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新月

[源初箐]

地點：東夷國——北海村

時間：幻歷322年8月18日午時

這一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我在屋檐下靜靜地等待他們的消息，看着電閃雷鳴的天空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四周的環境。

我看到一個人向我緩緩走來。

雷鳴過後又接一道閃電。我這才看清那個人手中還扛着兩個人。

「哎呀……不太妙啊！」我拿起一把雨傘，一路小跑過去，「那不是蹤么？」

儘管在雨水的沖刷下，但還是不難看出，他的身上充滿血跡，另外他扛着的是？劉勇和小月！

我們在房間中，他向我解釋了一切，向我尋求有沒有治療的方法。

「劉勇被刺中了心臟，已經沒有辦法救他了。」我向蹤遺憾的說道。

再看向小月：「她的手腕被割破了，因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好在你及時給她止住了血。

「但是她也處於瀕死邊緣，若是其他人，恐怕還真沒有辦法救活，但她是源初一族的人，或許我可以試試那個方法！」我向蹤說道，「劉勇的事我無能為力，你儘早準備後事吧，但是小月或許我可以試一試。」

蹤為了不打擾我救小月，帶着劉勇離開了。

……

蹤抱着劉勇，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他將劉勇帶到了源初覲的住宅，喝着悶酒。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氣晴朗起來，海岸邊傳出了動靜。

蹤來到海岸邊，源初覲和北魚曉曉也在這裏，同時他們的地上，躺着滿身是血的覃言。

之後，北魚洛將馬拳的屍體送了回來，並詢問北魚曉曉願不願意回到人魚皇城，同他一起治理人魚族。

北魚曉曉的答案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們一起安葬了劉勇和馬拳。

北魚曉曉還回到海中同北魚洛一起安葬了北魚雁，之後便回到北海村照顧昏迷的覃言。

……

地點：北海村——源初箐密室

時間：幻歷322年8月20日戌時

這段時間，我翻閱了大量的家族秘籍，希望將此術的成功率提高到30%，期間源初覲沒少來幫過我。

「箐婆婆！小月的情況怎麼樣了！」覃言衝進來說道。

「這傢伙什麼時候同劉勇一樣莽撞？」我正在調製藥水，差點被他攪和。

我看了看，除蹤之外人都來了。正好，我的實驗也逐漸進入尾聲了。

「你們來了就好，先找地方坐下，不要打擾到我做實驗，特別是覃言。」我看向覃言說道。

光是實驗的準備工作我就忙活了一天一夜，現在藥水調製得也差不多了。

調製的這個藥水並不是給小月用的，而是給我用的，我擔心在施術的時候自己的身體會先吃不消。

我讓源初覲和覃言把小月抬到一張桌子上躺着，小月的背上塗着紅色的圖案。

我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個圖案其實是我用自己的血畫的，連源初覲也不知道，圖案也是這個術必要的一環。

我讓他們在桌子底下點上五盞蠟燭。告訴他們，「如果在我施術的過程中，蠟燭全部熄滅，意味着法術便會直接宣告失敗，小月也救不活了。」

事實上，這是我很早之前就在研究的一個禁術，自從我退休離開明鏡城之後。

這個禁術只有源初一族才能夠施展，術的對象也必須是源初一族的人。

在北海出現「詛咒」事件后，我便加速研習了這個禁術，本想着可能會將它用在覲身上，沒想到會是小月。

一切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向他們說道：「現在我要用到的是源初家族的禁術，此術能夠復活小月，但是成功率只有不到30%，這個術便是——換生術。」

/換血術/轉換兩者間的生命狀態，但往往施術者要付出幾倍的生命能量。

「箐婆婆，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救活小月，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夥伴。」覃言向我說道。

「放心吧孩子，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救小月的，這個孩子不該就這麼死了。」我向他說道。

覲看着我，不發一言。

我微笑着告訴大家：「現在我要開始施術了……」本來還有話想說，但顧及到他們的感受我又欲言又止。

「你們要做的，便是等待。還有不要弄出動靜，把火熄滅了。」我向他們說道。

「好的婆婆，我們一定好好配合。」余曉曉向我說道。

因為已經打算在人類世界生活，北魚曉曉也更改了名字，同諧音的「魚曉曉」改為「余曉曉」。

我看了看他們，「真是一群乖孩子，未來就靠你們了。」

我喝下藥水，開始準備施術。

「喝！」我大喝一聲，紫色的光從我手中傳出，與小月身上的圖案產生共鳴……

小月的身上被紫色的光包圍着，我努力將自己的生命能量傳輸給她。

「這個禁術，實際的效果其實是以命換命，將自己的生命作為能量傳輸給死者，只要雙方的適性達到一致便可以成功。」

時間慢慢過去，桌子下一盞蠟燭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余曉曉看見蠟燭熄滅，捂住了嘴，沒有驚動他們。

我的額頭冒出無數汗粒，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源初覲看着我，他知道這個禁術的原理，但他支持我的選擇。

