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那些
一個男孩站在對面，兩人之間隔着一條很寬的馬路，以及幾條平行的白線。
「快點快點！」他喊道。
「紅綠燈還沒好呢！」那個男孩同樣喊着地回話。而話音剛落，身後的一盞紅燈就變成了綠色。
他看到男孩跑了起來，往路的這邊跑，往他身邊跑。
「我會超過你的！」男孩笑着喊，腳下的步伐沒有停止。
他的嘴角也在上揚。
……
「滋……」
有什麼劇烈摩擦的聲音。
「砰！」
然後，不知為何，男孩突然地往右邊沖了出去，並不是往這裏。
也不知為何，鋼板和機器碰撞碎裂的聲音充斥耳中。
回過神來，他的眼前只剩下了路中間的那片紅色。
「也許他把這一切都怪罪在自己頭上，然後希望死的人是自己，所以才覺得他是哥哥吧。」藝名的語速很舒緩，並沒有多麼激動，「那些護士醫生為此不屑一顧，一邊說理解，一邊又在勸他先把葯吃了。於是慢慢的，我也不再信任別人，包括……」他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
兩人之間寧靜片刻，也許是藝名特意留出來的空隙，便於讓女生去思索。
「你有什麼遺願嗎？」二十三號簡短地問。
他愣了一下，隨後緩緩回答：「希望他好好活着就行了。」
「我知道了。」她依舊簡單地說。
「哦對，別和他說這些。」藝名站起身來，「他不知道這些事情。」
二十三號沒有回答，而是歪了歪頭，目送藝名走出病房。
似乎是遇到了誰，他在門口頓了一下，但很快離開這裏。
兩三秒后，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
「有事嗎？」不用想，這個人就是某。
「呃……你們聊什麼呢？」某猶豫片刻，還是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門口。
「秘密。」她拒絕道。
「我想聽。」某的語氣中滿是央求。
「不行。」二十三號的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
「我真的想聽……」
「不——行！」她似乎有些生氣了。
「……」某好像有些被嚇到，下意識地往門後退了一步，接着才離開這裏。
「下一步，應該是去找筆名。」二十三號盤算著，心裏多多少少也有些數了。
「喔，加油哦！」
……？
……！
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那個女生，四號病房的那個女生，微笑着站在床邊，不明所以。
「你……」
原本想說什麼，但是卻不由地閉上了嘴。
那個女生也收斂起了笑容，難得一臉嚴肅。
從遠到近的警笛聲告訴了每個人即將發生的事情，尤其告訴了某些人。
二十三號從床上站了起來，那個女生也很配合地從門口讓開一個身位。
她緩緩地走出病房。
這次只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那個老面孔。
另一個則是那個年輕人。
遠遠地能看見院長遞出了一疊紙到他們兩個手上，然後往這邊瞥了一眼她，和身旁的女生。
「交易？」剛坐定下來，年輕人就開口，似問非問，還帶着標誌的微笑。
「……」二十三號沒有回答，低頭扣著自己的指甲。
「我倒要看看，你的腦子裏都有什麼。」他微笑着拿起手中的那疊紙，仔細看了起來，臉色卻越來越差。
「呵，真無聊。」一疊紙被過目之後，年輕人明顯失去了興趣，「行吧，我走了。」
他還真的站了起來，打開禁閉室的門走了出去，走之前還扔下一句話：「這裏交給你負責了，後會無期。」
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懵住了，看看重新關上的門，又看看那疊紙，再看看那位老面孔。
「你的腦中有一枚未取出的彈殼。」老面孔警察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檢測報告說你的身體還未恢復到可以做開顱手術。」
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困，邊說邊趴在桌子上：「以後大概就只有我們了，唉……」
「你……不問點什麼嗎？」二十三號試探性地問。
「還問什麼啊，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老面孔警察是悶在手臂裏面說的，「我只是出來混口飯吃而已。」
……
她小心地伸手拿起那疊紙翻看，上面沒有標出名字，只有一些無聊的數值，除此之外，沒別的東西。
但是，這裏面被分成兩疊，也就是說，這裏面有兩份報告。
她下意識地摸向口袋，觸碰到一個硬物，正是那把槍。
「那些……東西是怎樣的？」二十三號問。
筆名停下了手中的飯盒和筷子，歪頭思索片刻：「它會變形狀，有時是拿着手機拍照的樣子，有時是一大一小，就像是牽手走路的樣子，還有的時候像是一個穿着西裝慌張跑步的樣子。」
「難不成……」她全身顫抖了一下，不寒而慄。
調整一下狀態，她接着問：「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筆名抓抓腦門，「呃……希望我和我弟能好好的？」
回答得很輕快，但這已足夠，二十三號下了決心。
「你想讓那些東西消失嗎？」她鄭重地問。
「……」筆名卻猶豫了。
「明天晚上，靜院後過一個小時，來活動室一趟吧。」二十三號沒有等他回答。
直到吃完飯，也沒有看見安娜和某的身影，唯一一個前來的只有會會。
……
「二十三號，你等一下。」身後傳來誰的聲音。
不知為何，這簡單的一句話，能讓二十三號突然感覺全身僵硬。
「你和……那個筆名是不是有點靠得太近了？」會會從身後，走到她的身前。
「不……不會啊？」她仍然因那句話而恐懼著。
「可是你最近都沒有去找安娜。」
「某應該在照顧吧？」
會會一時語塞。
「唉……你倒是上心一些啊……」會會邁步離去，邊走還在念叨着什麼。
「嘶……」二十三號拍拍自己的心口，仍然略有餘悸。
她要了結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