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官

「混沌之子，困於龍灣？」躺着床上的我拿着張皺巴巴的紙，在煤油燈微弱的光線下儘力閱讀上面秀美的筆跡。對於屍體來說，寫出這樣的字可真是不容易，或許吧？

「這是母神的意思。」那位救下我的死靈術士現在就站在窗邊，凝視着傾泄瓢潑大雨的陰沉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咚咚咚。」

「請進。」

是房東，他老人家似乎給我們準備了簡單的晚餐：麵包和淡湯。對於一個流亡的人來說，這些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至少我可以放心的吃。

但我的「朋友」卻不怎麼買賬，反而十分狐疑地打量著這些食物。反正她也不需要吃東西，就當她是好奇就行了。

看見我毫無防備地大快朵頤起來，她也就不再理會，只是又回到窗邊繼續思索着什麼。雖然想讓她關上窗戶免得雨水飄進來，但考慮到這地方總是有一股臭味，就還是算了。

我猜她是在期盼著雨趕緊停，這樣我們就可以早點離開。吃完兩份餐食后，我直接倒在床上準備睡一會，卻忘記這硬得要死的床板，給我的後腦勺敲了個響。這下好了，手臂和腦袋都在疼。

「見鬼！我們得走了。」她突然把我從床上拉起來，絲毫不顧手臂上的淤青，真是要命。而當我咬着牙站起身來，透過窗戶往巷子裏看去，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也就忘掉了疼痛。

他們都已經追到這來了。我趕緊收拾東西，死靈術士握著彎刀和短火槍守在門口，與此同時也能過聽到樓下的動靜：

「大人，您有什麼事嗎？」

「找人。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不高，偏胖。」

「這可真是，不會有十五六歲的孩子跑到這來住吧？」

東西收拾好了。好在之前和房東問過，三樓那邊有一個直通隔壁房子的暗門，只需要借這個時間趕緊上樓就好了。

「希望您配合一下。」

「當然當然，我肯定配合。不過我們這裏確實沒有這樣的孩子。」

她在前面領路，還特地給彎刀和火槍綁上草布。我就披上麻布斗篷，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手裏還抱着一個包裹。

「我能上去看看嗎？」

「要不還是喊他們下來吧，您也輕鬆一點。」

「不必了。」

快到了，過個走廊就到暗門了。

「救命呀！」

突然之間，我們邊上的房門突然打開，一位衣衫不整的女性衝出來又喊又叫，她身上有幾處並不算深的刀傷。房間裏面，則是一位持細長刀具的黑衣人。

見鬼了！

「怎麼了！」

「跑！」

這下徹底沒辦法慢慢悠悠地了。我們向著暗門處拔腿就跑，女人還在像發瘋一樣邊叫喊邊跑下樓去，掩蓋住了我最關心的聲音。

「審判官大人！上面……有個瘋子！」

我們進到暗門裏面，卻並不意味着安全。

「暗門？給我站住！」

「您走前面！」

死靈術士將我往前推去，然後轉身就對着暗門來了一槍，直接打穿這脆弱的腐朽木板。可惜震耳欲聾的槍聲下，是劍刃擋開子彈的清脆響聲。

暗門后還有一條挺長的過道，裏面還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只留下較為狹窄的空間，還有頂上在不斷漏雨，可以說是非常難走。

「準備好！」

死靈術士突然沖我喊到。此刻審判官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黑色斗篷和闊沿帽，細長佩劍和***，還掛着那該死的十字架。

「該死的東西！」

弩箭瞬間刺入死靈術士的心臟，我們都沒能意識到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的。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這一擊足以致命，但屍體就不一樣了。

忍着劇痛，死靈術士從腰間的小包里拋出一顆小當量的手雷，在小的空間中，這無異於自殺。她跑過來將我抱在懷裏，然後……

「轟！」強大的衝擊力伴隨着濃煙摧毀了整個過道。審判官還因為射向死靈術士的那下沒反應過來，便淹沒其中。我則是在保護下安全地墜落到地面。

「你沒事吧！」

她用身體為我緩衝，骨頭已經徹底摔得粉碎。但令人驚訝的是，四周突然閃耀刺眼的墨綠色光輝，屍體居然再次活動起來。

「繼續跑。」沒錯，還不是能夠喘息的時候。上方過道的殘骸里同樣併發強烈的光輝——審判官口中的「奇迹」，不過就是光芒系的法術罷了。

可往哪跑？我並不知道，死靈術士看上去也不知道，只是跟着瓢潑大雨中飛過的一隻烏鴉前進，一頭扎進更深的後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