙山,荷華穿着嫁衣來殺他時,說的也是這句話。

他至今還記得,抵在他喉嚨上的純鈞劍有多冷,荷華的眼神就有多冷。

耳畔似乎響起了荷華當初的話。

「子戚,你這樣做,覺得有趣嗎?」

「不是有趣。」他低低地笑出聲,將手蒙在了荷華的眼睛上,施以靈力,強行讓她入夢。

天帝嘆了口氣,像當初回答她一樣,輕聲地開口。

「是因為喜歡啊。」

說罷,便將荷華放了回去,施法讓月老活了過來。

荷華緩緩睜開了眼,看着對面撐著頭睡着的天帝,再看了看身側還在鍥而不捨地抓流星的月老。

她方才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應龍抱着她,一字一句地說喜歡她。

然而那感覺又不像是在做夢。

她不僅聽到了應龍的心跳,還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看着天帝藏在黑暗裏的睡顏,荷華推了推月老,小聲地道:「月老,剛才天帝是不是跟我說話了?」

「沒有啊。」月老不假思索地搖搖頭,「你睡着之後,陛下也睡著了。」

「噢,這樣啊。」荷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然而很快便恢復了神色。

月老面露不解,疑惑地道:「看你的樣子,像是在期待什麼?」

荷華一驚,有種秘密被人說出來的窘迫感,她強行將月老的頭按了過去,以掩飾臉上的心虛。

荷華壓低了聲音,在月老的耳邊小聲地道:「我沒有!你亂說什麼!」

月老從荷華手裏掙脫出來,心裏不服氣,「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想與她對峙。

然而見着荷華驚恐的目光,才想起來他們這是在船上,於是又坐了下來。

月老湊近了荷華的臉,指着她泛紅的面頰,「你的臉都紅了!荷華,你老實說,剛才夢到了什麼?」

荷華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果然如月老所言,燙得她心裏一顫。

「你敢威脅我?!」荷華提高了聲音,瞄著睡熟的天帝,狡黠地笑道:「你不是喜歡看流星嗎?要不要我讓你體驗一下,流星是怎麼飛的?又是怎麼落向地面的?」

說罷,荷華下意識地站起了身,然而這時,船卻好巧不巧地晃了起來。

接着,荷華也好巧不巧地一個不穩,撲了下來。

原本,她是應該跌倒月老的身上,只是月老一臉嫌棄,眼疾手快地將她推了出去。

荷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月老推走,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在了天帝的身上。

假寐的天帝並未被身上突如其來的荷華嚇到,相反,他掐滅了指尖的靈力,若有若無地勾了勾嘴角。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啊…都怪月老!」荷華感受着天帝柔軟的身軀,看着一臉幸災樂禍的月老,在天帝的身上瑟瑟發抖。

天帝不語,只是聞着她發間淡淡的河水的清香。

荷華等了半天,摸不透頂上的人是個什麼反應,覺得這個姿勢實在是有辱斯文,便想撐着手起身,然而她這個念頭還沒冒出來,便被天帝給打斷了。

天帝將荷華圈在了懷裏,把頭擱在她的肩上,故作失落地道:「荷華,你從前都是叫我三哥,為何現在要叫我陛下呢?」

荷華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帝環在她腰上的手,聽到他的話時,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反應過來。

「荷華,為什麼不說話?」天帝的氣息噴在荷華的頸間,她渾身一顫,心跳彷彿漏了半拍。

荷華哭着一張臉,對着一旁看好戲地月老語無倫次地懇求:「月月月月老…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救救我!」

應龍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得如此的…

荷華腦子裏亂成了一團漿糊,看着腰上緊緊扣住她的手,腦子裏閃過了三個字。

不正經。

天帝給月老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頭轉了過去。

荷華見着月老並不打算救她,心裏啐了他一口,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回去之後,一定要跟月老絕交!

荷華打算採用迂迴戰術,她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跟天帝商量道:「三哥…有什麼話…你把我放了…我們好好說…」

然而天帝像個孩子似的,將手再圈緊了些,固執地道:「不放。」

荷華欲哭無淚,正在思量著是不是與潮風的那一架,將他的腦子給打壞了,卻聽見頭頂上傳來了聲音。

「荷華,我一直想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話一出,荷華沉默了半天。

他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讓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荷華跟扶蘇做了那麼多年的青梅竹馬,在昆崙山時,扶蘇是她敬愛的三哥;在天宮時,扶蘇亦是她敬愛的天帝。

荷華從始至終都堅信自己對扶蘇的感情,只是單純的敬愛,並不是像仙娥們八卦那樣,說她與陛下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

當然,很久之後,她才發現,原來這只是自己的錯覺。

沉默半天之後,荷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真的是天帝…三哥…是扶蘇嗎?」

天帝有些失落,低低地道:「我是。」

「對我來說,你一直是天宮的陛下,是我與白澤的三哥。」荷華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見着他的手鬆了松,連忙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她倒是想更直接一點,只是她若是直接了,日後在天宮裏還怎麼混下去。

子戚見着荷華盤腿坐在了面前,正欲還說些什麼,然而他望向了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了她心裏的答案。

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他不想聽到荷華喜歡扶蘇,但是也不想聽到她違背自己的心意。

荷華口口聲聲地稱扶蘇為陛下,明裏暗裏地說着不喜歡扶蘇,卻為了扶蘇一次次地輪迴,甚至不惜殺了自己,只為了救她口中的陛下。

他不信。

他湊近了些,直視着荷華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在她的眼裏燃起了魅惑的光。

那是青丘九尾狐的魅惑之術,能夠將荷華的眼睛蒙上了灰色,

他勾了勾嘴角,等著荷華說出他想要的答案。

那束光彷彿直通了荷華的心房,將她隱藏最深的情感挖了出來。

半響后,周圍的流星彷彿化為了火焰,將這夜幕燃燒了起來。

他怔怔地看着荷華,聽着她喉嚨里發出的聲音。

「喜…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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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在龍和狐狸中間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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