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送煞

第三十七章 送煞

「打敗他們」,這四個字看起來簡單,但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做出犧牲。這個世界本沒有那麼多鬼怪作祟,反倒是人心的複雜與險惡把它們從虛空帶到了現實,目的是滿足他們自身內心的慾望,而代價是無辜的傷亡和無盡的恐懼。

「哦對了雲叔,雷子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力氣這麼大了?」我瞅了瞅旁邊的雷子,此時他正露出一副驚異的神情。

雲叔則是表情凝重地端詳著雷子,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這個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目前看來他的身體也沒什麼不好的徵兆。」

雷子一聽,臉色瞬間暗淡下來,估計他自己也很好奇這是怎麼了。

「不過,凡事也別總往壞處想。你看那小姑娘,現在至少還有機會救她回來。」

說到這,我的心便又咯噔了一下。

「對了雲叔,那屍菌我們到底該去哪找?」

「福建潮汕一帶。」雲叔看向了我。

「那裏地處沿海,濕氣重,屍菌也就好找一點。而且我有個道上的朋友也在那,到時候如果發生什麼事也好照應一下。」

我點點頭,看着雲叔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由得眼睛一酸。我欠雲叔太多了,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救過我幾回了,卻一句怨言也沒有,如果他能罵我幾句我心裏也會好受點。

收拾完東西后,我和雷子把雲叔帶到了醫院稍做治療,便按雲叔的吩咐,隔天就買好了機票。

三天後.......

「你們兩個準備好了沒有,東西呢?」雲叔左手拄著拐杖,從後房中的道觀走了出來。

「都在這呢雲叔。」雷子拍了拍手上的行李箱,裏面裝的是一些必要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而裝法器的行李箱則是在我這。

「雲叔...你的傷真的沒事嗎....醫生說你起碼要一個月才能痊癒.....」

「唉,道士向來都是把別人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十七,你也該有所覺悟了。」雲叔這句話從來都沒跟我說過,今天一聽反倒像針一樣刺進了我的心。

我們三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直到門外的司機按了幾聲喇叭我們才緩過來。

「我們抓緊時間吧,外邊還在等呢。」雲叔說完便朝着司機招呼著。

我和雷子互相看了一眼,才拿起行李箱往外走。

「這次可不能讓雲叔有什麼差錯,如果我不在雲叔旁邊,有什麼危險你一定得幫他頂着。」我湊過去對雷子小聲說道。

他先是笑了笑,又壓低聲音:「放心吧十七,你師父就是我師父,有什麼事我能不幫你扛着嗎?」說完,雷子拍了拍我的後背,又笑着揮手跟了出去。

「來了雲叔!」

雷子這一聲直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崩不住。

「還愣著幹啥十七,快上車!」雷子朝我喊道。

我也立馬收拾了心情,鎖上門,車子便往機場的方向駛去。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我們才到機場。整個機場很大,裏面也都擠滿了人。

我們吃了點東西,稍做休息后便直接登機了。

剛起飛沒多久雲叔便睡著了,我們也不好再問什麼。雖然我和雷子是第一次坐飛機,但此時卻絲毫沒有欣賞窗外風景的興緻。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心口上的沉重感變得越來越強,一路上不停地嘆著氣。

過了差不多五小時,飛機便落在了福建廈門的高崎機場。

一直到飛機門打開,雲叔才緩緩睜開眼,撐起拐杖走下來。

「雲叔,坐了一天飛機了,要不先去找個飯店吃飯?」我問道。

「也好,你們定吧。」雲叔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身體卻看不出一絲虛弱的狀況。不知是因為恢復的好還是因為他在強撐.....

和雷子商量過後,我們便打車到了最近的一家飯店。

說起吃來,雷子倒變得有些興奮,非拉着我去吃這的海鮮。雖然我對這沒什麼興趣,但也執拗不過他。

無可奈何之下,我們便走進了這家「小伙海鮮排擋」,這家店雖然不大,但生意也挺不錯,裏面也都擠滿了人,不過還好角落空下了一桌。

我們三個剛坐上沒多久,服務員便迅速拿着菜單走了過來。他來到我們面前,笑着給我們展示了一口地道的閩南語,愣是把我們三人整懵了。

「額....不好意思叔叔...我們不是本地人....」我有些尷尬地看了看他,他便又笑着轉了普通話。

「不是本地人啊,那你們吃點啥?」

還沒等我看,雷子便一把搶過菜單,毫不客氣地點了幾道菜,其中就包括了水煮蝦這道能令我過敏的菜。

雷子點完,十幾分鐘后菜便都上齊了。

本不想吃海鮮的我,現在倒要硬著頭皮吃了,要不然得餓暈在這裏。

隨便應付了幾口我倒已經飽了,而雲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直坐在椅子上閉着眼,飯也沒吃幾口,剩下的便都給雷子消滅完了。

