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已聽得夠多了

過往的記憶如燈火般浮現在自己的眼前，就像是曾經聽說過的那般：當人死前，曾經自己經歷的一切會如走馬燈一一重新出現，要讓自己看清楚自己的一切並反思。

只是當這個時刻？自己是什麼時候終於被判斷為「死去」的？

當他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一輪激昂的音樂突然響起。

「Body...annafeelody?Body...shahrillody...」(身體!身體!想要感受我的身體嗎?身體!身體!我如此興奮的身體!...)

那是一首沒什麼印象，但感覺就好像是一首很老舊的歌曲。雖然聽明白了歌詞，但並不經常聽歌的他就不能理解歌詞當中的意思。...而即使是在這片一切都無法感覺得到的空蕩虛暗之中，聽著這歌的他也仍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自人工脊椎升到了大腦。

而隨著這威妙的恐懼感生出，眼前的一片黑暗驟然生出了一點光芒，隨即擴散至四方八面——光線捕捉器官重新運作的渲染顏色，首先躍入眼中的是俯視著自己的藍曌。

「哇，真的有效。」發現了對方的清醒，藍曌在穆爾塔臉前揮了揮手，然後不是迴光返照后才扭過頭來看向了靈魂殺手：「你的建議還真的有點用。」

被安置在椅子上「坐」著的靈魂殺手雖然沒有臉色看，但光憑他的語氣也已經能感覺到其說話中的驚訝與好奇：「我是說過「想辦法刺激他的思考，藉以喚醒他的意識」，但...你放的是什麼東西，那麼好效果？」

「這首歌可比我出生時代還早呢。」藍曌伸手往義體人的腦袋上一拿，穆爾塔才發現感官器中自己腦袋上增加的重量是什麼：他用那個外帶式擴音器聽那首莫名其妙地有些入腦的歌曲？

「我是不太清楚，但聽說它曾經十分有代表性的。...怎麼樣，我這裡有金曲精選集，要聽嗎？你那個模樣能聽歌嗎？」

「看」著遞過來的外戴式耳機，靈魂殺手動了動身軀，然後又躺平了：「比你出生還早的年代的產品？不能說沒有興趣...不過還是先辦正事要緊吧。」

「唔。」

搞什麼？身軀已經完成重啟的穆爾塔爬了起來，才發現在自己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自己已經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掃描到房間外的人數與行動，讓他明白自己應該是被移到了某個群集居點。而在這個房間內，除了藍曌與「克里姆·諾亞」/靈魂殺手這個需要回收的目標外，還有另一個人。...一個未被發現的超能力者。

而稍微回憶失去意識前的記憶，已明白「為什麼自己還活著」的穆爾塔已是不動聲色地從硬板床上爬了起來。這個舉動讓站在一旁的低馬尾青年頓時提起超能力的戒備起來，但藍曌卻是抬起了手了阻止了青年。

「好了，衛司...你不會覺得在這個距離，他有任何可能可以在我手上逃出嗎？」

不能嗎？穆爾塔暗自想了一下，但他也還沒蠢得在這個時候去「自我表現」。...而衛司在聽到自己老師的話后也沒完全放下戒備，而是狠狠地盯了一眼穆爾塔后便退到了藍曌身後。

「那麼，你想知道哪方面？」

聽到穆爾塔如此地「順從」后，藍曌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那麼直接？那麼首先，我要確認「回收靈魂殺手」這個任務的屬實程度與你本人的態度。」

「任務是真的。」雖然本身沒有呼吸的需要與習慣，但穆爾塔還是嘆了一口氣：「我應該有什麼特別的態度嗎，還是你認為我們是意識全盤受到操控、迫於無奈的向你出手了？很遺憾，除了對你的戰術蠢得沒眼睛看外，都是...」

說到這裡，穆爾塔也沉默了。過了一會，他才繼續說：「潛意識***擾了，是這樣嗎？」

「我怎麼知道。」藍曌攤了攤手：「不過你自己有自覺的話，說明應該不是什麼底層命令。...那麼輪到你了，將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吧。」

「唔。...稍等，讓我整理一下從哪裡開始比較好。」

在藍曌與衛司拉了張椅子也坐了下來后，靈魂殺手也終於開口了。

「如果要從頭到尾開始說的話，就要從最初開始了...」

在當時的一個研究員將從天外墜落而來的巨獸屍身命名為「無極象」后，人的科技便因為無極象屍體引發的種種現象而迎來了一個躍升。不止是生化方面，而是包含了所有能直接影響到物質界中的一切。...其中被列為最機密研究的，便是「信息與物質互相轉換」的現象。

這項研究在滅世之戰爆發后因為局勢的變化而停止了一段時間，但在後來它卻被繼承了舊日文明、自稱為「帕拉蒂姆」的天梯之民們再度提上了日程。

...因為這項技術，它就隱藏著無限的可能。在經歷了世界的毀滅后，展示在人們眼前的一個不受物質限制、不死不滅的可能性。

即使是得到了無極象的遺產而解決了眾多以前找不到方法的疑難關點，強人工智慧仍然是一個需要極耗精神的項目。...但，若果換一種方法呢？若將人的意識直接轉換成信息，以此為節點是否就能攻克了？而若能成功，人是否就能除卻在現實外，更能真正地活於網路的信息之海中，而非繼續生活在這個已被超能力者雷普得一塌糊塗的星球上了？

話雖如此，但沒人敢首先當這「第一個」。...這不是因為什麼根本無關輕重的道德問題，而是更實際的問題：萬一成功了...那麼誰能阻止那個成功的第一個？

所以到最後，作為新任項目負責人的克里姆·諾亞提出了一個意見，並被得到採用。

——先轉化無什智能的小型動物，以此作為參作的先打造出一個無限接近真正強人工智慧的AI作為先行管理，再進行下一步的實驗...

「說了那麼多不就是智械叛亂。」藍曌挖了挖耳朵。

「已聽得夠多的套路了。...接下來呢？」