小月身上的光愈發明亮，她的體溫不斷上升，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水。

「烘」第二盞蠟燭熄滅了，覃言注意到已經熄滅了兩盞蠟燭，不由得緊張起來。

小月的手臂開始冒出汗水，這是生命顯現的象徵。

對應的，我的面色越來越蒼白，感覺很累，很想睡覺……

「烘」第三盞蠟燭熄滅了。

「這個難度超出了我的想像，但是我必須堅持下去，我已經這麼老了，沒有必要繼續活下去了。」

「但是小月還年輕，她的生命不應該在此處凋零。」

「喝！」我加大了術的強度，我的手臂上逐漸出現了石斑。

小月的腿上開始冒出汗珠，已經就差最後一環了，我一定要堅持住。

「烘」第四盞蠟燭熄滅了。最為平靜的源初覲此時也不安起來。

「如果禁術失敗，無論是我還是小月都會死！」

「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說起來和小月的遭遇還真挺像。家裏很窮，沒錢進學院學習。」

「但是這並不能阻止我對法術的興趣，我沒有人教，就自學法術，或許因為源初血脈的原因，我的領悟力很強，自己專研出了許多書本上沒有記載過的法術。」

「這就是自創法術，憑藉自創法術，我的實力突飛猛進，甚至成為了東夷王室的大祭司。」

「時光還真是一去不復返，至少，年輕的時候我也奮鬥過。」

現在，我已無所顧慮，拚命的將自身的生命能量傳輸給小月。我的臉上、腿上乃至身體各處，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屍斑。

「烘！」小月的身上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箐婆婆，這？」覃言慌張的說道。

源初覲用手攔住了他，示意不要打擾我。

「太好了，成功了，一旦身體燃起火焰，便證明體溫達到了最高度，之後體溫便會慢慢下降，最終降至常溫，小月也會醒過來的。」我向他們說道，隨即停止了施法。

施法結束的瞬間，只覺頭暈目眩便栽倒在了牆角。

我的身體開始急劇萎縮，已經毫無血色可言，說得過分一點就像是一具乾屍。

他們圍住了我，嘴裏說着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見。

我的器官正在迅速衰竭，什麼話也說不出，視線開始朦朧，心臟很快便要停止跳動了……

因為我強行加大了術的強度，等於將自己的壽命迅速推進了幾十年。

「不過沒關係了，我都活了一百二十多歲了，死前還能救下小月的命，真的很開心了。」

眼前的源初箐，在眾人的注視下，竟活生生的變成了一具骷髏！

強行推進自己生命進程幾十年，連肉體都沒有了，只剩下一身骨架。

「為什麼？箐婆婆會變成這樣！」覃言看到已經變成骨架的箐婆婆，對着源初覲說道。

「這個術本來就是以命換命，箐婆婆早就做好了覺悟！」源初覲眼神迷離，平淡的說。

「婆婆她真是太偉大了……」余曉曉說道。

覃言陷入沉默。這短暫的時刻，眾人彷彿在為箐婆婆默哀，不在說話。

「我已經活了一百二十多歲，現在沒有任何遺憾了。」——源初箐

[覃言]

地點：北海村——箐婆婆密室

時間：幻歷322年8月21日子時

在看看小月，她身上的火焰開始減小，直到完全熄滅。

火焰已將小月身上的衣服燒得一乾二淨……

「小月她的衣服咋被燒沒了？」我說完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你知道就好，別再看了！」源初覲趕忙捂住我的眼睛將我轉過身來，並向曉曉說道，「曉曉快給小月拿身衣服！」

「哦，好！」曉曉直接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蓋在了小月身上。而她僅剩下一件文胸穿在身上。

「噗！」源初覲直接一口老血吐了出來，看來大家在挑媳婦的時候還是要注意看智商啊！

「嗯？源初覲你怎麼吐血了？」我向源初覲問道。

「你不要看！」源初覲大叫一聲。

我扒開源初覲的手，轉身看見穿着文胸的余曉曉，鼻血直接噴涌而出。

「你個混蛋，叫你不要看的。」源初覲說着將我的頭扭了過來。

「媽呀，誰知道這麼勁爆啊？」我轉過身對源初覲嘀咕道。

就在這時，小月醒來了，眼神憂鬱無光，靜靜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源初覲，小月她……」余曉曉看見小月醒來趕忙呼叫源初覲。

我倆齊聲看向小月，她坐在桌子上，身上蓋着的衣服已經掉落，胸前的大咪一覽無餘。

她獃獃的看着我們，眨了眨雙眼。

剛止住的鼻血又噴湧出來。

「噗！」源初覲那傢伙又吐出了一口老血。

他趕緊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小月披上，並叫曉曉穿上自己的衣服。

「小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向小月說道。

「我們已經死去了太多的同伴，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從我身邊死去。」

「因為以前都是單獨行動，身邊只有塔妮婭，對夥伴的概念僅止步於小雪。」

「但是這次的人魚事件，我認識了這麼多在乎我的人，他們就是我的夥伴。」

「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羈絆伴隨着他們的死而消失殆盡，只剩下淡淡的回憶。」

小月看着我，緩緩地說道：「你是？誰啊？」

「小月你不記得我了么？我是覃言啊！」我看着小月說道。

小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你看看你身邊的源初覲，他是你的哥哥你也不認識嗎？」我向她說道。

「奇怪？好熟悉的感覺，可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小月說道。

「看來，雖然把小月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但是她卻失去了記憶。」源初覲說道。

「妹妹，我們回去吧。」源初覲抱起小月離開了這裏。

小月雖然復活了，但是也失去了記憶，周圍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但是她卻唯獨喜歡村裏的那顆大樹，常常獨自跑到大樹下，靜靜地看着劉勇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