看着雲叔這般模樣,我不免又擔心起來,到時候如果我們知道屍菌在什麼地方,一定不會讓他再冒險了。

「雲叔,現在我們去哪?」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雲叔又是緩緩地睜開眼,有些吃力地用拐杖撐起身子,「你們都吃飽了?那就去杏林村吧。」

雷子一聽,趕緊吃完嘴裏那一口,迅速直起身子,把行李箱提在手上。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們便打車去杏林村。這個地方比較偏,所以等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相比市中心,這裏明顯暗淡了不少,周圍環繞了好幾座山,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來到了什麼莽荒之地呢,不過在九十年代這也倒沒什麼稀奇的。

下車后,我們便找了附近的賓館住了進去,好讓雲叔先休息一下,畢竟他的身體狀況一直看起來不太好,如果這樣還要去找屍菌,那我打死也得攔着他。

這裏的價格倒也不貴,二十塊錢一晚,住個幾天倒也是沒問題。

放好行李后,雲叔便躺了下去,我和雷子倒跑出來。

由於不識路,我和雷子一直在這瞎溜達,幾條大街上都是空蕩蕩一片,家家戶戶都緊閉着門窗,門外也都立着一把掃帚,昏暗的黃燈把窗口上的幾道黃符照得發亮。

我愈發覺得不對勁,難不成這是他們的風俗?可這黃符看起來也有些太詭異了。

過了一會,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動靜,聽起來像是人的聲音,其中還摻雜了類似鑼和鼓的響聲。

「十七,你怎麼了?」雷子朝我看了過來,有些詫異地問道。

「雷子,你仔細聽,這聲音好像是朝我們這來的。」我示意雷子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他一眼望了過去,沒過多久,神情頓時變得有些凝重。

「好像還真有。十七,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我本想拒絕他,因為雲叔還在養傷,如果跑遠了,萬一出什麼問題就麻煩了。但雷子絲毫不給我拒絕的機會,硬是拉着我跑過去。

「就看一眼,我們馬上就回來十七。」

我拿他沒辦法,只好跟着跑過去。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那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明顯,以至於我終於能聽到「鍾馗送煞,生人勿近」這句話。

我連忙叫住雷子,「別過去了,這恐怕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十七,要不我們回去吧。」

雷子倒也識趣,轉過身就要回去。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在遠處的拐角瞬間就走出來了幾個人,我們倆頓時便愣住了。

雖然光線昏暗,但還是能看出那幾個人奇裝異服的樣子,走在最前面的兩人,一個全身都是黑色,手裏舉著類似哭喪幫的東西,而另一個人全身白色,看起來倒像是黑白無常。為什麼不說他們就是黑白無常呢?原因就是我並沒有用牛眼淚就看到了他們,而且他們用腳走路。

我和雷子兩人頓時有些慌了,沒過多久,遠處的人又逐漸變多了起來,這次的聲音中還帶有一些哭腔。「黑白無常」身後的人除了一些敲鑼打鼓的便是一堆送行的人。而在隊伍的正中央則是一個身材看起來很魁梧的,他先是斜向左跨出一大步,又斜向右跨出一大步,每跨出一步都要稍做停頓。

我和雷子下意識地躲到一旁,大腦一片空白,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的腳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樣,想邁卻邁不開,就像是被幻術麻痹了大腦一樣。

隨着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

我的眼睛直視着正前方,「黑白無常」兩人首先從我們面前跳了過去,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和雷子兩人,我也便沒有看清他們的臉。

但接下來的情景着實讓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隨着哭喪聲的靠近,那位身材魁梧的人也出現在了我眼前,他手上捧著一塊布包裹住的東西,朝我望了過來,臉上紅黑相間的妝容看起來像是傳說中的鐘馗一般。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段時間才移開視線,緊接着身後送喪的人也都涌了上來,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戴着黑白的哭臉面具,以詭異的姿態注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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